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綰得了官長竺許諾,心情大好,邁著歡快的步伐往食堂去。
“綰綰。”
有人喊住綰綰,綰綰回過頭看見人,開心地蹦噠過去,“七師兄!你也來吃飯嗎?”
“你看看日頭,這個時辰都吃過了,你才睡醒?昨夜又抓鬼去了?”
七師兄陸涿手指點(diǎn)了下綰綰的鼻尖,“這臉也不洗,臟死了?!?p> “哼,臟死了你還碰?”綰綰也不生氣,笑嘻嘻地懟回去。
陸涿拿出干凈的帕子,動作輕柔地給綰綰擦了擦臉上黑色的叉,也不知是哪個調(diào)皮蛋畫的。
“你最近又捉弄了誰?臉上這么大個叉,墨跡都干涸了,帕子你拿去沾點(diǎn)水再擦。”
陸涿見擦不掉,干脆地把帕子給了綰綰,又拿出一個新帕子擦手,他有些潔癖,忍不得臟。
綰綰接過帕子,又摸摸臉,“叉?我怎么沒感覺,算了,等吃完飯?jiān)僬胰怂阗~?!?p> “食堂還有飯嗎?三師兄在嗎?”
“有給你留飯菜,三師兄估計在五師兄那兒鬧吧,后廚上鎖了,你可別再惹三師兄,他最近火氣大著呢。”
“哈哈哈定是五師兄又不肯吃飯,三師兄也真是,干嘛非逼五師兄吃飯呢。”
三師兄論易掌管廚房,燒的一手好菜,喜歡看同門吃他做的飯菜。
而五師兄涼陽,辟谷,不吃不喝,比她還會睡覺,論易做的飯,就沒吃過幾口。
論易忍不了,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涼陽三頓不吃是要上天啊。
于是一有空就監(jiān)督?jīng)鲫柍燥?,綰綰覺得用監(jiān)督二字不太準(zhǔn)確,該用逼迫二字。
“你三師兄是經(jīng)歷過饑荒的,怕你五師兄餓死,不和你多說,我回屋了,你快去將臉擦干凈?!?p> 陸涿避開視線,綰綰臉上的叉看得他難受。
“等會兒,師兄,你知不知道程家要師姐入宮嫁給皇帝?”
綰綰抓著陸涿的衣袖,頓時留下灰灰的印記,看得陸涿直皺眉。
“說話歸說話,別上手?!标戜门牧伺幕遥沤泳U綰的話茬,“程家?你說師姐的本家嗎?不都好久沒聯(lián)系了,怎么又聯(lián)系上了?”
“是呀,他們給師姐寫了信,你說他們打的什么主意?”
“誰知道呢,山下的人想法太多,猜都猜不透,反正師姐這個武癡,肯定不會入宮?!?p> “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我決定替師姐入宮?!?p> “嗯,什么?你入宮?”陸涿捏住綰綰的臉,左右翻看,眼底的笑意漸深,“你這副模樣進(jìn)宮,不消三日就要被趕出來的?!?p> “師兄你別瞧不起人,我這模樣怎么了?雖比不上師姐精致漂亮,至少占幾分可愛迷人吧?”
“哈哈哈,是,我們綰綰可愛得很,不過入宮可不是玩笑,你別摻這渾水,師傅都不許你下山,你就別折騰了?!?p> “師傅閉關(guān)呢,管不到我,等我下山回來,他都不知道。”綰綰眼里有精光,小算盤打得響亮。
“大師兄許你下山了?”
綰綰不可能一個人下山,定是軟磨硬泡求了大師兄和她一起下山。
“是呀,師兄有沒有想要的?等我回來的時候給你帶。”
果然,陸涿摸摸綰綰的腦袋,“你平安回來就成,不指望你帶什么東西,還有少折騰你大師兄,他最近頭發(fā)都掉了不少?!?p> “他是年紀(jì)大了掉頭發(fā),不怪我,我下山后幫你看看有沒有好看的顏料,給你帶些回來,你不總念叨沒有合適的顏料上色嗎?”
“你不用變相提醒我,答應(yīng)你的畫,上好色就讓你拿回去?!?p> 綰綰求了陸涿大半年才磨到一副師傅的丹青,而陸涿總說沒有合適的顏料上色,拖了許久。
“嘻嘻,師兄最好了,我去吃飯了,你快些回去畫畫吧。”
綰綰被戳穿了也不臉紅,該臉紅的是七師兄,一副丹青畫了那么久都沒畫完,就是找借口不給她。
天官府里,綰綰喜歡師傅,陸涿也喜歡師傅,他們兩個公平競爭。
沒人看好綰綰,也沒人看好陸涿。
綰綰好歹是姑娘,姑娘追求男子,有句俗話是女追男,隔層紗,怎么也比陸涿這個男子去追求另一個男子要容易些。
陸涿有自己的主意,也不聽其他人怎么說,只要師傅不開口趕他,他就一直追求下去。
綰綰進(jìn)了食堂,空空蕩蕩,沒有人。
長桌上的飯菜都用碗扣著,綰綰的碗筷整整齊齊地擺著。
綰綰將飯菜都打開,聞了聞香味,三師兄的手藝一如既往的好。
桌長三米,菜碟鋪滿,只是綰綰一頓的飯量。
炎國皇宮里,至軒轅正找著有關(guān)返生之人的資料。
換下龍袍的至軒轅穿著一身素凈的白衣,增添了幾分清冷氣質(zhì)。
“皇上,您又在找什么書?”袁斌跟著至軒轅找書,“老奴幫您一起找。”
“袁斌,你可知返生之人?”
