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陽光極其毒辣,只被照著一下,都覺得皮膚著了火一般疼痛。
綰綰苦大仇深地躲在陰影下,“師兄,你就弄躲烏云給我擋陽光吧?!?p> “不弄,正好把你困在這里,哪也去不了?!?p> 官長竺撐著扇,勉強抵御著要命的陽光。
綠色的草地被曬得青黃,空氣都被熱浪扭曲,讓人懷疑是到了火焰山附近。
“讓我在這兒待著,你不如讓我回夢里?!本U綰極其不情愿地打開傘,往太陽下走了一步。
干了,她身上的靈泉要被曬干了!
綰綰退了回來,生氣地皺著眉。
“他們都走老遠了,你們半天不跟上,背著我們商量什么小秘密?”唐天星折返回來,瞧見綰綰在帳篷里不出來。
“沒事,她不想曬太陽,我們走吧,讓她自己待在帳篷里?!?p> 官長竺覺得今日的太陽確實毒辣得過分,他的皮膚都泛紅了,像在沸水里煮過一樣。
少了綰綰,少了許多樂趣,唐天星動手給綰綰的傘加了幾層不透光的布,又潑了些水降溫。
“過來,我?guī)湍銚芜@把無敵防曬傘?!碧铺煨请p手把著扇柄,加了水的布,一點也不輕。
綰綰走到傘下,確實有用,開心地拍了下唐天星的胳膊,“天星,太給力了,你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是?!碧铺煨欠€(wěn)了穩(wěn)手臂。
“走吧走吧,軒轅不知道走多遠了?!本U綰催著唐天星加快腳步。
唐天星瞬間沒勁了,臭胖綰就只知道軒轅。
一天不提軒轅會死嗎?
至軒轅楚郇和程采最先出發(fā),目之所及都是廢墟,程采御物之界開路,朝著西南方向走。
越靠近,惡臭越明顯,楚郇忍不住捂住鼻子,“老師,這也太臭了。”
“先停一下。”至軒轅嗅著空氣中的氣味,“是尸臭?!?p> 程采也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臭得她咳嗽了起來,“真的有尸山血海?”
“等長竺和論易他們過來?!?p> 至軒轅和楚郇都撐著傘,程采是唯一不覺得太陽曬的,陽光曬在她的皮膚上,襯得她的膚色更白皙。
程采飛到高處,眺望著打鬧的師弟們慢悠悠地晃蕩過來,忍不住喊道:“沒長腿嗎?邁不開步,我替你們砍了。”
論易趕緊帶著師弟們跑起來,母老虎發(fā)飆,他們承受不起。
“不行了,太熱了?!?p> 子敬跑了幾步就不跑了,文奇只好背著他跑。
“為什么我們也要出來,待在帳篷里睡覺不好嗎?”州帆控制著風照著腦袋吹,實在是太熱了。
“佛祖說我不該經(jīng)此磨難?!鼻镅牡氖中某隽撕梗獫窳朔鹬?。
梁靖被論易抓著手腕,往前拖行,“為什么汐華和官新可以在帳篷里休息,我們卻要在大太陽下去臭氣熏天的地方,太不公平了?!?p> ‘我要回縹緲峰!’畫墨比劃著,他要回去,縹緲峰的結(jié)界都沒了。
“你回吧,沒人攔你,只要你不怕師姐手撕了你。”
州帆瞟了一眼又要背人,又要撐傘的文奇,嘖嘖,子敬要沒了文奇可怎么辦。
“慢死了你們?!背滩刹嬷粷M他們拖拖拉拉的速度,“你看看楚郇,站在軒轅身邊,一句抱怨也沒有。”
七人一齊看向楚郇,又扭過頭看程采,“師姐,不要和別人家的孩子攀比?!?p> 程采被逗笑了,“行了,看你們熱得,臉都紅了,先休息一下,我們等大師兄來?!?p> “師姐你怎么不催大師兄,他比我們還慢?!弊泳从袣鉄o力地趴在文奇背上,不肯下來。
“估計是綰綰在鬧,天星不是返回去看看情況了嗎?”
程采席地而坐,地面已經(jīng)被太陽烤干,風過揚起一片塵土。
至軒轅捻了捻灰,搓開后是紅色,“這不是灰!”
“起結(jié)界!”程采也發(fā)覺了,立刻布起結(jié)界,將所有人罩在里面。
本就受著太陽炙烤,打不起精神,突然來個敵人,只能努力集中精神,感知著周圍。
忽而狂風大作,卷起了大片塵土,遮蔽了蔚藍的天空。
至軒轅負手而立,盯著遠處的黑點,手腕上的造化繩探了過去。
“是鯰蟲?!敝淋庌@不確定地呢喃道。
“軒轅!快跑!”綰綰拉著唐天星狂奔而至,張嘴說話,吃了一嘴灰,“師姐,師兄快跑!”
