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黎安城,并沒有比奄鎮(zhèn)這樣的小鎮(zhèn)有多少的變化。陽光溫暖,將整座城都籠罩在了其中。街道上來來去去,已經有些許的行人。
初春的天氣,空氣之中似乎還帶著露水,蘊含著些許的濕意。秦如夢一個人在街道上走了,任憑陽光照耀在自己的身上。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細細得感受著空氣之中那一層城市之中才有的喧囂,心內卻是無比寧靜。
不知不覺,他就走到月明詩樓的前面。昨晚,他和許正卿,李浩然,赤月隆一直喝到了半夜,此刻只怕還正在被窩之中沒有醒來把。
“你起來得真早?!倍吅鋈粋鱽硪宦暷凶勇曇?,秦如夢轉過頭去,就見赤月隆從旁邊的街道緩緩得走了出來。
“那么好的溫柔鄉(xiāng),你沒有好好的享受一番?”秦如夢看著他走近,笑著打趣了一番。
赤月隆撇了撇嘴,說道:“我有要事在身,哪兒有心思和他們一樣?”他搖搖頭道:“我昨晚就找了個由頭離開了。卻發(fā)現你已經離開,所以一直在這里等你?!?p> “我找到了一家很好喝的酒館。在那里喝了下半夜?!鼻厝鐗粲行┣溉坏?。
赤月隆笑道:“我原本以為你是儒雅之人,卻沒有想到也是酒中豪客?!?p> 秦如夢不置可否,轉頭看著月明詩樓的門口,眉毛忽然舒展開來道:“他們出來了?!?p> 只見許正卿和李浩然,正一起從大門口走了出來。兩人不時得用手撫摸著額頭。一晚的宿醉,第二天必然會有上頭的偏頭痛。
兩人在門口相互告別,李浩然就看到了秦如夢和赤月隆,肥胖的臉上一雙小眼睛露出欣喜,三步并作兩步,朝兩人走了過來。
秦如夢看著他就好像一個肉球一般,在地上彈著過來,忍不住搖頭道:“浩然,你這身軀,若再發(fā)展下去,恐怕連生活都不能自理了?!?p> 李浩然苦笑兩聲道:“如夢,沒想到你也來打趣我。我這身體,自己就胖起來了,我也沒有辦法?!彼噶酥钢苓?,在他一出現就圍靠上來的家丁,說道:“你看到啦,父親從小就不派了一堆人跟著我。我想親自做點什么,都沒有機會?!?p> 秦如夢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回頭我想個法子,保證你可以瘦下來。你看你才走了幾步路,就已經喘氣成這樣了?!?p> 李浩然眼睛一亮,嬉皮笑臉得說道:“呀,如夢你有什么辦法可以快速得讓我瘦下去?說實話,為了這事,我家里人都操碎心啦?!?p> 秦如夢撇了他一眼,說道:“最好的辦法,直接用刀把表皮割開,然后把你身體里面的這點油一點一點得擄出來。只需要一個時辰,我保證你可以變得苗條。就看你肯不肯了?!?p> 李浩然聽說他居然要動刀子,嚇得頭一縮,連忙搖手道:“不行不行,這絕對不行。如夢你太狠了,居然這么毒辣的辦法都想得出來?!?p> 赤月隆躲在一邊,看兩人插科打諢,也不說話,只是偷偷暗笑。對他來說,這是十多年來少有的輕松時刻。
秦如夢臉色一正,說道:“正事要緊,浩然,咱先回你家中,我將身上之物交還給你姐姐。”
李浩然雖然貪玩,卻也不是不分輕重之人。他二叔,讓夢然千里迢迢將那家傳的寶物護送到京城,必然大有深意。更何況一路上還遇到了生命危險。這件寶物,必然也是干系重大。
他收起嬉笑,加緊腳步,幾人朝著李府走去。
幾人腳程很快,很快就來到了李府的門前。卻見門內一個小廝走了出來,神色充滿了慌張。他抬頭見到李浩然,連忙大聲叫了起來:“少爺您終于回來了,家里出大事了!”
秦如夢和赤月隆相互看了一眼,都皺起眉頭。李浩然見那人形色匆匆,也是大為疑惑,問道:“家中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安叔獨自一人回來,受了重傷,主母和小姐下落不明!”
