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想靜靜

　　　　這一次，蓉蓉沒有非常積極的來幫我擦頭發(fā)的水。而是繼續(xù)的玩著手機(jī)。我反倒有點不適應(yīng)了，又不好說出來。只好自己動手了。我穿好衣服后，蓉蓉還坐在那兒玩手機(jī)。

　　我湊過去一看，原來蓉蓉手里拿著的，是我的手機(jī)。她在看我的微信消息，我有點兒生氣得，一把搶過來。并吼道：“你怎么可以這樣呢？”

　　蓉蓉并沒有生氣的意思，反倒是把雙腿抬到了床上來。盤坐在床上，呆呆的看著我。

　　我只看了她一眼，就立即看向我的手機(jī)，原來是越越發(fā)來的消息。

　　越越說：“徐婧和她的老公已經(jīng)身故了。國慶假期，她們本來出沒有出游計劃的，但是又收到了你的婚禮請柬，因為你的婚禮那幾天她們倆都沒空，想提前來送禮祝賀的。當(dāng)時已經(jīng)訂不到機(jī)票和各種票了，他們夫妻倆就開車來了。結(jié)果，在濱城的臨海公路上，被后面一輛拋錨的大貨車，給撞到海里去了。打撈上來的時候，夫妻倆都沒了生命體征。今天剛好是他們的葬禮?！?p>　　蓉蓉抱住我一直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我假裝鎮(zhèn)定的說：“沒沒沒什么！你不也常常用我的手機(jī)處理業(yè)務(wù)嘛！沒事了。沒事了。寶貝！”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此刻要叫蓉蓉“寶貝”！這應(yīng)該是最想對婧妹妹用的稱呼吧？

　　好在越越在微信消息中，并沒有提到婧婧的名字。只說了婧婧老公的名字（張興超），說起來婧婧老公也算是我的同學(xué)，同年級不同班，學(xué)習(xí)成績非常好的寒門子弟！靠資助讀的高中和大學(xué)，這些也都只是我的聽說。沒想到的是，他最后會娶了我的婧婧。

　　蓉蓉的對不起！可能只是因為，這兩個本來是想來參加我們的婚禮的，因為我們的婚期在國慶大假之后，他們沒有時間來，就選擇在國慶大假時，就提前來看我。這也是有心了。

　　我對蓉蓉說：“你不要自責(zé)，這和我們沒有關(guān)系。生死有命?！?p>　　蓉蓉：“我沒有。我只是感嘆這對夫妻，到死的時候，都還緊握著對方的手。這樣的感情，只應(yīng)天上有。人間難得尋幾回？”

　　我突然聽到一向話糙的蓉蓉，居然這樣講話，我驚呆了！居然不自覺的笑出聲來。

　　蓉蓉拍拍我的肩膀說：“你笑什么呀？人家情緒正好！被你這么一笑，就笑沒了。”

　　我慢慢的停下了抽笑，道：“好！好！好！我不笑了。”

　　蓉蓉：“晚上吃什么？吃了飯，我們?nèi)ズ＿呑咦甙?！?p>　　我：“那不如，我們做好便當(dāng)，帶去海邊吃，怎么樣？”

　　蓉蓉：“好呀！好呀！吹著海風(fēng)，吃愛心餐。”

　　說完，在我的臉上狠狠的親了一下，就跳下床去，穿著拖鞋，鉆進(jìn)廚房去準(zhǔn)備了。

　　蓉蓉開著車，帶我來到了一片未被開發(fā)的小沙灘上。

　　我們倆在一塊大石前，半蹲的享受著我們晚餐。

　　耳邊是呼呼的海風(fēng)，涼涼的夾雜著一些大海的味道。

　　蓉蓉用手指著遠(yuǎn)方說：“那個山崖，應(yīng)該就是他們墜海的地方?！闭f完，還像祭奠已逝之人那樣，雙手合十在胸前，對著已經(jīng)打開的餐盒，默哀了幾秒鐘，才開始正式的吃飯。

　　和蓉蓉一起生活了10年多年了，才發(fā)現(xiàn)她原來是么感性的一個人。對這樣的人和事，也需要這樣的有儀式感。

　　我心生疑問的問：“蓉蓉，你帶我來這里，不會就是為了來祭奠一下他們的吧？”

　　蓉蓉：“有點這個意思！畢竟是我們邀請了他們來參加我們的婚禮，他們才會來濱城，并且還是在快要到達(dá)濱城時才發(fā)生的事故。所以，我心生愧疚！”

　　我：“我都說過了，這不關(guān)你的事，這和我們沒有關(guān)系。都是各自的命。”

　　蓉蓉：“我心里還有點過意不去。畢竟都是朋友！”

　　我：“好了！我們來祭奠過，就好了！明天就翻篇了，好嗎？”

　　我用這些話在安慰著蓉蓉，但我的心里卻在滴著血。我心里的悲痛遠(yuǎn)大于蓉蓉此刻的悲哀。我很想明明白白的難過一翻的，但是又怕蓉蓉讀出我心里的故事。

　　關(guān)于初戀這點事兒，夫妻之間不可以坦白的。內(nèi)心的哀懼與喜樂，都難以言表。

　　我也想像蓉蓉這樣活得敞亮，把所有的喜怒都可以表露出來。

　　但是，我不能??！我是男人，不能這樣婆婆媽媽的。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我的枕頭是濕的，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還是口水？

　　我都不記得昨天晚上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魂不富守舍的樣子，有沒有被蓉蓉看出什么端倪？

　　蓉蓉把我的那份早餐拿到了房間里來，卻也使我不得不爬起來吃。

　　這也是一起生活10多年以來，蓉蓉第一次送早餐到我的房間里。

　　蓉蓉身上那母性的光環(huán)，又一次的折服了我。我的人生該何去何從？

　　這一天，我都待在房間里，哪里也沒有去。

　　到了晚上，我對蓉蓉說：“我想一個人出去走走。”

　　蓉蓉說：“好??！注意安全，早點回來?！?p>　　我：“晚上不用等我吃飯，我一個人在外面吃碗面就好?！?p>　　蓉蓉：“好?！?p>　　我一個人駕車，來到了婧婧墜海的地方，將車停在路邊，開了雙閃。

　　我坐在那剛維修好的圍欄上，抽著煙，惆悵的望著遠(yuǎn)方，望著無邊無際的大海。這也許就是婧妹妹最好的歸宿，胸懷寬廣的海會包容婧婧的一切，身高相貌學(xué)歷家世，都不是問題，大海不會嫌棄婧妹妹的一切一切。

　　一支兩支三四支，一包煙抽完了。又到車上找了找，還有一包，也抽完了。

　　幾個小時過去了。

　　夜已深了。

　　過往的車輛，有無數(shù)輛車，都曾有停下來，問我是否需要幫助？

　　我勉強(qiáng)的擠出一點微笑，揮手說：“謝謝！車沒壞，我只是有點累，抽根煙休息一下，再走！”

　　然后，他們又都一踩油門的離開了。他們走遠(yuǎn)了，我又點燃一支，頹廢的望著遠(yuǎn)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