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韓彥再次醒來時已是第二日晌午,他頭昏腦脹喉頭發(fā)癢口中還有股血腥味,深吸口氣只覺得胸口處確實舒暢了不少。
韓彥環(huán)顧四周屋里早已經(jīng)沒了蛇醫(yī)的蹤影,試著呼喊了幾聲“藍先生!”也沒人搭話,想起昏睡前蛇醫(yī)的話語他還是覺得一頭霧水“究竟是誰對自己暗下毒手?”
“難道是厲寒笙?”韓彥搖了搖頭暗道當日自己雖在厲寒笙手上摔了個跟頭卻并未被其傷及胸腹,而往日里自己深居淺出鮮與人發(fā)生沖突除了那日被梁玉兒在心口打了一掌。至于梁玉兒韓彥自問她還沒這個本事,“下手之人施展的手段如此隱秘定是高手所為,且他這般行事定是有所顧忌不像俠王府中人的作為,究竟是何人…”
韓彥搖了搖頭心道如今報仇事大,現(xiàn)在追究此事毫無意義,自己當早些趕回天山。想到此處他滿懷期待的盤膝而坐調(diào)運內(nèi)息,很快臉上就現(xiàn)出了驚喜的神色。他運轉(zhuǎn)的還是當日蘇鴻羽所傳的“三三訣”,只見一股溫和的氣息從氣海處誕生毫無阻礙的流向了四肢百骸,轉(zhuǎn)瞬間就運行了三個周天,韓彥睜開眼雙目精光一閃喜道:“藍先生果然未騙我,我的經(jīng)脈郁結(jié)之癥真的被治好了!”
回想兩年來在天山寄人籬下朝不保夕的日子,同門師兄弟的嘲笑與輕視,蘇妍、常林眼中的憐憫與惋惜,此刻如獲新生的韓彥忍不住痛哭流涕:“爹!孩兒的病好了,孩兒終于能替您報仇了!”
他初習內(nèi)家功法打算趁熱打鐵再運轉(zhuǎn)兩個周天直接突破到入門心法的第三重,可當再次入定韓彥臉上卻顯出了疑惑之色。原來當韓彥將內(nèi)息行遍周天后還是無法將氣存入丹田只能任其消散,自己破損的丹田并未被修復仍無法儲氣,只是那股熾熱的氣息仿佛無窮無盡般只要自己心念一動便能從氣海處激發(fā)。
且那股氣仿佛同自己血脈相連在體內(nèi)運轉(zhuǎn)毫無凝滯,須知常人初次修行內(nèi)功行經(jīng)走脈第一重關(guān)卡就是要打通周身穴道。這個過程可長可短看的是個人天賦,當年蘇鴻羽就花了近半年時間而蘇妍只用了半個月卻也已被視作百年不遇的奇才,但對韓彥而言這層壁壘仿佛就不存在一般,可以說從他剛剛第一次運轉(zhuǎn)內(nèi)息行遍周天就已經(jīng)達到了“三三訣”的第三重境界,修為精進之快大出乎韓彥的預料。
“而且這股氣息似乎與我之前導出的真氣大為不同?!表n彥喃喃道,兩年前當韓彥在蘇鴻羽的指引下凝聚出第一股真氣時,那氣息他記得就像股涓涓小溪一路磕磕絆絆等到達丹田時便悄然消散只迎來陣陣絞痛。而這一次凝聚出來的卻是條延綿不絕的河流,它滿是生氣所過之處有若大地回春,最后來到丹田處雖不能存于其間卻仿佛與之融為了一體讓韓彥舒服的想要呻吟!
雖然不能丹田儲氣,但有了這股神奇的內(nèi)息對向朱祐貞復仇韓彥又多了幾分把握,他迫不及待即刻便動身回山了。
※※※
夜晚,落霞峰韓彥居住的屋室內(nèi),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四處摸索著像在找尋些什么東西,莫約過了兩刻鐘只聽一個聲音罵罵咧咧道:“這短命鬼真是個窮酸,屋里連半個子都找不到。”
那幾個賊人索性點燃了屋里的油燈,火光照亮了三人卻是張安民和他的兩個跟班,他們忙活了半天一無所獲這會正氣呼呼的坐在床榻上。只聽一個麻臉弟子道:“他奶奶的!本以為至少能搞到幾顆‘玉清定凝丸’,沒想到連個鬼影子都不見?!?p> 另一人對端坐中間的張安民道:“大師兄,韓彥這書呆子往日里已經(jīng)被咱兄弟幾個榨的差不多了,想來也不會再有什么油水,不知今日為何還要來翻他這破草屋?”
