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綰綰抱大腿掉眼淚,軟磨硬泡以后,官長竺還是妥協(xié)了。
主要是客棧其他客人都在圍觀他們,實在受不了。
綰綰變臉速度極快,在官長竺答應(yīng)綰綰冒充程采住進程家時,抹抹眼淚就站了起來,樂得能開花。
“師兄最好了,走吧走吧,不要再耽誤時辰讓程家小姐久等?!?p>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p> 從最開始就不該答應(yīng)下山!
程家的那封信,應(yīng)該閱后即焚!
街上燈籠都點了起來,有紅色有橙色有綠色,各色各樣的燈籠下面都掛了一張牌子。
牌子上寫的是燈謎,猜出來的就摘下牌子,拿去換獎品。
“師兄,你快看看,有沒有能猜出來的?!本U綰踮著腳看著牌子上的字。
“一口咬掉牛尾巴,打一字,這個好簡單,我知道!”
綰綰不等官長竺猜,伸手將牌子拿了下來,換了個糖葫蘆。
綰綰運氣很好,猜的都是極其簡單的,一猜一個準,已經(jīng)換了許多東西。
“約定的時間要到了,該去赴約了?!?p> 官長竺快提不動這些換來的燈籠,綰綰只管吃,不能吃的都給官長竺拿著。
“青青湖畔在那邊,不知道程家小姐在不在,也不知道她長什么樣,她看到我們應(yīng)該會主動找我們吧?!?p> 綰綰碎碎念著,她都打聽好地方了,青青湖畔的人很多,大多數(shù)姑娘戴著白色的紗帽,遮擋面容。
綰綰個矮,在人群中很容易走丟,官長竺牽著綰綰的手,怕一放手人就沒了。
官長竺樣貌出眾,惹得姑娘們含羞帶怯,頻頻回頭。
“師兄你覺不覺得她們都在看你?”綰綰咬下一口山楂,酸得她皺眉,“師兄你嘗嘗這個,可甜了!”
綰綰將酸到掉牙的山楂遞到官長竺嘴邊,官長竺張嘴咬了一口,酸得眼睛睜不開。
“甜?怕不是味覺失靈了,酸得要命,你留著自己吃吧?!?p> 官長竺吐不出來,只好咽了。
杏兒看到了官長竺和綰綰,在小姐急不可耐地催促下引見。
“這位公子,小姐,我們小姐請您們過去?!毙觾憾酥碜樱陆o自家小姐丟人。
杏兒穿得不比其他小姐差。
上好的綢緞料子裁剪合身,荷葉邊的上衣,下擺打著褶子,里面搭著半紗的長裙,腳上是繡著桃花的翹頭鞋。
反觀綰綰,那洗得有些發(fā)白的橙色衣裳,略顯質(zhì)樸。
“你家小姐是誰?是程家小姐嗎?這個玉佩是不是你們給我的?”
綰綰笑眼吟吟,將玉佩掏了出來。
“是我們小姐,二位這邊請。”杏兒帶著他們到青青湖畔的亭子里。
亭子被小姐承包了,圍了一圈護衛(wèi)。
“師兄,這個小姐看起來很厲害,這么多人保護她。”綰綰戳了戳官長竺。
“不是厲害,是有錢?!?p> 官長竺說出了大實話。
“小姐,人帶到了?!毙觾汉苡袃x式感地將人帶到,退到小姐身后。
小姐早就伸長脖子等著,看見官長竺進來,眼睛瞬間就亮了,直勾勾盯著不放。
杏兒咳嗽兩聲,她家小姐太猴急了。
“二位上座,準備了些點心,不知道二位喜不喜歡?!毙〗銢]忘了綰綰,施舍了一個笑容給綰綰。
小姐今日為了給官長竺一個好印象,早早起來打扮,珍藏的白玉頭面都戴了起來。
臉上的脂粉比平常要精致一些,口脂都用上香韻齋的,那抹的相當于是金子。
還有一年都舍不得穿一回的穿金仙紗廣袖裙,是真舍得下血本了。
但是杏兒覺得自家小姐有些用力過猛,這一身太招搖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小姐要進宮面圣了,穿得這么隆重。
綰綰悄悄地對官長竺說道:“師兄,我覺得這位小姐是沖你來的,是你招惹上的,你看她那個眼神,像不像小黑看見肉骨頭?!?p> 小黑是綰綰養(yǎng)的一條黑狗,看見肉骨頭,眼睛會發(fā)光。
“請恕小女子唐突,昨日匆匆一瞥,只來得及遞約邀見?!毙〗愕囊暰€就定格在官長竺身上。
官長竺有些不自在地往綰綰身后躲了躲,他可不是肉骨頭,再怎么盯也不會變?nèi)夤穷^。
“公子躲什么?我又不會吃了你,快些坐下吧。我乃程家小姐,名筱筱,松筱之筱,不知二位如何稱呼?”
