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冀州軍營的殷受并不知道軍營外面發(fā)生的各種事情。十天時間轉眼過去九天半,最后一天中午,徐欽富才做好一百套馬具,匆匆給殷受送過來。這事其實不怪徐欽富,這里的匠人都沒有見過這些東西,徐欽富拿著樣品去找他們做,出現的殘品率太高,而且做得也慢,就這樣的一百套,還是徐欽富和十位匠人日夜兼程做出來的。
殷受將馬具指導大家安裝到每一匹馬上,剩下半日,大家主要是適應馬上動作的協(xié)調能力。馬具的到位,殷受懸著的一顆心徹底放下了。
次日一早,蘇護穿戴整齊,帶領二百人浩浩蕩蕩的來到軍營訓練場營地外。殷受也是早早就起床準備了。蜚蠊通報殷受蘇侯爺到了,殷受立即拿起桌子上的三塊木牌出了帳篷??吹某鰜恚笫艽丝滔喈斁o張。
殷受的緊張其實很容易理解,畢竟這是殷受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直接指揮軍隊,雖然人數不多,只有一百多人,而且只是個演戲,但是這也是殷受的第一次作戰(zhàn)行動,緊張是必然的。
殷受出門,站在離蘇護馬匹十步之外,跟蘇護說道“早上好,蘇侯爺,不知昨晚休息的可好?”
“好的不得了,小子,你這十日可曾有一天睡得好???”蘇護直接嘲諷殷受,殷受汗顏,確實這些天來,殷受每天夜里都在考慮今天戰(zhàn)斗的應對之策,畢竟殷受當時頭腦一熱要以一百人的隊伍去迎戰(zhàn)對方二百人,且不說雙方實力相差不大,哪怕是蘇護的人弱一點,以一敵二的戰(zhàn)斗也不易做到啊。
所以這些天殷受一直在持續(xù)的失眠,白天還要跟著訓練,殷受感覺自己頭發(fā)都掉了不少。
“天天睡得飽飽的,一點問題都沒有。侯爺,咱們今天的演習什么時候開始?”
“時間你來挑,但是具體怎么練,你可有主意了?”蘇護看著殷受手里捏著的木牌,知道這小子提前做過不少的功課。
殷受順勢舉起手中的木牌來“蘇侯爺,小子冒昧,提前想好三輪演練,請侯爺定奪?!?p> 殷受將木牌遞給徐欽富,徐欽富呈上木牌給蘇護過目。
蘇護接過木牌,三塊木牌上各有一個字“天”、“地”、“人”。蘇護看向殷受等著殷受給他解釋。
“夫天者,萬物之根本,集人力之無窮,拓萬事之有無,非人力所能為哉,若以人戰(zhàn),必然求一團結,若萬眾一心,則人定勝天。故此天字牌,應為團戰(zhàn)?!?p> 蘇護大手一揮,手中天字牌被他拋向空中,“嗖”一聲,蘇侯身后一支響箭,緊跟在木牌之后,強大的沖擊力帶著木牌射在殷受身后的轅門橫梁上。殷受心中暗暗惱火,回頭看了看那支在轅門上亂顫的羽箭,沖蜚蠊點了一下頭。
“夫地者,萬物之承載,順行之有道,應天道之有為,利其是,行其本。山高地廣,勢不絕于耳目;源遠流長,貌不止于一足。若以人戰(zhàn),里應外合,講求行之有道,奏之有效。故此地字牌,應為行伍一隊之戰(zhàn)。”
蘇護又點頭,將地字牌拋于空中,“嗖”另一支響箭在空中正要將地字牌釘于轅門,“呲~”殷受身后,蜚蠊搭弓射箭,將此箭射落。徐欽富在一旁,祭起浮屠塔拋向空中,蜚蠊一個旱地拔蔥,一躍而上,半空中腳尖一店浮屠塔,單手迎上失去蘇護箭勢正在下落的地字牌,身體下落途中手一揮,將地字牌釘在天字牌旁邊。
說時遲那時快,整個引弓射箭、拋塔起跳、甩手釘牌的過程不過三秒。殷受背身,自然是看不見,但看見蘇護面無表情的臉上眼角一挑,就知道蜚蠊沒有辦砸。
四米多高的轅門上,兩塊木牌一豎一橫,就這么搭在上面。一陣風吹過,兩塊木牌入木三分紋絲不動。
“夫人者,萬物之靈,上承天命,下應地理,降生于世,故應自強不息、厚德載物。若有背腹受敵之局,亦應以人力克之。故此人字牌,應為單人勇力之角斗?!?p> 蘇護這次沒有直接迎戰(zhàn)拋出人字牌,因為殷受對于人字牌的解讀他聽出了不喲樣的意味。背腹受敵之局,殷受所說絕不是指當前所處的局面。以蘇護的地位,他自然是有所了解人族自古以來與截闡二族的恩怨的。聽殷受這一席話,他了解眼前的這個孩子,出身定然要高于自己,無論今天的演習這孩子出什么樣的對策,自己定然要給他一個面子,至少讓他贏一局。
若是殷受知道蘇護心中所想,必是啞然失笑。殷受已經在心里打定主意讓蘇護只贏一局,給他留足面子。兩人此時對待這場演習比分的態(tài)度竟然一模一樣。