藏書閣中只有至軒轅和袁斌二人。
“老奴不知,皇上說的返生之人是死而復(fù)生之人?人死豈能復(fù)生?!?p> 袁斌搖頭,人的性命珍貴,只有一次,若能復(fù)生,不就亂套了嗎?
至軒轅也知道返生之人聽起來有多荒誕,可他自己不就在做這件事嗎?
“世事無絕對,袁斌,在我們的認(rèn)知之外,還有許多無法理解的東西?!?p> “皇上說得是,這事不如問問大祭司,大祭司通達(dá)天道,或許能解您疑惑?!?p> “此事不必勞煩大祭司,出了藏書閣莫要再提起,朕這兒有個東西,你替朕賞給春華閣的小魚?!?p> 至軒轅從袖中拿出一顆碧綠的珠子,珠子沒有任何雕刻裝飾,簡單地用墨綠色的繩子綁著。
在交到袁斌手里前,又打了一個繩結(jié)。
“老奴辦事,您放心?!?p> 春華閣的小魚,是個少耳朵的太監(jiān)。
袁斌是認(rèn)識的,皇上經(jīng)常賞他,因他在年前救過皇上,那只耳朵就是為了救駕少的。
袁斌揣著珠子,送至軒轅回御書房,折道去春華閣。
春華閣是岑妃娘娘的院子,岑家在朝中的勢力很大。
左相劉啟,右相岑靳,鎮(zhèn)國大將軍楚懷,三方勢力互相抗衡。
“袁公公,是什么風(fēng)將您吹來了?”春華閣的大宮女遠(yuǎn)遠(yuǎn)就瞧見袁斌的身影。
袁斌是皇上身邊的紅人,身份地位,不是他們能比的。
“皇上讓我來賞小魚公公,勞煩您將人喊來?!?p> 袁斌站在春華閣的門前,也不進(jìn)去,里面人來人往,也不知道岑妃娘娘在不在。
這位娘娘是麻煩人,岑家的嬌嬌女,進(jìn)了宮也沒有低過頭,吃的用的都要最好的,有點(diǎn)不如意的便要發(fā)脾氣。
“您進(jìn)來坐坐,我給您喊人去,皇上對小魚公公可真好。”
大宮女笑著將袁斌迎進(jìn)院里的亭子坐著,身邊的小宮女早去喊人了。
小魚救過皇上,本來能有更好的前程,但小魚不求賞賜,只愿意留在春華閣安分當(dāng)個小太監(jiān)。
袁斌剛坐下,小魚便來了。
小魚穿著深藍(lán)色的太監(jiān)服,頭發(fā)藏在紗帽里,那少了的耳朵,疤痕增生,有塊明顯的肉瘤。
小魚低著頭,一副恭順的樣子,“袁公公有何吩咐?”
“皇上讓我來賞你,你好生拿著?!痹蟛幌朐诖喝A閣逗留,將碧綠的珠子遞給小魚。
小魚雙手接過,謝過袁斌后,回到自己的房間。
小太監(jiān)們一般兩人一間,小魚不一樣,他救過皇上,所以單獨(dú)住一間。
小魚進(jìn)了屋,關(guān)上門,一改恭順的模樣,挺直了背,腳步輕盈,一看就是會輕功的練家子。
皇上給的珠子要盡快送到宮外。
小魚熟門熟路地?fù)Q了身衣服,摘掉了耳朵上的假肉瘤,那只耳朵完好無缺。
出宮的路線都經(jīng)過計算,能避開所有守衛(wèi)。
小魚出了宮門,左拐右彎,確保沒有人注意到他,進(jìn)了一家平平無奇的酒莊。
酒莊老板身材壯實(shí),一頭自然卷,臉上蓄著一圈胡子,眼睛上還有道疤痕。
老板瞧了瞧小魚,露出笑容,“貴人要買什么酒?”
“老板可有黃泉酒?”
老板的眼神變了變,順嘴接了下去。
“有,自然有,只是黃泉酒一壇值千金,貴人帶足銀錢沒有?”
“沒有,不過我有寶貝,可以換你的黃泉酒?!?p> “什么寶貝?”
“這寶貝不能在這看,我們得去里面看?!?p> “好,貴人這邊請?!?p> 老板將小魚請到酒莊院子里,外面有伙計看店,不用擔(dān)心。
進(jìn)了院子,老板收起笑容,嚴(yán)肅地問道,“是宮里那位讓您來的嗎?”
“嗯,這是那位要見的人,你們拿好了?!毙◆~將碧綠珠子交給老板。
老板見到碧綠珠子,連呼吸都放慢了,鄭重地保證,“您放心,那位的事,一定辦好?!?p> “我不宜久留,你們速速辦妥?!?p> 隨后老板拿著棍子將小魚趕了出去,邊趕邊叫嚷著,“你這瘋子,拿著塊破石頭和我說寶貝,寶你個頭,你拿好壘墳去吧!”
小魚被趕得狼狽,抱著頭跑了。
老板啐了口痰,嚷嚷著晦氣,回去院子,進(jìn)了地下酒窖。
酒窖里藏酒無數(shù),空氣中卻沒有一絲酒味,老板徑直朝最后一排的酒架子走去,伸手轉(zhuǎn)了一圈最角落的酒壇子。
一道暗門打開,絲絲涼氣透來。
暗門里是排列整齊的匣子,老板按照珠子的顏色放到了第四列的一個匣子里。
匣子開合,能聽到墻里有齒輪轉(zhuǎn)動的聲響,這珠子要到哪里去,就不是老板能關(guān)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