“什么!”李浩然臉上頓時露出了無比震驚的表情,撒開了腿就朝著家里跑去。
李府之內,此事已經亂成了一團,下人們都三三兩兩,低聲議論,李浩然看也不看,跟著那名小廝一直來到了一處廂房之前。
福伯,李夢然,還有其他高等級的丫鬟家丁,都在屋外臉上神色焦急無比。一名年約五十余歲的老者,正在門外來回踱步,不停得捻著下巴的胡須,眼中竟然有些六神無主。
他抬頭見到李浩然,大怒,劈頭喝道:“你這個畜生,昨晚又哪兒去瘋了?家里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你人影都不見一個,想要氣死我是吧!”他越說越怒,揚手就要打下來。
福伯連忙上前,一把止住,急道:“老爺,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如今老安重傷,主母和小姐更是下落不明。您就是打死了少爺,也于事無補?!?p> 李浩然見父親眼神,似乎就要把他吃了一般,心中有些害怕,卻也知道自己作為太過于混蛋,硬著頭皮道:“爹,您要打要罰,兒不會有怨言,但現在娘和姐姐都被賊人擄去,正是萬分緊急的時候。為今之計,只有先想辦法,把她們救出來?!?p> “哼!還用你說?”李老爺氣急敗壞,語氣難聽至極,“若是等到你想到,黃花菜都涼了!”
正在此時,廂房的門緩緩打開,一名老者走了出來。李老爺,福伯和其他人連忙圍了上去道:“太醫(yī),安叔怎么樣?有沒有救?”
老者搖了搖頭,長長得嘆了一口氣:“他胸口重重得受了一掌,五臟六腑都被震得移位了。若不是一口真元撐著,只怕早就支持不下去。如今他體內生機渙散,元氣散盡,我也是無能為力啊?!?p> 李老爺的臉色,異常的難看,但還是勉強給了個笑容道:“有勞太醫(yī)了?”
老者苦笑兩聲,說道:“慚愧,慚愧!李大人。老朽學藝不精啊。若是有那我?guī)煾涤诶显诖司秃昧?。?p> 李老爺急急得問道:“那,不知道您師傅于老現在何處?”
老者搖著頭道:“我和他已經四五十年沒有見面了。如今更是不知道他在哪里。唉。”他一面嘆息,一面謝絕了李家的銀兩,搖著頭獨自離開了。
“于老?莫非是于先生?”秦如夢看著老者遠去的背影,心中思念電轉。當年他和于先生切磋醫(yī)術,雖然勝出,可心里對他的醫(yī)術也是佩服之至。
李老爺臉上一片灰白,長長得嘆了一口氣,竟然露出些許的頹然。如今自己得罪了圣上,妻女又被人擄走,安叔重傷無救,這幾日李府一連串都是禍事,讓他的身心感到無比的疲累。
秦如夢雙眼微微瞇起,沖著赤月隆使了一個眼色。他腳下輕輕挪動,人影忽然就閃到了廂房的門前,徑直走了進去。
福伯雙目一瞪,正要出手,卻見房門已經關閉,里面?zhèn)鱽砬厝鐗舻穆曇舻溃骸跋胍銈兊陌彩寤蠲?,就在外面好好等著!?p> 他不由得腳下一陣猶豫,就見赤月隆已經站在了門口,雙手抱胸,冷冷得看著眾人。
時間緩緩得流逝,眾人只感到坐立不安。秦如夢如此一個年輕后生,怎么可能會比太醫(yī)更加厲害?可是秦如夢的話,又讓他們無比猶豫,能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夸下海口,必然不是什么騙子,更何況在他們心里,寧愿相信,秦如夢有那個能力。
李老爺抬頭看著赤月隆,只覺有些眼熟??墒谴巳撕托闹心侨说南嗝膊罹嗵?;而且當時那人深受重傷,可以說幾乎不可能活下來。難道是自己的錯覺嗎?他細細得打量,心中疑竇叢生,越來越盛。
廂房之中忽然傳來一陣輕笑:“區(qū)區(qū)冰蠶印,就想奪人性命?”言語中,充滿了不屑之意,隨即,就聽見一陣蒼老的咳嗽聲音。
眾人頓時又驚又喜,福伯和安叔感情最厚,一個箭步就來到了門前,直接推門而入,卻見秦如夢在一邊收拾著銀針,而剛剛還重傷無比,幾乎就要氣絕的安叔,竟然坐在床上,臉上雖然依舊蒼白,可已經不是那種毫無生機的灰白之色。
緊跟著,李老爺,李浩然,李夢然,眾家丁丫鬟,也都涌了進來。安叔一見到李老爺,雙目之中流下淚來,顫聲道:“老爺,小人,小人學藝不精,沒有保護好主母和小姐?!?p> 李老爺搖了搖頭道:“沒事,小安,這怪不了你,這怪不了你?!彼蛄饲厝鐗簦樕下冻隽舜群托θ莸溃骸斑@位小兄弟,能將小安從鬼門關前面救了回來,老夫真是感激不盡?!?p> 秦如夢微微一笑,搖了搖手道:“雕蟲小技而已。李大人言重了。其實秦某這次不請自來,不過是路上出了一點狀況而已?!?p> 言罷,他嘴唇動了幾下,就見李老爺臉色大變,看向了赤月隆,臉上又驚又喜,顫聲道:“沒有想到,你終于來了。你終于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