蘇護又將木牌往空中一拋,“嗖”“嗖”“嗖”三支羽箭齊頭并進,隱隱將蜚蠊所在位置的所有射箭角度都給封死了。無論蜚蠊怎么射,無論蜚蠊射出幾支箭,都會被其中兩支羽箭擋下。蘇護這邊的弓箭手甚至連箭羽上的響哨都拔了,放出的是純粹的羽箭。
“鐺鐺鐺鐺”蜚蠊沒有從旁邊出箭,反而是將木牌從下往上將木牌不斷地往空中頂去,四支箭射出去,木牌越飛越高,竟然到了七八米的高度,蜚蠊再繼續(xù)射的時候,射出的羽箭被蘇護的射手一支一支的打落下來。眼看木牌沒有推力就要落到轅門以下了,蜚蠊和蘇護的射手同時射出一支羽箭,蜚蠊站在轅門附近,他的箭從木牌的底部射穿了木牌,而蘇護的射手離轅門有一段距離,更是直接從中間射穿了木牌。
這木牌本身就是普通木頭制成,早已經經受不住如此多的射擊,“鐺”一聲,碎成了四五塊。而蘇護的射手的箭和蜚蠊的箭深深地射進了轅門頂上的木頭上,從底下往上看,正好形成一個人字。
四周的士兵見識到這電石火光間精彩的箭術,紛紛不顧身份拍手叫好。就連馬上的蘇護,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可憐的是殷受一直背對著轅門,迫于風度沒有回頭觀看,看見眾人的表情,便知道這場對決的精彩程度,不由得暗自嘆了口氣。
“既然侯爺同意了,咱們就按照這個章程比試一番吧。”殷受側身往轅門內一伸手,請?zhí)K護近軍帳。
老少二人親熱攜手走進杖中,全然看不出剛才的明爭暗斗。
蘇護提議先從人字牌開始比試,兩人各挑選一名戰(zhàn)士出來,一對一比武。
因為兩人都想讓對方贏一局,所以就暗自決定要給對方贏下這第一局最沒有戰(zhàn)術含量的比試。
殷受將小猴叫上前來,私下囑咐他“小猴,一會你就隨便打打,千萬別挨著打,堅持幾招,挨幾拳就假裝到底我就給你投降?!币笫苓@邊囑咐小猴的時候,蘇護那邊也找出一名最為瘦弱的戰(zhàn)士,也在一旁囑咐類似的話。
雙方敲定人員商場,雙方嘩然,兩邊均是身高一米五六的個子,身體瘦小,引得眾人都嘩然大笑,殷受和蘇護也對視一眼笑了起來。
雙方上場,小猴與另一位小戰(zhàn)士,誰也不先出手,互相比量著兜起了圈子。小猴虛晃一拳,小戰(zhàn)士及時一個回撤,順手擋了一下小猴的拳頭,沒想到小猴的拳一擺,閃過了對方的遮擋,甩頭用力往對方手掌上甩了上去,在他自己看起來就是被對方甩了一巴掌一樣,但是在他人看來確是實實在在的用臉往對方手掌上拍的。
小猴感覺自己的臉碰到了對方的手掌,正要倒下,卻沒想到對方更是迅速,身體順著手掌在凌空飛了四五圈落地又在地上滾了兩圈才停下。小猴都驚呆了,沒想到這世界上竟有如此浮夸之徒。
小猴看了看殷受沒有反應,待對方站起來,便又迎了上去,用腳沖著對方胸口輕輕點了上去,那戰(zhàn)士看小猴出腿迅速,身子一矮,用臉迎上了小猴的腳,小猴在腳尖觸到對方頭頂的一瞬間,一個后空翻把自己扔了出去,摔在地上半天不起。而對方小戰(zhàn)士更是厲害,小猴后空翻的同時,身體直直向后倒去,一時間場上沒有了動靜。
殷受蘇護等一眾將士都看傻了。有的戰(zhàn)士猜出了這兩個人在演戲,確實沒想到對方這么投入。
小猴閉著眼沒聽見場上有聲音,偷偷睜開了一點縫,看見對方也是直挺挺躺在地上。小猴心一橫,用力在自己嘴唇上豁了個口子,咳嗽著退出一口血唾沫。
“真是好漢子,沒想到竟然將我震出了血。將軍,小猴折辱了您的威名,小猴感覺自己也時間不多了,真希望以后還能在你手下當兵,小猴無比榮幸?!毙『铩皰暝闭f完這些話,頭一歪,昏死過去。
殷受苦笑著站起來,向蘇護拱手“蘇侯爺,小子帶兵不精,輸了第一陣,小子甘拜下風,佩服佩服。”
蘇護氣的眉毛都歪了,看向場上躺著的小戰(zhàn)士,心里暗罵,你就不能說幾句話嗎,非要讓人家占了先機。
蘇護笑笑“小哥培養(yǎng)的兵士當真是勇猛無比,能文能武。這一陣老夫受之有愧啊?!?p> 殷受臉紅一陣綠一陣,趕忙招呼把小猴弄下去,馬羆從外圍走來,拖著小猴的腳踝將小猴提溜下去了。場上另一個小戰(zhàn)士見小猴被拖走,知道自己雖然贏了,但卻又是輸了,自己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低頭下去了,都沒敢看蘇侯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