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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略

第八十三章 緣分成謎

君略 飯粥五斛 3739 2019-09-02 09:00:00

  王安歌聞言,總算是斂起了面上笑意,正色道,“方才我一看到此物,便想起了初次帶陛下去紅袖坊尋你的那夜,陛下正是此等裝扮,只是,我又如何敢信,大將軍對陛下,存的竟是這般心思。”

  “那晚你與陛下是秘密前來尋我的,大將軍又怎會知曉?”

  “說來也巧,就在你我二人在房內(nèi)單獨(dú)說話的那會兒工夫,陛下就在坊外撞見了大將軍,彼時我還不識得他,但他一路默默護(hù)送陛下回宮,此時再想起,倒是我愚笨了。”

  “如此看來,大將軍的心中,怕是早已放不下陛下了,卻不知,在陛下眼里,他又是什么人呢?”

  “此時回想起來,我屢次在陛下面前提及大將軍,陛下要么默然不語相對,要么顧左右而言他,想來,以陛下之聰慧,不會不知大將軍對她的心意,可終究,那北正公才是她命定之人,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可嘆!”

  秦楚衣聞言,也嘆了口氣,又低首盯著木人兒看了許久,不禁笑道,“那晚陛下扮作男兒,好生俊俏,可如何看著,倒是這個木人兒更好看些了。大將軍遺失了此物,想必寢食難安,安歌,咱們尋個時機(jī),悄生將它歸還了罷?!?p>  王安歌接過木雕,輕嘆一聲,“怕是不成?!?p>  “那是為何?”

  “哎,若旁人拾到此物,斷不會知曉它的主人是誰,而能認(rèn)出這木人兒的,也只有你我啊?!?p>  南疆邊關(guān)地廣人稀,二人稍作耽擱,月余時光便沒了。王安歌掛念長公主的誕辰在即,自己須得趕在那之前回到王舍,是以,雖對這閑暇時光頗有眷戀,也不得不離去了。

  臨行前夕,韓芻夫設(shè)宴為他二人餞行,酒至一半,秦楚衣稱故退去。王安歌則趁著微醺,將那木人兒拿了出來,意欲物歸原主。

  “此物只要還能重回大將軍之手,將軍便會知曉,定是被我拾到了,是以,還是這般當(dāng)面還給將軍了罷?!?p>  本以為他心中裝著不該裝著的人,該當(dāng)愧疚,卻見他再見此物,面上神色竟未改半分,王安歌不禁生奇。隨即一想,便也明了,這世間,能教此人在乎的,本也不多。

  韓芻夫接過木人兒,仿如初見般細(xì)細(xì)端詳起來。工事重地木料甚多,當(dāng)初也只是順手撿了一塊碎木隨意雕刻,而待成型時,已是她的模樣。那夜酒醒之后,方才發(fā)覺此物遺失了,在營中尋了個遍,卻是無果。失而復(fù)得,又能作何?

  “從來只知將軍善馳騁沙場,卻不知,將軍的木雕手藝也是這般精巧,這小人兒...刻的栩栩如生,竟比真人還要好看三分?!?p>  韓芻夫聞言不語,只無聲笑了起來。這眉眼,不夠靈動,這下巴,缺了威嚴(yán),即便自己刀工再精巧,又如何能刻畫出她萬分之一的風(fēng)姿來。末了,又將其輕輕放在了桌上,轉(zhuǎn)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此物既已是失去了,便該作數(shù),先生不該還回來的?!?p>  王安歌笑道,“將軍的心意,安歌明白,這小木人兒本是將軍的獨(dú)門心事,如今被我堪破,自然便失了意味,安歌無心之舉,倒是壞了將軍的一番心境,如此,我便替將軍暫且保管著罷?!?p>  “有勞了?!?p>  “將軍,安歌斗膽問一句,保那董炎暫時不死,也不盡然是為了幫我吧?”

  韓芻夫聞言,似有所動,末了,也只淡淡說了一句,“此人若真這般愚蠢,那也該死?!?p>  “哦?將軍莫非真是覺得,這此間有冤情?”

  “你若是他,初入大涼,是會先圖名,還是會先謀利?”