“官長竺,天官的官,長帛的長,乾竺的竺,這位是我?guī)熋谩?p> “筱筱姑娘,我也姓程,單名一個采,博采眾長的采。”
綰綰搶過官長竺的話頭,親昵地坐到程筱筱身邊,“你說我們是不是天定的緣分,都姓程,說不準我們還是一家人呢。”
官長竺默默坐在綰綰邊上,這丫頭心急得很,問得太明顯了。
程筱筱聽到綰綰的名字,勉強將視線抽了回來,放到綰綰身上,這下認真打量起來。
面前坐著的這位有點嬰兒肥,個子矮矮,嘴巴伶俐的小姑娘是她的小堂妹?
看著不像叔父呀,不對,家里姊妹都不像叔父,像嬸嬸,而程采是唯一妾生的,莫不是像了叔父的妾?
“程采姑娘,你家住何處?家中尊長是誰?”
程筱筱怕認錯了,不放心地追問。
“我呀,很小的時候也住在達縣,不過后來被送到天官府學(xué)藝,近日難得下山,回來看看。家父尊名程巍?!?p> 這便對得上,程筱筱全然相信了,“可是巍岑之巍?”
“正是,筱筱姑娘怎么知道?”綰綰故作驚奇,官長竺都想夸一句好演技。
“莫再喚什么生分的筱筱姑娘,你該喚我一聲堂姐,你父乃我叔父,我們是一家人?!?p> 程筱筱越看綰綰越喜歡。
這是她三堂妹,那么官長竺算半個兄長,近水樓臺先得月!她就不客氣了。
“堂…堂姐?”綰綰虛虛地喊了一聲,表情做得很到位,有些不可思議,又有些驚喜,還有一點猶豫。
“哎!”程筱筱高興地應(yīng)了下來,話題立馬一轉(zhuǎn)。
“官公子,我能喚你聲長竺哥哥嗎?你是采兒的師兄,也是我的半個兄長了,我這么叫你,該是沒錯的?!?p> “筱筱姑娘請便。”
官長竺禮貌地笑了笑,話說得沒錯,就還不太適應(yīng),還頭一次有姑娘這么親昵地喊他,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什么筱筱姑娘,太生分了,長竺哥哥喊我筱筱便是,快去了姑娘二字?!?p> 程筱筱眼神示意杏兒給官長竺倒茶,又派小廝給程巍帶信,說是程采回來了。
官長竺覺得情況不太妙,給綰綰使眼色,綰綰直接忽略,一口接一口地吃著糕點。
“咳咳,你方才不是鬧著要去參加那個猜謎大會,再晚些就結(jié)束了?!惫匍L竺在桌子底下用腳碰了碰綰綰。
綰綰猛地抬起頭,“是哦,差點忘了,堂姐,你要不要去看看猜謎大會,聽說最后的獎品是一只粉色的兔子,我還沒見過粉色的兔子呢?!?p> “妹妹想去,我們便去,此次的猜謎大會是黃國人辦的,不知辦得如何,正好去瞧瞧?!?p> 程筱筱起身,牽著綰綰的手,盡可能地靠近官長竺。
官長竺提著一堆的燈籠,正好可以擋住程筱筱。
“長竺哥哥將燈籠都放下吧,會有人拿著的。”程筱筱貼心地讓下人去接過燈籠。
官長竺雙手空了下來,見程筱筱要來攬著他,趕緊跑前頭去,“我先去探探位置,你們慢慢走過去?!?p> 綰綰看著官長竺的背影,這是落荒而逃吧,這位'堂姐'真有本事。
“姐姐,家里都有多少人,熱不熱鬧?我這么久沒有和家里聯(lián)系過,也不知現(xiàn)在家里是什么情況?!?p> 綰綰很自然地開始打聽程家,將自己完完全全帶入程采的角色。
“家里還是叔父當家,嬸嬸三年前就搬去慈安寺日日禮佛,除了過年和中秋都不會回來。
堂哥參軍了,聽說還是個百夫長,混得很不錯。
二堂姐外嫁,嫁到了黃國,每年就給家里寫一封信。
四堂妹如今也到了待嫁的年歲,叔父正拖媒人相看。
五堂弟正在學(xué)院上學(xué),不過他總逃學(xué),叔父說是要將他丟軍營里練練才聽話?!?p> 綰綰將這些記在心里,“姐姐你呢?”
