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沈丞銘的秘密
雪娜和何群得知我們兩個鬧翻了之后,都來安慰我,并表示不相信我和沈丞銘在一起了。我也想解釋啊,不過這關(guān)乎徐宸,我一字未辯。可是好朋友就是那種,縱使你什么也不說,他們也選擇理解你,默默支持你。而我,恰好有兩位這樣的好朋友。
雪娜和何群還是像以前一樣吵吵鬧鬧,但也變化了很多。雪娜總是下課就揪住何群的耳朵,督促他學習;何群偷偷買了復習資料,他說想拼一把,為了雪娜。
我真羨慕他們的感情,那么純粹,沒有誤會,沒有狗血,只是暖暖的,幸福的小時光。
也許吧,我們生來就不一樣,出生不一樣,家境不一樣,智力不一樣,幸福也不一樣。
不過,徐宸沒理我的這半個月,他很認真的在復習,前幾天的測驗成績又是第一名,我想,保送生考試,他一定沒問題。
加油啊!我默默為你祈禱。
徐宸不在的這些時日,沈丞銘倒沒怎么來煩我。我想,他應(yīng)該覺得我已經(jīng)沒利用價值了吧。但他,似乎不經(jīng)夸。
“方暖陽,放學等著我?!彼f來張紙條。
我將紙條揉進手心,他又想干嗎?
放學時我跟雪娜說等會走,她看了一眼沈丞銘,“等他?”我點了點頭,“嗯?!薄芭?,你是不是被他威脅了?”雪娜問道。我笑了笑,搖搖頭,“沒有啊,我們有點事。你們走吧,放心吧?!蔽覍⒀┠韧平o等在一旁的何群,“走吧,你們?!焙稳阂槐菊?jīng)地說:“他要是敢欺負你,跟我說,我打斷他的腿!”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將他們兩個推出門口,“知道啦,放心吧,走吧?!彼麄冊偃_信才離開。
“你帶我來這干嘛?”我被沈丞銘帶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這里是一片荒地,旁邊一條寬闊的大馬路,而路這邊像是被拆遷過的地界,荒草萋萋,再往深處,大樹遮掩的地方有幾戶人家,像是被遺忘的世外桃源。
“跟我來。”他先跨過小溝,伸手準備接我。我沒伸手,在他旁邊也跨了一大步,走進這一片荒地,雖說荒涼,倒也有幾分綠意,路不好走,坑坑洼洼的,到處都是一個又一個小土包。
走了有幾十米,他停了下來,蹲在一個小土包前。
“這是我爸爸的墳?!彼蝗婚_口,淡淡的語氣,像是再說別人家的事,“七歲那年,我問我媽,為什么別人都有爸爸,而我沒有,她一開始不回答我,后來她被我問的煩了,很兇地告訴我,我爸早死了,我問她我爸埋在哪了,她說被狗叼走了,沒有遺體?!?p> 他突然不說了,看向遠方,我也隨他席地而坐。
“這一片沒拆遷之前,是我的家,這個小土包,”他低頭凝視著眼前的這個不起眼的小土包,“是我小時候給我爸建的墳,我那時候覺得他到死都沒有可以安身的地方,實在是太慘了,于是就在我家門口楊樹下,給他堆了一個小土包,對了,你坐的地方,就是那棵楊樹曾在的地方。之前我還立了個排位給我爸,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見了。”
他輕笑,低頭不語。
“所以當我知道我爸還好好活著的時候,我覺得我自己好蠢,呵,還給他找個安身的地方,我也真是夠蠢的......”他一臉自嘲地看向我。
“所以,你才這么恨徐宸?!?p> 我們之間的秘密就是這個,徐宸的爸爸,也是沈丞銘的爸爸。
當沈丞銘告訴我的時候,我很震驚,他說他媽媽那天打扮的很精致,跟往常不一樣,下班了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偷偷去了一個公園,他本來打算在那天給媽媽一個驚喜,因為他被保送了,但是他去了那里,卻見到了一個陌生的男人,也聽到了“父親”這個字眼。
我無法想象當時的沈丞銘是怎樣的感受,他是高興多一點,還是憤怒多一點。
他曾跟蹤過那個男人,發(fā)現(xiàn)他竟然有家庭,還有一個上高中的兒子。于是便有了后來,他放棄了保送的資格,在高考中也失利了。選擇了那個兒子所在的高中、班級。
那個陌生男人是徐叔叔,那個兒子是徐宸。
沈丞銘剛告訴這個秘密時,我的第一條件反應(yīng)里,是不希望徐宸知道這件事,更不希望沈丞銘去破壞徐宸和徐叔叔現(xiàn)在的生活,哪怕徐叔叔有錯。我不希望徐宸受到任何傷害,他已經(jīng)失去媽媽了,再知道這個消息,我不知道他會發(fā)生什么事。
而現(xiàn)在,我聽完沈丞銘的故事,我開始覺得他也只是個可憐的孩子。從出生就沒有爸爸陪在身邊,以為爸爸永遠離開了,卻在已經(jīng)適應(yīng)沒有爸爸的時候,突然得知自己的爸爸居然還活著,而且是好好的活著,有幸福的家庭,有不錯的工作,拋棄他好好地活著。
沈丞銘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情面對徐宸的,面對這個他同父異母的弟弟的。
我覺得我很自私,我永遠無法對他感同身受,更沒有資格阻止他認父,只是,怎樣把對徐宸的傷害,降到最小。
“徐宸明天就要回學校了吧?!彼蝗婚_口。
我有些不安,不知道他是不是要揭開這個秘密了,“我們的交易,你別忘了?!?p> 他說要跟我做個交易,只要我答應(yīng)和他在一起,他便將這個秘密保留至畢業(yè)。我想等徐宸安安心心的考完高考,就算知道了,至少這段時間是開心,便好。
“我記得,可是我想反悔了,怎么辦?”他突然變得一臉冰冷,“我好想看他崩潰的樣子,暖陽?!?p> 我不知該如何勸他,因為他從不是聽勸的人,我知道,他能忍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極限了。而我,已經(jīng)不能把自己作為籌碼來交易了,我想我在他心里,從來都是他報復徐宸的棋子,沒有任何分量。
徐宸今天到校很早。
但他一上午也沒跟我說話。就算我假借問問題的理由,他也不理我。我一邊期待著他能跟我說話,一邊防著沈丞銘找徐宸說話,我怕徐宸知道秘密。
“暖陽!”一個尖銳的聲音刺入耳朵,我下意識地抬頭尋找這個聲音,卻看到從正前方?jīng)_來一本厚厚的字典,我沒來得及躲閃,緊張地閉上了眼睛。等著迎接來自字典的“疼愛”。半晌,沒有預期的疼痛。
我緩緩張開眼睛,卻吃驚地看到徐宸的面孔,他神色如常地看著我,我們之間的距離,只有一本數(shù)學書的距離吧。我瞟了一眼左邊,地上的字典沉著冷靜。而門口的何群沖我眨了下眼,是他丟的!
徐宸卻替我挨了那一下重擊。
我突然很沒出息地紅了眼眶,即使他再怎么生我的氣,危急關(guān)頭,他還是護我的。
班里有些男生趁機起哄,很多人看向我們,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徐宸也轉(zhuǎn)過身,繼續(xù)做他未做完的試卷。
他還是沒跟我說話,但我知道,他已經(jīng)原諒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