  “不錯,若能取得陛下信任,何愁日后會缺了撈錢的時機(jī),以此人之智,定不會這般魯莽,非但因小失大,還冒著這賠上身家性命的風(fēng)險。安歌斗膽再猜...將軍早已暗中調(diào)查過此事了罷?”

  韓芻夫倒沒否認(rèn),張口便道,“那批火藥連同工事所需器械物資自北正發(fā)往此地,沿途歷經(jīng)三十一個郡縣,因是國事所需,押送之人不敢多加耽誤,只在十七處驛館停歇過,均是過夜即走,且一路行蹤隱秘,我暗中遣人一路詳查,卻是無果?!?p>  “將軍是懷疑,有人在這運(yùn)輸?shù)耐局袆恿耸帜_?”

  “不無可能,只是,那押送之人均是北正公撥來的親兵以及董炎的心腹,卻不知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錯。”

  王安歌暗想,既是此人都查不出來的,當(dāng)真棘手,“如此說來,待南疆事畢,那董炎一條命當(dāng)真是要交代了?”

  “未及最后關(guān)頭,也非命定之時?!?p>  王安歌見他如此說法,心中又多了幾分安心,“安歌也盼如此,董炎若能活著,北正公也不必夾在陛下和董貴人中間為難了,為了陛下的家事,將軍當(dāng)真費(fèi)煞心了?!?p>  “天子哪有家事,家事便是國事,若真有人暗中作祟,她身居高位,如何又能穩(wěn)妥?”

  王安歌笑道,“安歌明白了,將軍不但心憂陛下的家,更是心憂陛下的國,不過,將軍就不怕,我知曉了您的心事,以此來要挾么?”

  韓芻夫聽罷這話,不禁啞然失笑,“先生曾說過,你拿她作妹妹看待,她如今與北正公正是琴瑟和鳴之際,更誕下了孩兒,你要挾的究竟是我,還是她呢?”

  王安歌無奈搖頭,好一個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孑然一身,無畏無懼,她卻是重任在肩,桎梏重重。想他二人,這緣分起于何時何處,當(dāng)真成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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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秋露尚且凝重,王安歌便攜秦楚衣離開了南疆營房。行了一日的路,便至長汀,深秋乍寒,能遇上個歇夜之處實(shí)屬不易,可這長汀驛館偏偏還是個官家,若非緊要人物,絕無收留之理。

  王安歌與那館中當(dāng)差的周旋許久,均是被拒,忽而想起,臨行前,長公主交由自己的腰牌,為的便是遇到此等不便之際,為自己行個方便的。果然,那館中之人看到長公主府上之物,哪敢還有半分傲慢,只將眼前二人當(dāng)貴人看待了,言辭間只剩下卑躬屈膝。

  “這位小爺竟是長公主府上的貴客,小的眼拙,還請恕罪。”

  “怎的,小哥還識得長公主?”

  “小人哪有那福氣,說來也巧,今年春日,我驛館中來了長公主府上的一行車隊(duì)過夜,說是長公主喜愛那南澤的絲綢茶葉,令府上之人前去采辦的,高頭大馬好幾車載著,那領(lǐng)頭之人帶著的也是這腰牌,是以小的認(rèn)得?!?p>  王安歌本是隨口一問的,聽罷這話倒是心生好奇,“今年春日?是哪個日子,小哥可還記得?”

  “若是旁的日子,我多半也記不清了,不過,那夜,北正親兵押送物資的車隊(duì)也恰巧來此歇夜,兩廂里皆是貴客,均得罪不起,那一夜,可是忙壞了我等?!?p>  “自北正來的車隊(duì),莫非是運(yùn)往南疆的工事物資?”

  “正是?!?p>  那當(dāng)差的怕也知曉南疆?dāng)?shù)百工卒慘死一事,卻礙于北正公權(quán)勢,閉口不再談,只將二人領(lǐng)至上房,便就退了下去。

  秦楚衣見王安歌自聽了那當(dāng)差的話,便神思不寧,開口安慰道,“安歌,這一路北歸,即便路上再無耽擱,也須得月余時日。待回去王舍,你便該著手為長公主的壽宴操持起來了,長公主于你有恩,是以,這一年一度的大事馬虎不得?!?p>  “嗯,我自然知曉,若上天眷顧于我,令我大仇得報(bào),這便是最后一次為她效勞了,待此事了了,我自當(dāng)前去請辭。”

  秦楚衣聞言,垂眉笑道,“我瞧著,那長公主倒是頗為倚重你呢,卻不知...舍不舍得允你離去呢?”

