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興師問罪

　　東方朔一愣。

　　“父親要見我？”

　　他推開了門，看著東方三伯問道，“三伯，你可知道父親找我有什么事情嗎？”

　　他的父親平日里并不會主動見他，但今日卻一反常態(tài)，顯然不會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而東方三伯看著東方朔，便道：“具體是什么事情，我也并不知道，不過既然少爺問了，我便妄加猜測一番。恐怕，和三少爺?shù)哪羌虑闀泻艽蟮年P(guān)系?！?p>　　和三少爺有關(guān)？

　　難道是為了東方通受罰的那件事情？

　　東方朔不禁皺了皺眉頭，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此刻去見他父親東方霸業(yè)的時候，也將會見到孫夫人。

　　注意到他臉上的神情，東方三伯便是立刻說道：“其實(shí)大長老或許也只是礙于孫夫人的面子，而不得不讓你去見他。方才大長老的言下之意，是要我不必強(qiáng)求你去。若是少爺不愿，那我……”

　　“不，我要去，我一定會去的?！?p>　　但東方朔不等他說完，便是搖頭道，“一味的逃避并不能夠解決問題，反而會把問題越高越大。既然事情因我而起，那么我今天前去，還孫夫人一個說法就是了?！?p>　　聽著他的話，東方三伯稍稍一愣。

　　不過既然東方朔已經(jīng)有了這樣的想法，那么他也就沒有多說的必要了。

　　“少爺，您真的變了。”

　　“或許吧。”東方朔未置可否，便走出了院門，“三伯，我們走吧?！?p>　　“是，少爺?！?p>　　隨即，二人便是一同上了路。

　　東方家的府邸說小不小，說大也并不算大，很快二人便就已經(jīng)來到了小軒閣外。

　　這小軒閣，便是東方朔的父親，東方家大長老東方霸業(yè)平日處理事務(wù)的地方。

　　站在小軒閣外，東方朔沉沉的呼了口氣。

　　他幾乎都記不得，自己上一次來到這里是什么時候了。

　　不過至少，也已經(jīng)有三五年沒有來小軒閣了。

　　嘎吱。

　　而還不等東方朔開口，東方三伯也還未進(jìn)去通報(bào)，一名婢女便已經(jīng)從小軒閣內(nèi)，打開了閣樓的大門。

　　站在閣樓外朝里頭望去，那既陌生又熟悉的陳設(shè)，不禁令他剛想邁出去的腳步稍微頓了頓。

　　“還是和上次來一模一樣?！睎|方朔皮笑肉不笑，“真是個一成不變的家伙?！?p>　　留下了這樣一句話之后，他便才終于是走入了小軒閣內(nèi)。

　　頓時，一股檀木的清香觸碰鼻尖，令他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幾分。到底還是東方家大長老的伏案之地，如此格調(diào)也完全可以用‘奢華’二字來形容。

　　不過東方朔全然不顧及這些，動身便來到了一處房門外。

　　“朔兒，進(jìn)來吧?！?p>　　還沒來得及敲門，門內(nèi)便傳來了東方霸業(yè)的聲音。

　　聽得聲音，東方朔便直截了當(dāng)?shù)赝崎_了門。

　　第一眼望去，東方霸業(yè)正襟危坐于桌案之后，而在桌案一側(cè)的客座上，孫夫人正坐在那里小口飲茶，即便在察覺到東方朔進(jìn)來的時候，她也完全沒有多看東方朔哪怕一眼。

　　真是不出所料。

　　東方朔心下暗想，便關(guān)上了門，上前數(shù)步站到了堂中。

　　“父親?！?p>　　即便心中莫名厭煩，但他還是不得不顧上禮數(shù)。

　　東方霸業(yè)看著他此刻的神情，又聽著這般心不甘情不愿的語氣，眼神中不禁露出了幾分蒼涼之色，暗自慨嘆一聲。

　　“朔兒，坐吧?！?p>　　他指了指那個與孫夫人相對的位置。

　　但東方朔搖頭，道：“父親有什么事便直說吧，孩兒站著聽就是了?！?p>　　東方霸業(yè)微微皺了皺眉頭，心道也罷。

　　“既然不愿坐著，那便跪下吧?！彼煨煺酒鹕韥?，看著自己的兒子，便又如此說道。

　　這話，頓時令東方朔心神一震。

　　他本以為東方霸業(yè)應(yīng)當(dāng)是會以三少爺東方通的事情而責(zé)問他，最多也不過是大發(fā)雷霆而已?？纱丝?，他說出口的這番話，著實(shí)讓東方朔難以置信。

　　東方霸業(yè)如此偏袒孫夫人與東方通，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跪下？”

　　東方朔皺眉，“我做錯了什么？”

　　“做錯了什么？”

　　此時，一旁的孫夫人也已經(jīng)放下了茶杯，而站起身來開口道，“那我倒是還想要問問你，通兒他又做錯了什么？你可知道那日通兒抄完家規(guī)之后，身體已是十分虛脫，在床上躺了足足半個月的時間才勉強(qiáng)恢復(fù)！你為了區(qū)區(qū)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家奴，便險(xiǎn)些要了自己親弟弟的命，你現(xiàn)在竟然還問自己做錯了什么？！”

