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靈聽到“大病未愈、需要靜養(yǎng)”幾個字,覺得這個軍士是在暗諷云家在云熙昏迷時把人打發(fā)回瑯玕,目光微暗,面上卻像是松了口氣似的,高興道:“真的?三姐姐沒事,真是太好了!”
說著,她又轉(zhuǎn)頭,眼眶微紅地對王修遠道:“還好三姐姐沒事,不然我一輩子都沒法原諒自己……”
王修遠不等云靈說完,就憐惜道:“這怎么能怪靈兒你呢?我也沒想到云三娘會仗著救過鄒老太君,就想搶了你的親事,還一直欺騙我。若非那日我見到了你的八字,靈兒你就忍心與我分開,真讓云三娘冒用你的八字嫁給我?”
之前王修遠稱呼云熙,一口一個熙兒叫得親密,如今得知庚帖上是云靈的生辰八字,他對云熙的稱呼立刻變成了云三娘。
云靈聞言,正待說什么,就聽到了一個怒氣沖沖的聲音:“王三公子這是從什么地方聽來的荒謬說法?!”
王修遠與云靈雙雙抬頭一看,就見錦心站在船頭的甲板上,正面色鐵青、一臉質(zhì)問地看著兩人。
這會錦心真是怒火中燒,她完全沒想到,二房竟然把事實歪曲成了這個樣子。
她劈頭蓋臉地道:“云家與王家的親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王三公子心里不清楚?說這樣顛倒是非的話,卻是什么意思?!”
云靈立刻往四周看了看,看到碼頭上已經(jīng)有不少人發(fā)現(xiàn)這邊的動靜,往這邊圍攏過來。
這親事中間的糾葛若是傳了出去,就算能壞了云熙的名聲,云家同樣也落不下什么好。
云靈連忙溫聲細語道:“三公子只是有所誤會。”
說著,她就把話岔開,一臉關(guān)切道:“怎么不見三姐姐?”
錦心想到云靈的所作所為,再看著她嬌美的臉,聽到她這狀似關(guān)心的話,十分惡心。
但顧及著云靈到底是主,她是仆,而且這事當眾鬧開,對云熙同樣有影響,她沒再繼續(xù)質(zhì)問王修遠,也沒回答云靈的話,轉(zhuǎn)頭對軍士道:“我家小姐說,既是四小姐來了,還有勞諸位把人放上來?!?p> 云靈聽到錦心說的是把人“放”上來,而不是“請”,心中氣壞了:這是把她和王修遠當什么了?!如今就連一個小丫鬟都敢給自己難堪了!
這丫頭之前什么時候敢如此無禮?
這是云熙指使的?
但這會卻不是教訓小丫鬟的時候,對一個丫鬟發(fā)火也不符合她的形象,云靈按捺住火氣,面上一副受了委屈卻不說的隱忍模樣,扭頭不理會錦心,與王修遠一起往船上而去。
離兩人幾步遠的一個約三四十歲的老婦人見狀,板著的臉上面色更沉。
三人到了船艙之中的會客廳,就見云熙已在那里等著。
與三人想象中大病初愈又受到驚嚇的樣子完全不同,云熙雖然臉色稍顯蒼白,卻好像是比以前更多了幾分鮮活,就靜靜坐著,也讓人無法忽視。
云熙聽到動靜,抬起頭來,也不起身,目光從三人身上掃過,還多看了后邊的婦人幾眼,然后目光停留在云靈和王修遠身上。
王修遠和云靈身后的婦人見狀,更是眉頭大皺:
這就是這位云三小姐的待客之道?沒想到這云三娘竟如此無規(guī)矩禮數(shù)!
云熙根本不在意婦人怎么想,只打量云靈和王修遠。
但見云靈穿著櫻草色的繡花裙裳,披著淡青的斗篷,雖與她同是十三歲,卻已身姿纖長,裊裊婷婷,生得膚白貌美,嬌柔可人。
王修遠如今也才十八歲,穿著石青的外袍,長得眉目如畫,玉樹臨風,看上去俊朗溫潤。
兩人站在一處,還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云熙眼前似乎又浮現(xiàn)出前世王修遠和云靈是如何對她的,手心攥得緊緊的,強忍住沒有起身過去將這兩人踹翻在地。
她想起前世王修遠倒在血泊中的情景,眸光暗了暗。
前世王修遠死得太容易了,都沒有感受到什么痛苦,這一世,若是再讓他這么輕易死了,就太便宜他了!
云熙唇角勾出一抹笑意:“聽說四妹妹與王三公子過來,我好生詫異,不知什么事竟勞動兩位大駕?”
王修遠從未見過云熙這樣笑,似乎漫不經(jīng)心,卻又嬌俏動人,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云靈見云熙不惱不怒,反而笑得天真無邪,與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樣,也有些詫異。
云熙一向孝順長輩、友愛兄弟姐妹,連對下人都諸多忍讓,十分懂事聽話好拿捏。
但再怎么心軟好性子的人,也都是會有脾氣的。
之前云熙得知王修遠登門問當年的親事之時,就表現(xiàn)得十分生氣。
怎么這會落水昏迷又被打發(fā)回瑯玕,反而不生氣,還表現(xiàn)得如此冷靜和煦了?
這是氣得狠了,怒極反笑?
云靈捉摸不透云熙心中所想,卻很快回神,紅著眼眶道:“三姐姐怨我也是應(yīng)該的,畢竟當初是姐姐先認識的遠哥哥,但是……”
云熙笑著打斷了她的話:“四妹妹這話,就不用再說了,我對你與王三公子的親事沒有任何異議,只愿你二人能喜結(jié)連理,早生貴子?!?p> 說著,云熙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云靈的小腹,眼中的諷刺一閃而過。云靈如今可是像她一樣,才十三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