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疑人不用
“本小姐是成國公府的小姐,拿你一件衣裳又如何了?!”
“小姐,不是草民不給您,實(shí)在是這衣裳已經(jīng)被人定了,我們家還有別的衣裳,也都是上好的料子,上好的款式,您再看看?”
“我看你們就是店大欺客,這可是成國公府的嫡小姐,莫說一件衣裳,就是要你整個鋪?zhàn)幽阋驳霉怨苑钌?!?p> “......”
孟云裳等人還未到衣裳鋪?zhàn)?,就聽見里面?zhèn)鱽頎幊车穆曇?,孟云裳蹭蹭蹭就跑了進(jìn)去,長鞭一揮,無比精準(zhǔn)地落在了常嫣華的身上,生生在她的胳膊上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淺的鞭痕。
“哪來的狗在吠?!”孟云裳收了鞭子,叉腰怒道。
掌柜的見著那大片的紅衣以及那根長鞭,登時便知曉她是蜀中郡主,嚇得老臉登時就白了,上前顫顫巍巍道:“郡、郡主,草民不識有意冒犯、冒犯您的。”
孟暉玨緊隨其后,一進(jìn)來就聽見掌柜的這話,指著孟云裳的鼻子吼道:“好啊你個孟云裳,居然敢欺壓百姓,等著被罰罷!”
孟云裳當(dāng)然知曉他是故意這般說的,但還是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放心,你也跑不了!”
也不知這臭小子是不是生來克她的,一天不跟她拌嘴就渾身難受!
“裳兒!”
“裳兒!”
隨著進(jìn)來的孟蕎嵐和慕容璟異口同聲無奈又寵溺地喊了一聲,而孟蕎岍和柯依云則是站在一旁看戲。
“成國公府?你們還真對得起祖宗,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做孫子?也不知孫子上輩子造了什么孽!”孟云裳沒有理會,看向店里的另外兩人,嘴上一點(diǎn)也不客氣道。
被罵了的孫子昔登時拉下了臉,道:“孟云裳,你嘴巴是吃了大糞了么?這般臭?”
“哎,本姑娘這脾氣,我們郡主長得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心地善良,溫柔又可人,罵你那指定就是你做錯了,居然還敢倒打一耙,本姑娘看你才是糞頭的蒼蠅!”柯依云聽到這話,頭一個不樂意了。
孟云裳等人:“......”
“心地善良?溫柔可人?她孟云裳除了一張臉長得好,其他的她能沾邊么?你問問她,她知曉什么是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么?粗鄙不堪之人,也虧得你眼瞎?!睂O子昔嗤笑道。
柯依云將手中的吃食往孟蕎岍懷里一塞,上前叉著腰道:“臉長得好看怎么了?哪像您,一張臉都沒有還敢出門?不懂琴棋書畫又怎么了,你倒是樣樣精通,有本事也去邊關(guān)與涼北作戰(zhàn)?。亢煤靡粋€姑娘,長了一張嘴,不用來吃飯喝水,盡用來吃抹布了是么?”
“你!”
“你什么你?本姑娘說錯了嗎?蜀中郡主可是元帝親封,郡主粗鄙不堪,你當(dāng)元帝是什么?再說了,郡主那叫粗鄙嗎?那是豪爽,不拘一格!您不粗鄙,不粗鄙天天將‘大糞’掛在嘴邊?不就是家里有點(diǎn)勢頭么?還不是你祖宗給你掙來的?真給你祖宗丟臉!你以為你是個什么東西,敢罵郡主,你當(dāng)本姑娘是死的么?”
柯依云一口氣說完這么一大段,還真覺得有些口渴,微微舔了舔唇,一扭臉正撞上四道震驚的眸光。
“柯姑娘,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diǎn)?”孟蕎岍先回神,張了張嘴卻不知曉該說什么,就將自己手里的吃食遞了過去。
“孟云裳,你就任你的狗這般侮辱本小姐?”孫子昔被她氣得無言相對,只能轉(zhuǎn)頭瞪向孟云裳。
孟云裳道:“本郡主從不養(yǎng)狗,倒是有的狗總喜歡在本郡主面前亂吠!”
