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暑假的一天,董莉如愿以償去了一趟離縣城不遠,但心心念了很久的古民居。一家子老老少少,一同散步觀景,興致濃烈,陶醉在客家的古建筑文化之中。
快結(jié)束時,婆婆不小心把腳給扭傷,瞬間腫起來。董莉的老公蔣霖一下緊張起來,想也沒想,扶著老人,趕緊走出村口,載著她一起回來。
村子還沒逛完,便打道回府,大家都有些掃興,碰到意外受傷,肯定是要優(yōu)先處理的。返程路上,婆婆提到:村里有個婦人,處理這種摔傷扭傷,很有辦法,基本手到病除,想去試試看。
聽起來神乎神乎的,一旁的蔣霖眼前一亮,立即應(yīng)道:那也讓她幫我看看。
聽到這一句,董莉迷糊了,什么呀?他幾時腳也扭了?因為暈車的原因,一到家,董莉就軟趴趴地躺在床,也就沒多管。他們母子二人自行去看腳傷。
等他回來,董莉先問了婆婆的腳傷怎么樣。蔣霖回道:看過了,已經(jīng)不會痛。
“那你的是怎么回事?什么時候扭到的?”
“還不是因為追你,董莉把腳扭了?!彼_玩笑似的回了句,然后躺在床上,再沒下句,看起手機。
“那你當(dāng)時沒及時去看嗎?”他似乎沒聽見,也沒做應(yīng)答。
沒再追問,董莉開始思前想后,回憶起先前知道的相關(guān)片段。
剛嫁過來時,隔壁家的媳婦曾兩三次,在董莉面前提過:知道他跟董莉交往時,經(jīng)??吹剿诖蚧@球和跑步。當(dāng)時,董莉理解成:他原先就有這個習(xí)慣,只是加強而已,沒在意。
02
嫁進來的前些時候,還有看他穿著跑步鞋去跑步。直到有天,蔣霖跑完回來,把鞋一拖一扔,冒出一句冷冰冰的話:“腳廢了,以后不能跑了?!?p> 當(dāng)時也沒看出腳有任何異樣,以為是偷懶,自己不想跑,拿腳當(dāng)擋箭牌,董莉依舊也沒在意。
從那以后,真的沒再看到過蔣霖去跑步。
因為再沒運動,本身又宅得不行,不到兩三年的功夫,他那體重,那肚子,飛速增長,都想讓他負(fù)責(zé)“生二胎”。
看著“熊樣”,董莉忍不住在他面前,表露出各種嫌棄,各種嘲諷:原來那么帥的人,咋墮落成了四五十歲大叔。
可是,任董莉怎么眉飛色舞地想刺激他再去跑步,他都無動于衷,也不做回應(yīng)。他這個樣子,更是讓董莉確定:是他自己不顧形象,自我放棄,哪有什么客觀原因。
然而,因為婆婆的意外扭傷,他無意說出的這句“因為追你,我把腳扭了”,卻把這前前后后都理順。
事情大致就是這般:在董莉和他的婚姻關(guān)系還未確定時,他也努力地讓自己呈現(xiàn)出最好的狀態(tài)。雖然董莉不是外貌協(xié)會,但特別在意男子的體型。在鍛煉的過程,有天的確不小心扭傷。
怕家人擔(dān)心包括董莉,暗自把這事私藏。想想當(dāng)時那個痛,也只有經(jīng)歷過的才知道。想必為了藏好這秘密,蔣霖也花了不少心思。
想到這,不知怎地,董莉心里有點酸,不多問,知道他總是不多言的一個人。只問他喝水嗎,幫他倒了一杯水。想通過這杯水,表示下董莉的感謝和問候。
03
董莉平日總是直呼蔣霖的全名,從不向那些溫柔太太,叫什么“老公”、“親愛的”或是別的昵稱。這也許就是夫妻間的表達方式吧。即便明明很相愛,嘴上就是不愿去提。
不像初戀的深藏難忍,也不像熱戀的甜言蜜語,平淡卻真實存在著。
與董莉的急性子和直腸子相比,蔣霖是個不善言辭,不愛說話的人。從不隨意袒露自己的心聲。
在和董莉初識的吸引期還是熱戀的黏和期,他就話特別少,總是一臉配合狀,聽董莉嘰嘰喳喳地談天說地。你不問他,他是絕對不會主動向你袒露半點他的心思或是想法。
結(jié)婚后更是金口難開,頑固得儼然一個臥底,任你威逼,任你利誘,毫不松口,絕不透露絲毫。好處就是隨便你發(fā)牢騷、發(fā)飆、發(fā)火,不會有任何抵觸的回?fù)?,等你累了,剛啥啥地不了了之?p> 蔣霖就是這樣一個人。很悶、很宅、很摳。
感覺就像這趟游玩的古民居,有著歷史的沉淀,有著歲月的滄桑,還有著時間的孤寂。說白了,就是個“老古董”、“老頑固”,雖然也是80后一員,年紀(jì)不算大。
對于他這種被動溝通的表現(xiàn),起初,董莉是很有意見的。時不時借題發(fā)揮,數(shù)落他,埋汰他,冷漠自私,不關(guān)心家,不關(guān)心董莉,甚至直接問他,是不是嫌她煩,不愛她了,才這樣不愿意對她多說一句。
蔣霖似乎也不懂怎么解釋,總是以一句“不說,是不想讓你擔(dān)心”回答了一連串的質(zhì)疑,然后又用他并不幽默的玩笑話,逗著董莉,讓董莉消氣。
04
當(dāng)時心軟就算了,但這種情況反復(fù)多次,在董莉心里慢慢成了一個結(jié)。搞不清,這唯存僅有的幾句是否是真心話。
記得有次,董莉看蔣霖連續(xù)兩三天回到家悶悶不樂,還抽著煙,一根接一根,他平時在家極少碰煙的。
沒忍住,董莉直接問他:“是不是有什么事?”蔣霖看了董莉下,簡單說幾句:工地前兩天,一個工人從架子摔下來,死了。
董莉被重重嚇到,又不敢多問,怕刺激到他的情緒,“后來怎么樣了?你會不會被影響?”“公司在和家屬協(xié)商賠款金額。沒事,責(zé)任還是在公司,在老板。”他故作輕松地?fù)е?,反過來安慰董莉。
他是公司的工程監(jiān)理。對于工程的事情,董莉一竅不通,隔行如隔山。但董莉知道,這行很辛苦,早出晚歸,風(fēng)吹陽曬,沒有節(jié)假日,一年如一日。
這件事,更讓董莉知道他的工作帶著風(fēng)險,藏有隱患。第一次心疼蔣霖的不容易,為了這個家,他一直在不辭勞苦地默默付出。
這件事,也讓董莉相信他的不多言,特別是關(guān)于工作的,的確是不想讓董莉擔(dān)心,與其讓兩個人一起承受,不如讓他自己暗自消化。
兩個人理解的愛不一樣,蔣霖又想付出更多,造成先前呈現(xiàn)出各種不同步和不理解。
董莉理解的愛是有難同當(dāng),有福共享,相互信任,沒有隔閡;有什么,得說出來,不要一個人憋著。可蔣霖信奉的不是這樣,愛一個人,就要讓她無憂無慮,不管不顧,只管開心,自顧輕松。風(fēng)霜雨露讓自己承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