　　孫夫人的這番話，卻并沒有讓東方朔太過在意。

　　那東方通生性散漫，最擅長的便是那些潑皮無賴的把戲，裝病賣慘那對他來說都是家常便飯，再加上他是孫夫人的獨(dú)子，孫夫人向來對他溺愛有加，所以東方朔也不知道，在‘躺了半個月才恢復(fù)’這句話里頭，究竟含有多少水分。

　　不過此時孫夫人這般興師問罪的樣子，反倒是讓東方朔提起了幾分興致。

　　可真是丑態(tài)畢露。

　　“區(qū)區(qū)一個家奴，難道就不是爹生娘養(yǎng)的嗎。”東方朔冷聲說道，“你口中的那區(qū)區(qū)家奴已經(jīng)在北山中送了性命，可東方通卻僅僅只是大病一場，如今依舊能夠恢復(fù)如初，未來更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可以給他揮霍。相比之下，難道我罰的太重了嗎？”

　　“重，當(dāng)然太重了！”孫夫人卻依舊緊緊咬住不愿松口，“你怎么能夠拿家奴的性命，與通兒的性命做比較呢，一個賤如糟粕，一個貴如金銀，如何能夠就這樣輕描淡寫地相提并論？”

　　“奶娘若要這么說，我也無可厚非?！睎|方朔的聲音依舊冰冷，“可有一個道理，我希望奶娘能夠明白。今日，他東方通可以為了一塊玉，而害死一名家奴，明日是不是就可以因?yàn)橐粫r的貪念，而恃強(qiáng)凌弱、欺男霸女？”

　　“即便那樣，又如何？”

　　“如何？”

　　東方朔嗤笑一聲，“東方通平日里便是好吃懶做、不學(xué)無術(shù)，若是奶娘繼續(xù)任由著他這樣下去的話，總有一天他會招惹到他招惹不起的人，到那時候捅下了天大的簍子，可就不僅僅只是罰抄一萬遍家規(guī)那么簡單了。你那些龐然大物相比，他東方通也不過是爛命一條，屆時奶娘又該如何自處，還覺得自己哭哭鬧鬧就能夠給東方通開脫嗎？”

　　“你……你這豈不是借題發(fā)揮，通兒他即便再無禮，也不會……”

　　“真的不會嗎？”東方朔轉(zhuǎn)身，面向了孫夫人，道，“你賭得起，可東方家卻賭不起。如果奶娘你這么相信東方通，那么可否當(dāng)著父親的面發(fā)誓，若是有一天東方通招惹到了什么龐然大物，你就帶著他離開東方家，自生自滅？”

　　“朔兒，不得無禮?！?p>　　東方朔話音剛落，東方霸業(yè)便立刻打斷了兩人的對峙。

　　隨后，東方霸業(yè)看向了孫夫人：“通兒的所作所為我都看在眼里，的確太過分了，朔兒罰他也是無可厚非。”話音剛落，他又立刻看向了東方朔，“可是朔兒，凡事總要有個度，我也明白你懲戒通兒是為了通兒以及東方家著想?？赡愕淖龇?，到底未免有些苛刻，通兒有錯，你也同樣有錯。”

　　東方朔沉默不語。

　　而此時，東方霸業(yè)看了看一語不發(fā)的兒子，便是對一旁的孫夫人道：“孫娘，你先下去吧。”

　　“可……”

　　“這件事情，我會給你的一個結(jié)果的，你不必著急，下去吧?！?p>　　東方霸業(yè)如此說道。

　　而既然他已經(jīng)把話說到了這份上，孫夫人也只能暫且退下，繼續(xù)硬抗，她可能會把東方霸業(yè)也給惹火了。

　　等孫夫人離開之后，東方霸業(yè)也才重新坐了下來。

　　看著東方朔，他道：“你奶娘對你百般非難，只是因?yàn)橥▋翰铧c(diǎn)出了大事，你不要往心里去。你畢竟也是吃著孫娘的奶水長大的，也算是她的半個孩子，她也并不是非要把你怎么樣。這件事情，你的確有些欠缺考慮，為父方才讓你跪下，也只是想要讓你給孫娘賠禮道個歉罷了?！?p>　　“孩兒沒有錯，孩兒就不能跪?！睎|方朔依舊秉持著自己的本意。

　　而見他依舊如此執(zhí)拗，東方霸業(yè)也只能長長的嘆了口氣。

　　“在這方面上，你和你娘倒也是十分相似?！睎|方霸業(yè)此時面露幾分苦笑，“不論是什么事情，只要自己覺得沒有做錯，就絕對不會低頭認(rèn)錯?！?p>　　“原來父親還記得娘親啊?！?p>　　東方朔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見到他此刻臉上的表情，東方霸業(yè)的神色間不禁露出了一抹心寒之色。

　　“以孫娘的脾氣，這件事情拖得越久，也就越是麻煩?！睎|方霸業(yè)起身走到了東方朔的面前，輕輕地拍了拍東方朔的肩膀，而語氣中甚至帶著幾分央求，“為父只希望你至少能夠在這件事情上，委曲求全一回，去向?qū)O娘低個頭吧?！?p>　　“父親，你說我像娘親，我就一輩子都要和娘親一樣?！睎|方朔說道，“不過，父親也不必再為這件事情而為難了，雖然我不會向?qū)O夫人低頭，但我可以讓東方通隨我回天斗宗，這樣的話孫夫人應(yīng)該也就無話可說了。”

　　“讓通兒去天斗宗？”

　　東方霸業(yè)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