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安然帶著一肚子問號,兩個主動要的,一筐被動接受的果子來到自己的臨時住處。
火把上拳頭大的火焰,靜靜地燃燒著,時不時炸出一個火花來以此告訴世界它的存在。
安然茫然地將東西放在床上,翻出瀾霆送給她的那張獸皮卷,細細地看獸皮卷上的文字,企圖通過意念來獲得上面的信息。
好像是意念出了問題,又像是老天惡意滿滿的嘲笑,安然看了半天,困意上來了。
老老實實地放下獸皮卷,腦子里又不由自主地想著會不會在睡夢里出現(xiàn)一個白胡子老爺爺,然后告訴她,她來到這個世界的任務(wù)。
帶著幾分期許和忐忑,安然睡著了。
“安然姐姐!安然姐姐……”一陣陣一聲比一聲高的叫聲,成功將睡成死豬的安然從混沌中叫醒。
睜開眼,屋子里亮堂堂的,細微的灰塵在陽光的照耀下,做著漫無目的的運動。
“安然姐姐!安然姐姐!”兩道接近沙啞的童音忽然在屋外響起。
“來啦!”安然大聲應(yīng)道,來不及想睡夢里到底有什么,一骨碌滾下床,在身體和地面親密接觸的前一秒用右手撐住,下一刻翻身,輕巧地立于門前。
拉開門。
一個瘦瘦的小雌性仰著瘦的沒了嬰兒肥的小臉蛋看著她,咧嘴一笑,兩個大大的眼睛彎成了兩個小小的月牙。
安然蹲下身體,努力讓自己的身體和小雌性的身高持平。
“嘿嘿!”小雌性將自己的腦袋轉(zhuǎn)成正常角度沖著安然傻乎乎地笑。
看著這個自己救回來的孩子,安然心里一陣滿足,她好像有些理解那些救死扶傷的醫(yī)生了,看到這樣溫暖的笑臉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幸福歸幸福,調(diào)戲還是要的。
“你找姐姐有什么事?。 卑踩贿种粡垱]有刷過牙的嘴,靠近小雌性,故意張嘴說道。
“謝謝!”
“?。俊卑踩灰汇?,大早上的說什么謝謝?
接著安然便看見一個小光點快速從小雌性腦袋里飛出來,鉆進她的腦海里。
一陣熟悉的暖意,迅速傳遍全身。
安然咧嘴一笑,伸手點點小雌性的臉,“誰教的??!”
“三石哥哥教的!”小雌性一本正經(jīng)地說完,然后抓住安然的手指,在空中甩啊!甩啊!
“那姐姐也謝謝你好不好!”
“好呀!”
“謝謝你喲!”
“哈哈!嘿嘿!”
——
“扣扣!”
“進來!”
“咯吱!”門被推開。
安然順著聲音望去,是臉上凹坑已經(jīng)痊愈的三石。
“晚上有個宴會,你記得去?!比ǖ卣f完,像是漏掉什么似的補一句,“到時候我會來叫你的。”說完關(guān)上門走了。
“……”拿著一個果子正準(zhǔn)備啃的安然。
這是怕她了,還是怕她了?話說的這么快,不怕她沒聽到嗎?
帶著對三石的嫌棄,安然狠狠地啃一口手中的果子。
甜甜的汁水,瞬間鋪滿口腔。
啊!好甜!
——
晚上就在安然再次補覺中來臨了。
跟著一句話都不說的三石,安然左轉(zhuǎn)右轉(zhuǎn)來到一個極為寬闊的廣場,此時廣場上篝火遍布,人影晃動猶如節(jié)日一般。
幾乎所有人都手里拿著東西,或是某種不知名液體,聞著像是濃度較低的果酒,或是手里拿著黑色的紅色的烤肉,一邊啃一邊和朋友開懷大笑。
小孩子們有自己的樂趣。他們手里或拿著或抱著各種各樣的果子和烤肉,在人群里嬉鬧,然后不知道怎么時候手里會多塊或少塊東西。
三石帶著安然在人群里左轉(zhuǎn)右轉(zhuǎn)躲過那些跑跳的孩子,和群聚在一塊聊天的戰(zhàn)士,來到一處比平地高出一人身高的臺子。這熟悉的情景,讓安然想起她在紅樹林部落的里的那次跟野人似的呼叫。
那紅樹林部落也就一千多人,現(xiàn)在這里差不多有十多萬人。
她,不用上去吼吧!