“綰綰。”程采開了結(jié)界,讓綰綰能夠進來。
“你們還站在原地做什么?快跑!”綰綰也顧不得被曬干,松開唐天星,去拉至軒轅。
“那是孵化成功的鯰蟲,它在覓食,快點走?!?p> 綰綰拉著至軒轅,急急地解釋道:“它什么都吃,最喜歡吃有溫度的東西,現(xiàn)在太陽大,溫度高,它不容易發(fā)現(xiàn)我們,趁著它沒發(fā)現(xiàn),快點走?!?p> 至軒轅被綰綰拉著往回跑,造化繩已經(jīng)到了鯰蟲面前,要收回時卻來不及了。
匯聚在一起的鯰蟲,組成一大塊陰影,造化繩被咬住了一段,脫身不得。
造化繩極富靈氣,鯰蟲吞噬的速度很快,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吃掉了半根。
至軒轅身上的靈氣也順著造化繩被抽走,只好將那段造化繩放棄,他失去了對造化繩的感應。
好不容易走過去,又要跑回來,幾人都快斷氣了。
官長竺早早設好屏障,守在鬼城邊緣,護著營地。
他們進城前,綰綰的腦海里響起薛綰的聲音,提點他們城中有鯰蟲出沒,不可貿(mào)然前往。
但至軒轅他們早就進去了,只好兵分兩路,官長竺筑屏障,她和天星進去找人。
“什么情況?”州帆上氣不接下氣,今天真的太熱了,太消耗體力了。
“我不是和你們說過之前在這里有個鯰蟲地穴嗎,師祖本來將它們封印好了,但地震好像將它們放出來了。”
“是破殺。”至軒轅說道,“破殺不僅破了障目結(jié)界,也破了她自己設下的封印。”
這次是搬起石頭砸徒孫們的腳。
“你布陣的時候沒想到嗎?”金麒忍不住問道。
薛綰摸了摸臉,“你猜?!?p> “人間煉獄,地震,海嘯,鯰蟲,還有什么?”薛宣問道。
“天雷,地火,大旱?!毖U的聲音低沉,聽著嚇人。
韶華鏡將畫面轉(zhuǎn)到了唐城。
唐城如往常一般熱鬧,只是今日熱急了,納涼的茶館酒樓擠滿了人。
“今日這天太反常了?!痹S喜兒搖著團扇,不停地出汗。
“姐,冰窖的冰快沒了?!痹S平提著最后一桶冰,添到水桶里。
許喜兒放下團扇,當機立斷,“讓阿莊備馬,備車,通知葉叔和明月收拾一些行李,我們離開唐城。”
“離開唐城?為什么?”許平坐在冰水桶邊,享受著一絲涼氣。
“事出反常必有妖,仙人說北方安全,我們?nèi)ケ狈??!?p> 許喜兒見許平墨跡,自己叫了阿莊,去叫葉文父女。
葉文和葉明月在院子里曬茶,今日太陽好得過分,正好曬曬茶。
阿莊撐著傘,急促地敲門。
“誰啊?”葉文戴著草帽,走去開門,見是阿莊,笑了笑,“天這么熱,你跑我這來做什么?”
“掌柜讓我來叫你們收拾東西,隨她去北方?!?p> 葉文不解,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去北方?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掌柜沒說,您快和葉姑娘收拾東西吧,馬車在等著。”
阿莊身后停著輛馬車,那馬兒熱得直喘氣。
“替我們謝謝你們掌柜,我們不會走的。”
他好不容易回到敏玥的長眠之地,怎舍得離開。
葉明月放下竹簍,用帕子擦了擦汗,“你回去吧,我爹他要陪著我娘,不會走的,你們勸不動的?!?p> 阿莊又勸了兩句,車夫催著說馬兒要不行了,只好回去了。
路上經(jīng)過長樂賭坊,發(fā)現(xiàn)長樂賭坊今日歇業(yè),沒有一個伙計在。
“阿莊,怎么只有你回來了?”許喜兒已經(jīng)收拾好東西,趕了客,掛上歇業(yè)的牌子。
喜平酒樓首次歇業(yè)。
“葉叔說不走,我勸了,沒勸動?!卑⑶f看見歇業(yè)牌子,“掌柜,我回來的路上瞧見長樂賭坊也歇業(yè)了?!?p> “歇得比我們還快,君長樂向來消息靈通,一定是聽到了什么風聲,事不宜遲,你先帶平兒上路,我自己去找葉叔?!?p> 許喜兒翻身上馬,動作利落。
來到唐城時,除了用薛綰留給她的銀子開喜平酒樓,她還找了拳腳師傅,教她些防身功夫。
葉明月瞇眼看了看天,覺得有些奇怪,扯了扯葉文的衣袖,“爹,你看那是什么?”
蔚藍的天空上出現(xiàn)數(shù)個黑點,越接近地面越大。
葉文抬頭望去,黑點已經(jīng)變成黑球大小,“是火石,火石!”
唐城附近是有活火山的,只是從未爆發(fā)。
而火石是在火山爆發(fā)時才會出現(xiàn)的。
足球大小的火石砸在唐城地界,發(fā)出巨響。
“走,躲地窖去!”葉文催著葉明月打開地窖入口。
火石落地嚇著了馬,許喜兒抓著韁繩,翻身下馬,放馬兒逃命去。
“葉叔,明月,你們在嗎?”許喜兒顧不得許多,直接踹開了大門,瞧見葉文正帶著葉明月下地窖。
“若是巖漿流到唐城,躲在地窖只會被煮熟,快和我走?!?p> 最近的火石落在隔壁院子,葉文甩開葉明月的手,“明月,你和掌柜走。”
“爹你不跟我們走嗎?”葉明月被許喜兒拉著。
葉文將懷里的銀票交給葉明月,最后看了一眼葉明月,轉(zhuǎn)身跑進屋里。
“爹!和我們走!”葉明月知道葉文要去娘的牌位前。
一顆火石落在葉明月面前,堵住葉明月的路,也堵住了屋門。
火石的溫度燙人,許喜兒拉著葉明月退后,“明月,走吧,葉叔他存了死志,我們救不了他?!?p> 葉明月掙開許喜兒的手,朝著敏玥牌位的方向跪下,她知道葉文現(xiàn)在一定抱著牌位。
“爹,女兒不孝,愿您與娘下輩子還做我爹娘!”
葉明月頭磕在青石上,血液從眉心落下,與淚水交融。
屋內(nèi)葉文抱著敏玥的牌位,貼著心臟,輕輕用指腹摩挲著邊沿,“敏玥,我來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