  王安歌聽懂了這話中之意,拾起女子一雙柔荑,柔聲說道,“長公主何等尊貴,豈會為了我一介藝者自降身份,楚衣莫要擔(dān)憂了?!?p>  秦楚衣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中卻暗嘆一聲,正因?yàn)槟桥雍蔚茸鹳F,想要的才會更多,女子的心思,向來便是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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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轉(zhuǎn)眼,冬日便至。小皇子南宮昭將滿兩周歲,長公主大壽也將至,皇家喜事連連,宮里宮外皆是一片喜慶,再加之年節(jié)將至,舉國上下更是祥瑞和氣。又是一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又是一載國泰民安。

  董貴人府上雖無喜事,卻也兀自忙個不停,無論是小皇子,還是長公主,這壽宴上的賀禮也須得好生準(zhǔn)備起來了。身為董貴人的義女,更生的聰慧,這等內(nèi)事向來是由董秈兒一手打理的,今年卻成了例外,府上上下難免生出諸多口舌。

  “你們瞧見沒,秈兒姑娘近日里面色難看的很,也不知是誰招惹了她?”

  “可不是,往日里她雖也嚴(yán)厲,卻還有幾分溫柔,近日當(dāng)真是變了個人似的,咱們?nèi)蘸笞鍪驴傻眯⌒?,?dāng)心觸了她的眉頭?!?p>  “咳,我前幾日去她房里送香料,還未走近,便聞見藥味,難聞得很,莫不是她害了什么病,這才心里難受?”

  “近日里,貴人交由她的事宜也少了許多,頗有失寵的兆頭啊。”

  “終歸是個撿來的義女,有此等命數(shù),已是前世修來的福分了,還奢求那么多作甚。”

  府上人多嘴雜,有些不中聽的話難免入耳,若放在以往,董秈兒也非善主,即便不深究,責(zé)罰一番也是難免的,可如今,竟是連這計(jì)較的心思都沒了。非但如此,以往最喜之事便是伺候在董貴人身旁,噓寒問暖,而如今,若非她召見,自己只想躲著不見,只是,這董貴人豈是她不想見便可不見的。

  “秈兒,明日長公主府上擺壽宴,亦是你的日子,你就不必隨我同去了,且在府上好生準(zhǔn)備,我自會將靈均帶來的。”

  “貴人,明日陛下怕也要去赴宴的,還是...莫要教殿下為難了。”

  董貴人瞧見女子這副萎靡的模樣,不禁氣惱,“一個月里,就那么一兩日可用,錯過這時機(jī),便要再多等一月,至于陛下那處,你無需擔(dān)憂,我自有由頭?!?p>  董秈兒聞言,不禁低下頭去,以手捧腹,將一雙秀眉挽了起來。自得恩寵也有數(shù)月之久了,可這肚子卻還是未見動靜。名醫(yī)訪了不少,偏方也得了許多,苦口的湯藥更是從未斷過,為何旁人就能誕下他的孩兒,偏偏自己不成呢。

  董貴人見她這番模樣,頗有不悅,一連數(shù)月的失望,心頭亦是堵著一口氣難以咽下,張口便訓(xùn)斥道,“我知你心中有著靈均,可他既已成了他人夫婿,你也不必再抱有念想,能為他生下個孩兒,便是福報(bào)了,你可明白?”

  董秈兒聞言,委屈的幾欲落下淚來,自己日思夜念的,便是懷上他的孩兒啊。他雖是受了母親的要挾,不得已與自己行這肌膚之親,可他終究是個謙謙君子,雖是例行公事般,卻也從來不曾遷怒于自己。

  自己固然留戀與他共度的這苦短良宵,卻也深知,于他心中,那個女子終究是無可替代的。而今,面對這責(zé)難,心中既愧且悲,雙膝一彎,便跪了下去。

  “秈兒明白,都怪秈兒無用,這副身子不爭氣,教貴人屢屢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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