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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一夢歡幾何

第二十一章 畢業(yè)困境

浮生一夢歡幾何 冬子梓 2872 2019-07-05 22:39:02

  五一假期結束后,唐曉蕓便開始忙著畢業(yè)找工作的事情了。

  她的生活一下子變得很忙碌,她前所未有地感覺到充實和快樂。

  那個時候,她幾乎被幸福沖昏了頭腦,她便想當然地覺得,她的將來一定會很美好。

  她想當然地以為,只要有郝劍和他的愛情,她未來的幸福一定會像花兒一樣美麗地綻放。

  然而很快,她就見識到了現(xiàn)實的殘酷。

  當一些現(xiàn)實的難題逐漸浮出水面,一個一個地擺在她面前的時候,她才慢慢認識到她所要面對的將來并不都是那么美好的。

  也許,她將要面對的會是很多很嚴峻的考驗。

  之前,她天真的以為找一個好工作對于她來說,應該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她以為,在夏城,只要找一找親戚幫忙,就能找到一個還能過得去的工作;在津城,只要她拿出發(fā)表在報刊上的幾篇文章和市日報小記者的身份,就足夠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了。

  然而,現(xiàn)實很快就告訴她,她以前的那些想法簡直就是癡人說夢異想天開。

  別的不說,有一個問題,她就完全沒有考慮到,那就是錢的問題。

  而這個問題卻是最重要的最要害的問題。

  她萬萬也沒有想到,如果想在夏城找一個正式的工作,要把戶口遷到夏城的話,需要交一萬多塊的城市增容費。

  這一萬多塊在別的稍微過得去的家庭可能算不上難事,可是在唐曉蕓家,卻是一筆他們不能承受無力拿出的巨款。

  她很清楚家里的情況,他們一家人五口人,全靠爸爸一個人的工資養(yǎng)活。

  這么多年以來,父母已經(jīng)為供養(yǎng)他們姐弟三人讀書借了不少的債,還有一些債,可能都還沒有還清,她實在不想,也不能再去為難他們了。

  她整整想了三天三夜,也想不出一個兩全的辦法,最后只得放棄她心目中最理想的城市——夏城。

  那是她有生以來做的最艱難的一次決定,她第一次嘗到了苦楚的滋味,第一次體會到了那種不得不放棄的辛酸。

  她心里希望那種艱難的處境,但愿以后自己再也不要遇到。

  然而,她絕對不會想到,像這樣的處境,她在不久的將來,還會再一次遇到。

  她后來含著眼淚給郝劍寫了一封信,訴說了自己的無奈、傷心和對他的歉疚,最后還不得已,用十分委婉地語言,表達了她因為工作的問題,不想拖累他的意思,如果他有別的更好的選擇,她也不會怪他。

  然而,就在幾天之后,郝劍的回信卻讓她喜極而泣。

  郝劍在回信中用十分嚴肅的語言,嚴厲地批評了她。

  他說:“你怎么能說這樣不負責任的話?不管是這輩子還是下輩子,你永遠都是我的唯一我的最愛,我不可能再去愛別人,你以后不要再說這樣的傻話了!這一生這一世,無論陽光還是風雨,無論富貴還是貧窮,我都要和你在一起,你不要想拋開我,我也不會拋開你,無論什么都不能將我們分開……況且,又不是天涯海角,津城與夏城也只有兩個小時的路程而已,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信的最后,他還說:“只要我們努力,今后還是可以想辦法調到一起的嘛!”

  唐曉蕓將郝劍的信捧在手上看了又看,然后把它緊緊地貼在胸口上,哭得稀里嘩啦。

  在放棄夏城之后,她就只能考慮津城了。

  她將幾年來在津城日報上發(fā)表的文章收集到一起,裁剪下來粘貼在一個大本子上,然后裝訂成冊,想用它作為在津城找工作的敲門磚。

  在此之前,學校曾經(jīng)專門召開過關于畢業(yè)分配的大會。

  在會上,學校的領導明確地告知了關于畢業(yè)生就業(yè)的相關政策,大的原則是哪里來的還是回哪里去。

  只有各方面都表現(xiàn)優(yōu)秀或者為學校、班級做出過突出貢獻的學生干部、三好學生以及專業(yè)成績特別優(yōu)異突出的學生,才可以獲得學校的推薦,被推薦到夏城或者津城的對口單位就業(yè),其它的人一律自謀出路,也就是實行雙向選擇,自由擇業(yè)。

