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來晚了

　　當太元圣母，身歸混沌之時。天王發(fā)現(xiàn)了秘密，記起了前塵往事。

　　可是她卻消失了。

　　辨鳥記得，石仙音曾經(jīng)得到過古佛的一個允諾。

　　它不遠萬里，去一一顆冒入天頂?shù)臉渖?，找到了清苦的古佛?p>　　辨鳥將往生石放在地面上，翅膀鋪平，匍匐于地。

　　“值得么？”

　　“值得。”

　　古佛皺了皺眉，拿起了那塊血紅色的石頭。

　　“你如此這般，她將來要怎樣還你？”

　　“無須還，我愿意?！?p>　　“她有大智慧，會化解一切。但是，凡事不可偏執(zhí)，順其自然就好?！?p>　　長著白色腦袋的鳥兒，眼角有淚珠滑落。

　　“你來找我，我修過去，卻無法修現(xiàn)在和將來。我只能替她聚魂，重塑仙身。如果重活于世，她還須修現(xiàn)在，和將來?！?p>　　聽到這里，辨鳥再次叩拜。

　　“愿古佛明示?！?p>　　“我曾收過善慧童子的五莖蓮花，也曾受過他匍匐于地，為我擋去污穢之水的恩惠。我愿意將他引為弟子?？煞袷氐缴苹弁宇D悟？”

　　石頭里頓時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出來耀眼的光芒，古佛明了。

　　“她言而有信，雖是石身，但有人情。她不欠不怨，當初她答應了古佛做引路人的請求，就一直等?！?p>　　古佛想了想，點了點頭。從身上掏出一片金色的葉片，蓋在了往生石上。

　　辨鳥帶著這塊石頭飛到了迦毗羅衛(wèi)國，它將石頭放在陽光充足的地方。

　　不久以后，石頭上方長出了一顆畢缽羅樹。辨鳥就在這顆樹上等了五百年。

　　五百年里，它經(jīng)常會回到三十六天看看。將所見所聞，對著樹講。

　　講過去，講現(xiàn)在。一講就是五百年。

　　當它看到打著赤腳的青年人在樹下打坐。辨鳥感受到了畢缽羅樹的激動。

　　凡人是看不到這棵樹的，他們要等的人等到了。

　　迦毗羅衛(wèi)國的青年人從打坐開始整整六年，青年人沒有動過。

　　往生石打開了虛無時代的魘夢之境。短短的七天，他經(jīng)歷了無數(shù)世。夢中生老病死，各種誘惑。

　　他在樹下，深吸一口氣。

　　“這不過都是過去，已經(jīng)過去了?！?p>　　“你現(xiàn)在修的就是一段過去。而你現(xiàn)在所承因果，皆為過去所修?！?p>　　“那我的將來呢？”

　　“你是先知，你現(xiàn)在修的便是你的未來，種何因得何果?！?p>　　“人有生老病死，人生八苦。到頭來還是一場空。我不過是清醒后的佛，終生不過是如幻如夢中的我。”

　　聽到青年人這么說，畢缽羅樹瞬間顯出真形。

　　瞬間花果遍地，看著那些即將孕育生命的畢缽羅樹，青年人的身體也有了變化。

　　知道了人間的生老病死，輪回轉(zhuǎn)世。摒棄了一切貪嗔癡念，在樹下頓悟。

　　“我如果不圓成正等正覺的佛果，寧可碎此身，終不起此座！”

　　七天七夜之后，他洞悉三界因果。對十方無量世界，過去世，現(xiàn)在世，未來世一切事情，了然于心。

　　他的六丈金身直沖云霄。

　　辨鳥看看瞬間消弭的畢缽羅樹，心下黯然。

　　它聽到樹和王子的對話。它知道它在樹下修了一世。這會是他將來某一世。

　　可是它的將來又在哪？

　　“現(xiàn)在修的就是將來?！?p>　　樹好像對自己說話了。

　　可是那棵樹消失了啊。它不相信，又問了一句。

　　“我什么時候修了現(xiàn)在？”

　　“過去?！?p>　　過去什么時候它不曾記得。迅速從記憶里搜尋。

　　忽然腦海中的一切浮現(xiàn)了出來。

　　虛無時期，混沌神還在的時候。神魔大戰(zhàn)，連累他們這些沒有法術(shù)的生靈。

　　它和它的族群飛躍苦海。只是它的年紀太小了，不懂事。于是落在族群的后面。

　　因為它的任性，惹怒了一只叫大風的鷙鳥。

　　這只鳥兒兇惡無比，差點撕裂它的身體。它的族群為了保護它，被大風傷害無數(shù)。它也在飛往苦海的路上，昏死過去。

　　它醒來就看到在血澗的她了。她對它悉心照料，直到傷好。而那段記憶因為年代久遠，它逐漸的忘記了。

　　原來它以為，是它單方面的付出。它一直以為，它如此做，就是希望將來有求于她，可以理所當然提出要求。

　　原來當前程往事在腦海中浮現(xiàn)，它才知道是自己一直欠她。

　　而這個過程里，它有了貪念嗔念癡念。當它得知這個真相的時候，一方面感激石仙音對它的照顧，覺得自己很幸運。一方面覺得自己很遺憾。

　　很多時候，很多事情，沒有真真切切的擁有，便不算真的擁有?？傻茸约好靼走^來，發(fā)現(xiàn)很多東西它也曾擁有過，但它忘記了。

　　原來它也被她好好對待過。只是它自己忘記了。

　　真正的心悅，并非要回報什么，而是日日守在身邊，而是看著她開心。

　　遺憾的是它是帶著企圖回報的心和她在一起。

　　它并未完全一心一意的為對方，原來自己也夾雜著私欲。

　　世事無常，緣起緣滅。如果真的沒有緣分，那他一定要放手了。

　　辨鳥很感傷。因為自己做忘記了族群這件事，便忘記了仇恨。

　　它還有九千兄弟姐妹親朋好友。都在飛往苦海的路上零零碎碎的去世了。

　　它一定要強大起來，救出族群里的伙伴。它不再糾結(jié)，石仙音的心在哪，都和他無關(guān)，仿佛一瞬間放下了，但最終也沒有真正放下過。

　　“如果你需要，我還會會回來的?！?p>　　它希望石仙音挽留他。但是她現(xiàn)在也沒有醒，它不舍的離開。辨鳥希望看到石仙音恢復仙身，這樣它才可以放心離開。

　　就真心為它做一件事啊。

　　“你去哪？如果是擔心那九千辨鳥的安危，那不必了。因為當初我救了你，并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所以，剛剛我到苦海，放出了囚禁在幽冥之淵的那些鳥兒。你從這回去，沒準能看到它們?！?p>　　聽到這清亮的聲音，辨鳥忍不住四下追尋。

　　可是它自己的五百多年，也是在修煉。它修的畢生沒有嫉妒心和不斷再生的血肉。

　　不知道她修了什么。

　　“善心?！?p>　　聽到清亮的女兒聲，辨鳥看到了思念良久的身影。云影之上，石仙音笑意盈盈看著它。

　　她回來了呢。

　　“我來晚了啊……”

　　“沒有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