張安民冷哼一聲道:“你懂什么?這是少掌門的安排,他說韓彥這小子身上藏有一些不為人知的江湖隱秘,讓我過來查看線索,若有發(fā)現(xiàn)到時候定有重賞!”
麻臉弟子聞言欣喜道:“大師兄若能得少掌門的栽培,將來的成就不可限量啊!”
張安民聞言一陣搖頭晃腦很是得意,好似他已經(jīng)是張弘周面前的紅人,可下一刻他面色一沉恨恨一拍床榻道:“只可惜現(xiàn)在什么都沒找到,咱們再翻一遍你們兩招子給我放亮點,每個角落都不要放過!”
“是大師兄!”麻臉弟子點頭應承,另一人卻道:“師兄你聽到?jīng)]剛剛有異響!”
“哦!”張安民眉尖一挑開始四處拍打床榻,終于三人在床頭的暗格出找到了一方木盒,三人皆是面露喜色正待打開一探究竟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道:“你們在干什么!”
只見門口處一身風塵未盡的韓彥正目光冰冷的望著張安民三人!
“是你啊!”三人見了韓彥絲毫不顯慌張,仿佛他們才是此地的主人一般,只見張安民不咸不淡的道:“近些日子拜山的人很多,少掌門讓我四處搜查看是否有邪道妖人混入其間?!?p> 他搖了搖手上的木盒,正打算巧立名目給自己編造個理由扣下從韓彥屋中找出來的東西,卻聽韓彥以不含絲毫情感的聲音道:“我只說一句,放下手中的東西立刻給我滾出去!”
三人目瞪口呆仿佛聽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話,張安民的臉皮抖了抖給了麻臉一個示意的眼神,麻臉見狀獰笑著走向韓彥道:“小子我看你是一天不打就...”
他說著揮起一拳就向韓彥臉上招呼過去,心里想著下一秒韓彥被揍得鼻青臉腫的樣子,哪知這拳打了個空且不等他再做反應胸口處便傳來一陣巨力,麻臉被撞的倒飛而出半空中頸部挨了一記手刀頓時昏死了過去。
另一人見狀大驚失色,方才電光火石間韓彥身若鬼魅,先是屈膝避過麻臉當中一拳,緊接著踏步向前用肩膀撞在對方胸口,然后單掌斜揮一把切在麻臉脖頸。這一連套招式行云流水,仿佛早已演練過千百遍一般。那人心下一狠當機立斷飛起一腳就向韓彥后心踢去,是打算趁其不備先發(fā)制人。
這一腳盡其畢生之力,如若被踢中韓彥不死也殘。可韓彥好像身后長了眼,他頭也不回反身一腳側(cè)身躲開偷襲的同時還掃中了來人的下巴,那名外門弟子被掃中后瞬間橫飛而過摔入屋角不知死活!
屋內(nèi)只剩下了張安民一人,看著韓彥望向自己的冰冷眼神他面色慘白雙腿都忍不住有些發(fā)抖,勉強擠出個尷尬的笑容后張安民道:“韓師弟,您看這都是誤會…”
他說著雙手捧著木盒向前似要親手將其歸還,韓彥皺著眉正待接下轉(zhuǎn)瞬間形勢陡然一變!只見韓彥的手剛要接過木盒,那張安民突然目露兇光將木盒往韓彥臉上一拋接著掏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狠狠的扎向韓彥心口!
身為一名外門弟子,雖然在“落霞峰”算是老資歷,可對整個天山派而言還是處于最下層的那批人。但張安民自認為比起韓彥這個廢人他還是要強上不少的,自己天賦不佳多年來止步于“三三訣”第二重修為可韓彥卻是個連導氣入體都做不到的廢物!所以當張安民看見韓彥輕而易舉的解決自己兩個跟班時震驚之余更多的是難以言喻的嫉恨,他無法接受一個昔日腳下的螻蟻突然爬到了自己頭頂,于是先示敵以弱在韓彥放松警惕的剎那痛下殺手。他不怕自己鬧出人命,相信只要將盒子交到少掌門和二長老手中他們就會保下自己。
在張安民出手的瞬間韓彥動了,他太了解張安民了故而沒有絲毫的掉以輕心。韓彥腦中飄過一幅幅絲巾上的圖畫雙目精光一閃只見他左手扒開擋在雙眼前的木盒,盒子在他腕間幾經(jīng)翻轉(zhuǎn)后反手被其一把扣住,右手則行隨意動如靈蛇般纏繞住張安民持刀的手接著用力一撇,只聽卡啦一聲張安民的右臂應聲骨斷筋折!不待其發(fā)出聲響,韓彥順勢扭過對方持刀的手腕反手將其刺入右肩,張安民這才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待張安民回過神來他已經(jīng)被韓彥以面朝下跪壓在冰冷的地面,咽喉處頂著自己那把匕首,右臂如被碾碎了骨頭般癱軟在側(cè),肩上的傷口痛入骨髓讓他深刻明白到此刻“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道理,張安民腦門冷汗不止哀求道:“韓…韓師弟,這都是那少掌門張弘周讓我做的我也是沒有辦法,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吧!”
