“砰”,茶杯應(yīng)聲而碎,看花紋式樣,這是來自景窯的名貴瓷杯,這一個至少也是十兩銀子,此刻卻被當(dāng)做發(fā)泄之物。
侯府內(nèi),畢方庭滿面憤怒,劉七昨晚一去不回,今早府中的下人便發(fā)現(xiàn)他橫尸門外。
這是在挑釁嗎?
但是李夜又是如何勝過劉七,又怎會知道劉七來自景南侯府。
心里帶著疑惑和憤怒,畢方庭看著手下問道:“調(diào)查清楚了?”
下屬惶恐地回答道:“經(jīng)仵作查驗,劉七腹部中劍,所受重傷,但不致死,最后卻是死于內(nèi)傷,他的內(nèi)臟五腑俱被震碎。從血跡來看,他是在虹橋就受了重傷,一路逃回,最后在侯府門口再被擊殺。另外經(jīng)打探,李夜并無異象,身體也沒有任何傷患?!?p> “那就是他昨晚完勝了劉七,或者說他根本沒有遇上劉七?”
手下沒有回答,因為他不敢妄下猜測。畢方庭只得說道:“退下吧?!?p> 下屬如獲大赦一般,躬身告退。
畢方庭對這個結(jié)果感到極其不安,難道李夜真如李謹言所說的一樣不簡單?
這不可能!畢方庭不相信是這個結(jié)果,但又對此毫無頭緒。
這時一個人推門而進,來人正是李謹言,昨日畢方庭在王府會面的親王世子。
李謹言看著地上的碎片,表情并沒有什么變化,他早就猜到如此,相處多年,同處在京都的貴族圈子里,他自然知道畢方庭的脾性。
李謹言今早也很快接到了消息,了解了大致情況之后,他也倍感疑惑,但又覺得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一直認為李夜遠沒有畢方庭想的那么不堪,這是他的直覺,就像幾年前的周典一樣,出乎所有人的預(yù)料。
看著猶自處在暴躁之中的畢方庭,李謹言微嘆了一口氣,說道:“昨日我便告訴過你,不要太小看這個人,現(xiàn)在的劉七便是最好的證明。”
畢方庭雖是侯爵之子,但也不敢對著李謹言發(fā)怒,強忍著怒氣說道:“事已至此,你又何必說這些廢話?!?p> “這并不是廢話,只是再次提醒你不要再輕舉妄動而已。你我兩家關(guān)系緊密,我也不想畢伯父到時候連他唯一的兒子都沒有了?!?p> 說完李謹言深深地看了一眼畢方庭,沒有再多說,也不想再聽畢方庭多說,轉(zhuǎn)身離開了這里。
他知道對方聽不進去,看在往日情面上,他該做的已經(jīng)做了,勸不勸在于自己,而聽不聽則在于對方。
如若對方聽不進去自己的警告,到時候出了事情,難免要牽扯到自己身上,少不了一番麻煩。而且到時候即使李夜沒有什么事情,周典作為李夜的師兄,必然不會善罷甘休,所有相關(guān)的人都要承受后果,包括李謹言。
心思縝密的他,不過是在為以后找一個理由罷了。
此時的畢方庭心頭火氣難解,眼神中帶著狠厲。但他并不愚蠢,他分得清局勢。
所以盡管他心中帶著仇恨,但還是要理智地選擇沉默,此時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保持平靜,等以后再找尋機會。
畢方庭心想:難道別人護得了你一輩子?
他慢慢鎮(zhèn)定了下來,嘴角浮現(xiàn)出莫名的笑容,表情詭異。
……
李夜回到酒樓之后,便一直在房中修整,慢慢調(diào)理著身體,而后開始每晚的修練。
睡前的修煉早已成為李夜的一種習(xí)慣。
于其他人而言,李夜的修煉時間實在過于短暫,根本不能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提升。但是李夜不同,因為他有著豐厚的后天條件。
一個人的強大直接體現(xiàn)在命輪上,而李夜那入命境界的母親,所有大道感悟都已經(jīng)牢牢融入命輪之中。
這給他帶來無比的修煉天賦與無盡的寶藏,對各類功法的理解也遠超常人。
這一切前提是要能成功地融合命輪,李夜則很幸運。
但隨后而來的便是天道反噬,九死一生,沒幾人敢直面天道,因為這不僅自己會死,還會連累血親。
從前在山中,他本可以更早地踏入修行,但是葉嵐衣心存顧慮,所以等到十歲才在葉嵐衣的指導(dǎo)下開始修煉,進行洗髓。
當(dāng)時的李夜閉上眼睛,按照葉嵐衣所教給他的辦法,思維沉入體內(nèi),一遍一遍地擴張著自己的經(jīng)脈,洗練著自己的身體,整個過程極為順利,并沒有遇到任何阻塞,仿佛早已經(jīng)過了一次一樣,這一次只是例行公事。
李夜只道是一覺醒來,卻已經(jīng)過了一個白天,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月亮也升上了正空。
整個過程簡單而平淡,就像青山下的一場新雨,雨前沉悶壓抑萬物寂寥,雨時清林潤物悄細無聲,雨后虹光映現(xiàn)云沒風(fēng)清,一切都那么水到渠成。
葉嵐衣并沒有表露太多驚訝的情緒。他早料到這個結(jié)果,如果不順利才應(yīng)該感到驚奇。
這是應(yīng)該感到高興的事情,但是葉嵐衣卻面有愁容,他囑咐李夜一定要放慢修行速度,以后沒有絕對把握之時,切忌不要輕易破境入命。
李夜對師父的話感到很詫異,直到后來他開始筑星構(gòu)建星海時,遇到了一些問題,才終于向相信師父的話。
他的筑星必然是極為簡單的,但在筑星之時,命輪運轉(zhuǎn),開拓體內(nèi)的星海空間,他突然有一種心悸的感覺。
命輪有些顫動,就像他剛栽在門前的小桃樹,每當(dāng)刮起強風(fēng)便會搖搖欲墜,所以當(dāng)時葉嵐衣就是在等命輪更為穩(wěn)固。
命輪雖已經(jīng)與他身體融合,但始終還是來自與他人,命輪是與生俱來由天道所決定的,每個人都有差異。
更換命輪之舉,有忤逆天道之嫌,是為天道規(guī)則所不容,有史記載以來,最終渡過天道反噬的人寥寥無幾,更是付出了慘重代價。
而李夜只是突破最普通的筑星而已,卻已經(jīng)無法隱藏對天道法則的觸動,以后的每一次破境便是一次危機。
可以想象,入命境界需要星海與命輪融合,命輪則變成修者真元散發(fā)之地,這時修為爆發(fā),在天道之下自然無所遁形。
而葉嵐衣所說的絕對把握,也許便是想辦法獲得規(guī)則的承認,亦或是用其他方法逃過天道反噬。
其中規(guī)則帶來的壓迫,李夜能夠真切地感受到。所以他放緩了修行,一直維持著普通的修行速度,并一直停留在筑星境界而不突破。
所以他的真元無比磅礴,與之真正的開湖境界也不遑多讓,差的只是境界。
好比同樣的水池,管子大小決定了出水量,而境界改變了那條管子,境界越高使用的招式便越強大。
李夜也很想破境,但是他需要機會。
李夜看著天空想著:既然天道不容侵犯,那為何天上會多了一輪黑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