這個世界的定律就是怕什么就來什么。
在這種懷疑的心態(tài)下,她被領(lǐng)到了臺子上。
此時原本紛亂的人影,都轉(zhuǎn)過身直直地看向臺子,無人交代,場面便瞬間安靜下來。
和安然一塊站在臺子上的還有老城主。此時的老城主一身繁復(fù)花紋的黃褐色袍子,手里還拿著一根一米二左右的雪白骨杖?;ò椎念^發(fā)被梳成整整齊齊的小辮,垂在身后。面無表情的老城主,整個人顯得威嚴(yán)又陌生。
“安然,過來?!崩铣侵鬓D(zhuǎn)頭咧著一張滿是皺紋的臉,臉上的笑容卻像電視里的爺爺般溫暖。
安然靜靜上前。
老城主一把抓住安然的手臂,高高舉起,大聲道:“今天要給大家介紹一個人。
她叫安然。
她治好了我們上百號人的蟲病,現(xiàn)在她是我們的恩人?。?!”
“恩人!”
“恩人!”
“恩人!”
……
一聲又一聲仿佛怒吼似的“恩人”,讓安然仿佛置身洪水之中,漂浮不定,卻有不會下沉。
老城主舉起骨杖,臺下瞬間安靜。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所以需要一個祭品。帶上來?!?p> 一個渾身跟裹著破爛的人被兩個戰(zhàn)士推搡著帶上臺子,壓住,跪在一旁。
老城主骨杖一揮,指向跪著的人,朗聲道:“他,一個敗類,為了當(dāng)我們磐石城的城主,不惜和外人勾結(jié),向我們下蟲子。致使磐石城也差點被外人控制,我們也差點喪命。今天便讓他作為我們恥辱,血祭!”
“血祭!”
“血祭!”
“血祭!”
……
一聲高過一聲的怒吼,讓這片由人組成的海洋,變成席卷大地的黑色波浪,欲擇人而食。
跪在地上的魯什很快被拖下去,目的地是廣場中間那個最高也最大的篝火。篝火由無數(shù)木柴搭建成金字塔的模樣,此時正熊熊燃燒著。
魯什被推到篝火旁,然后沒有任何停頓地被踢進火堆里,瞬間就沒了人影。
“啊啊啊……”所有人一塊仰著頭,迎天怒吼。聲音飛躍天際,擊碎高空上的云層,讓星光直撒大地。
看著每個人身上那好似薄紗的星光,安然心中泛起陣陣疑惑的漣漪。這個世界真的有獸神嗎?
如果沒有那巫力和戰(zhàn)士那種蠻橫的力量究竟是怎么來的?
習(xí)慣性的觀察,習(xí)慣性的思考,安然在外人看來就像是在發(fā)呆。
老城主放下安然的手,揮舞骨杖,臺下又安靜了。他端正地轉(zhuǎn)過身體,面對安然,握著骨杖的右手靠近刻著圖騰的心臟,真誠道:
“謝謝!”
接著臺下人也做出和老城主一樣的動作,朗聲道:
“謝謝?。?!”
一大波如同流星一樣的光點快速想安然飛來,眨眼間,她被埋了。
但是安然靜靜站立的行為在他們看來就已經(jīng)接受了他們的謝意,于是:
“謝謝!??!”
一波又一波更加密集的光點,直接撐滿安然的腦海。然后如同水滿的杯子,泄了。
而這時,狂歡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