“張安民你平日里為虎作倀一直對我苦苦相逼,我韓彥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如此對我!”韓彥冰冷道。
感到咽喉處的匕首似又進了幾分張安民嚇得屁滾尿流求饒道:“韓師弟…韓大爺這些都是那張弘周逼我的呀!他愛慕蘇師妹私下不滿你是她未婚夫的關(guān)系,故而要我們?nèi)靸深^的找您麻煩就是想將您逼走。”
“張—弘—周!”韓彥在心中一字一句道,看到面前搖尾乞憐的張安民沒來由一陣厭惡,他立起壓著張安民的膝蓋厲聲喝道:“帶著你的狗腿子趕緊滾,如若再讓我碰見…”
“明白!明白!”張安民如蒙大赦哪還敢停留片刻,叫醒兩個手下后灰溜溜的便走了,臨行前還不忘將屋門關(guān)上。
韓彥看向窗外,三人一瘸一拐的身影消失在了道路盡頭,他望了眼手中的木盒波瀾不驚的外表下內(nèi)心是驚濤駭浪般的悸動。在回山的途中韓彥就已經(jīng)感覺到自己真的與過去不同了,平日里需要一天的路程不出半日就走完,而且一路上臉不紅氣不喘這要在過去半道上他就不得不服食丹藥休息上半日。
方才與張安民等人交手的過程中身體里那股內(nèi)息被他驅(qū)使如臂,配合上記憶里絲巾上記載的武功,對方三人在他面前居然沒有半點還手之力!想到此處韓彥心中豪氣頓生,他拿出木盒中的玉簪與絲巾打算加緊參悟,過了今晚茗劍大會就要開始了,朱祐貞、俠王府你們等著明日的好戲吧!
韓彥來到山頂一處無人的僻靜處,這里平日里就鮮有人來往此刻大部分弟子都還在夢鄉(xiāng)就更不用擔心外人了。拿出懷中的玉簪、絲巾韓彥將絲巾上的圖畫投影到了一塊大青石板上,此時再看到這八幅圖他的心境與之前已經(jīng)大不相同了。從第一幅畫開始韓彥仔細觀摩起上邊的心法,他時而皺眉時而點頭半個時辰過去了韓彥就這樣一動不動仿佛融入了畫中周遭的事物都與他不再相干,突然間他雙目精光一閃身子隨風而動手中舞起了那把從張安民處奪來的匕首。
山崖上韓彥騰挪翻轉(zhuǎn)身似猿猴形若鬼魅,手中的短匕寒光閃爍在他的周身劃出一道道銀白色的月牙,一套行云流水的招式過后只見他足尖輕點石壁身子如流星一般撲向一顆小樹。他手上的匕首穿樹而過,在刀刃穿透的瞬間韓彥反手持刃回身又是一斬,只聽“刺啦”一聲手臂般粗細的小樹應聲而斷!
韓彥面色潮紅滿是興奮之色,他本以為自己初習招式心法又無人指導做好了打算要走不少彎路,哪知竟這般順利配合心法施展畫卷上的招式居然一蹴而就且威力倍增!他不清楚自己練得究竟如何,以為心法修煉都是這般簡單,殊不知若讓修行這門武功的隱秘門派得知他只花了半個時辰就將常人需要花費一年才能入門的秘籍第一式練到了小成會掀起多大的風浪!韓彥對此還沒有絲毫的自覺,他只知道為了報仇要盡可能的多學會畫上的武功,為此他毫不停歇很快又開始參悟起了第二幅畫卷。
少年的體內(nèi)氣血翻涌,那股奇異的內(nèi)息仿佛不知疲倦般從氣海處激發(fā)游蕩在他周身的經(jīng)脈,韓彥調(diào)運內(nèi)息如畫卷上注釋的那般行經(jīng)走脈無往不利,很快就進入到一種忘我的狀態(tài)。然而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腹臍處一團黑氣若隱若現(xiàn)也如蛛網(wǎng)般擴散向他的五臟六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