“我呀,我還是老樣子,待在家里混吃等死?!?p> “姐姐不嫁人嗎?”
“沒找到我喜歡的人前,我絕對不嫁,妹妹,你有喜歡的人嗎?”
姑娘家談得最多就是八卦。
“有呀,我喜歡漂亮師傅,喜歡師兄,喜歡長老爺爺…”
程筱筱聽到師兄二字還緊張了一下,聽到爺爺,頓時了然于胸,這丫頭壓根不知道她說的喜歡。
“打住,我說的可不是這種喜歡?!?p> “那是哪種?”綰綰虛心求教。
“就是你要嫁給他,心甘情愿為他洗手作羹湯,生子管家,一輩子都和他在一起那種?!?p> “我又不會做飯,還要生孩子?怎么生孩子?容易嗎?”
綰綰陷入沉思,喜歡就喜歡,吃飯讓三師兄做就好了,三師兄做飯可比她好吃多了。
“妹妹,你真是太單純了,幸好你要進宮,要是落到外面,隨隨便便一個男人就能把你騙走?!?p> 程筱筱直接笑出了聲,哪有未出閣的姑娘家問怎么生孩子的,還容易嗎?羞都要羞死的。
例如跟在她們身后的杏兒,此時臉已經(jīng)紅得能滴血,只想上前捂住兩位小姐的嘴,讓她們不要在大街上談?wù)撨@些。
“我可精明了,沒那么容易被騙。”
程筱筱攬著綰綰的手緊了緊,一臉迫切地問道:“你師兄他有喜歡的人了嗎?”
大師兄喜歡師姐,除了師姐本人,天官府上下都知道。
“有的?!本U綰點頭。
“誰?”程筱筱緊張地追問。
“我。”她現(xiàn)在是程采,這么說沒毛病。
“你?”程筱筱一口氣差點堵死,隨后拍了拍胸口,“嚇死我了,是你我就放心了?!?p> “為什么是我就放心了?”
因為你長得沒有我好看,這話說出來多少傷自尊,程筱筱還是很體貼人的,換了個話題。
“那你想給你師兄生孩子嗎?”
“不想?!?p> “那不就是了,你不喜歡你師兄,而我喜歡,所以我要追求你師兄,你幫不幫我?”
“我考慮考慮。”果然是沖著師兄來的,綰綰沒有輕易答應(yīng),讓她幫忙可要拿點好處出來。
“考慮什么,長竺哥哥雖然喜歡你,但你不喜歡長竺哥哥,你們?nèi)羰羌m纏就是虐戀。
若你幫我追到長竺哥哥,他就不會和你虐戀,他就是你的堂姐夫,親上加親,多好的事。”
程筱筱又開始叫長竺哥哥,綰綰只覺得這位程小姐看過的話本肯定比她多,張口就是虐戀。
等到了程家,她得向程筱筱借兩本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