  唐曉蕓的專業(yè)成績一般,也不是各方面都表現(xiàn)優(yōu)秀的或者做出過什么突出貢獻的學生干部,自然不在被推薦的學生名單內。

  但是,她又不想回原籍,與家鄉(xiāng)的小縣城相比,津城的天地畢竟要廣闊得多。

  況且,她在這里生活了四年,早已熟悉了這里的一切,也習慣了這里的環(huán)境和生活。

  當然,更重要的是在這里,她第一次將自己的文字變成了鉛字,她想要在這里將自己的文學夢繼續(xù)下去。

  她最大的夢想就是當一名文字工作者,但她明白,就憑她的中專學歷以及與文學完全不沾邊的專業(yè)履歷,想要找這樣的工作,簡直就是天方夜譚癡人說夢。

  因此,她只能把這個近乎荒誕的愿望深深地埋在心里,從來不敢跟人談起。

  但是,每次走過市中心的那條大街路過報社大樓的時候,她總是不由自主地放慢腳步,忍不住向里張望。

  雖然,她寫的文章就是從這里被印成鉛字的,而且也曾經(jīng)因為領稿費進出過這里幾次,但她仍然覺得那里面的一切都是那么高高在上遙不可及。

  就在唐曉蕓茫然不知所措的時候,她的父母從一位遠房親戚那里打聽到了一個人,據(jù)說這個人就是津城文化局的局長。

  這位遠房親戚說,這個人是他們村的人,中學畢業(yè)后就參軍入伍當兵去了,聽說在部隊干得不錯,后來轉業(yè)到了地方,又聽說現(xiàn)在在津城文化局當局長。

  在她父母再三拜托下,這位遠房親戚才輾轉經(jīng)過了很多人終于弄到了這位局長家的地址和電話號碼。

  她的媽媽又拜托這位遠房親戚,讓他給這個局長打個電話,拜托他在這位局長大人面前為她說個話。

  親戚推脫不掉,就別別扭扭地打了一個電話,完后,就對唐曉蕓的媽媽說行了,讓你的女伢去找他吧,看在家鄉(xiāng)人的情分上,他是不會不理的。

  后來,在父母的一再勸說下,唐曉蕓才鼓起勇氣,費了一些周折,找到了這位局長大人的家。

  那是一個天氣晴朗的周末,她心懷忐忑的敲開了那扇墨綠色的防盜門。

  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位局長大人竟然非常平易近人,他用招待家鄉(xiāng)人的熱情化解了唐曉蕓本以為的唐突和尷尬。

  他還熱情地向她介紹了他的妻子和女兒,在她臨走時,他還一再叮囑她有空一定要過來玩。

  因為他姓張,唐曉蕓就稱他為張叔叔。

  之后,只要周末有空,她便會去他家主動幫著他的妻子做家務和輔導他女兒的作業(yè)。

  在一次聊天中,張叔叔偶然問到她平時的興趣和愛好是什么。

  她說她愛好文學,然后又說了一些關于自己在津城日報上發(fā)表過幾篇文章的事情。

  他很是驚喜。

  當唐曉蕓從隨身背的包里拿出她的作品剪貼本遞給他看了過后,他連連點頭表示很欣賞。

  這時,唐曉蕓才不失時機地很婉轉而含蓄地表達了自己關于找工作方面的意愿,他又是連連點頭,一再說好。

  唐曉蕓看到他好像很滿意很贊許的樣子,就滿心地歡喜,以為自己的心愿終于可以實現(xiàn)了。

  沒想到,在兩個月之后,她等到的卻是一個讓她近乎崩潰的消息。

  原來張叔叔給她找的竟是一家?guī)缀鯙l臨破產(chǎn)邊緣的集體所有制企業(yè)。

  開始,她怎么都不愿意相信,這個平時對她總是和顏悅色贊不絕口的張叔叔,怎么會給她找這樣的工作。

  給她介紹這樣一個工作與他的文化局局長的身份是多么不相稱。

  他還那樣煞有介事地跟她說:“小唐啊,這個廠不錯的,你一定要好好干啊?!?p>  他不知道,其實,唐曉蕓早就在畢業(yè)之前,聽人說過那個廠經(jīng)濟效益不好,而且整個津城的輕工企業(yè)都在走下坡路,只有少數(shù)幾個還勉強可以,但絕對不是他所介紹的那個廠。

  那個時候,唐曉蕓一直不明白,結果為什么是這樣。

  她困惑了很長時間,直到后來,她才慢慢地有些明白,原來世界上的許多事情并不是她表面上所看到的那么簡單,那么美好。

  有些看似簡單看似美好的東西,也往往蘊含著一些并不簡單和并不美好的東西。

  或許,不能怪這個社會有多復雜,而只能怪她自己太天真,天真地以為一個與她既沒有親緣關系更沒有血緣關系的人,真的會不圖任何回報的幫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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