孫子昔氣得七竅生煙:“孟云裳,七公主和兄長之事,本小姐不找你算賬已經(jīng)是夠?qū)捜荽蠖攘?,你與我井水河水不相犯,你管本小姐的事做什么?”
“啪!”她話音方落,孟云裳的長鞭再一次落了下來,“那怎么是好,本郡主這河水就偏偏喜歡去犯井水?”
“孟云裳,你別太過分!”孫子昔心里有氣,對孟云裳的不滿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可具體究竟是不滿還是嫉妒就不得而知了。
孟云裳笑了笑:“本郡主就是過分了又如何?我孟云裳會怕你成國公府不成?”
說著,又落下了一鞭子。
“前幾日姑奶奶將將收拾了孫厚那個孫子,孫子昔你也不是第一日認(rèn)識姑奶奶了,若是還不滾,姑奶奶保準(zhǔn)讓你皮開肉綻你信不信?”孟云裳冷著一張小臉,雖仍有些稚嫩,可說起狠話來卻滿是寒冬的冷冽,讓人不寒而栗。
孫子昔最終還是沒敢選擇硬碰硬,帶著自己的人就落荒而逃了,逃時還留了一句:“孟云裳,你給本小姐等著!”
“姑奶奶等你!”
柯依云看著霸氣無比的孟云裳,一雙眼睛恨不得黏在她身上:“郡......”
“裳兒,莫要胡鬧!”柯依云話還沒出口,慕容璟卻將人往自己身后拉了拉,“斥責(zé)”道。
孟云裳“哦”了一聲,立馬變乖,但眼角余光卻瞅見孫子昔的身影抖了抖,似乎是被慕容璟的那句“訓(xùn)斥”給刺激到了。
“郡、郡主?!睂O子昔離開后,掌柜的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草民并非有意冒犯鎮(zhèn)國公府。”
孟云裳蹙了蹙眉頭,沒有深究他為何如此說,只是不耐煩地?cái)[了擺手:“本郡主沒有那個功夫聽你說這些,趕緊將前幾日本郡主定做的那件衣裳拿出來?!?p> “這個,郡主,云水輕衣的裁縫前些日子都被丞相家的小姐請去制衣了,是以,您的那件衣裳就......”掌柜的擦了擦額頭的虛汗,彎著腰低著頭不敢抬頭。
“丞相家?哪個丞相?!”孟蕎岍也跟著蹙起了眉頭。
上京原先確只有一位丞相,可前年元帝微服蜀中,遇見了位少年,驚其才能,遂一路將其提拔為了左相,也是大慶朝堂的第二位寒門子弟,那時,上京還有傳言,他將會是下一個孟家。
但,傳奇只有一位,大慶到了也只有孟氏先祖一位寒門出身一路成為人人巴結(jié)的權(quán)貴,那位左相大人,至今也沒有多少實(shí)權(quán),說是左相,還不如孟家二叔那個小地方官有話語權(quán)。
孟暉玨嗤了一聲,道:“還能有哪個丞相?除了右相還能有哪個?敬國公府前朝時便是世家望族,開祖帝的皇后是他傅家嫡女,到了本朝又得封國公,如今又出了個皇后,還出了個丞相,哪家丞相能有傅家的大手筆?”
孟云裳聽著,眉頭愈發(fā)緊鎖了。
云水輕衣是上京最大的衣裳鋪?zhàn)恿?,就是給宮里娘娘制衣,也用不著這般多的裁縫罷?將整個鋪?zhàn)拥牟每p都請去了,可不是好大的手筆?
孟蕎岍接過孟暉玨的話繼續(xù)道:“這算得什么?去年敬國公府的一位老爺納妾,高抬大轎,綿延了整整十里的紅妝,將人從青樓迎回了國公府,堪比皇帝娶妻了?!?p> “朱門酒肉臭!”孟云裳搖頭道。
柯依云問:“朱門酒肉臭是什么意思?”
孟云裳:“......”
入夜,忠武侯府。
“裳兒,聽說你今日帶了個人回府?”孟云裳剛踏進(jìn)書房,孟云深正在練字,頭也沒抬就問。
孟云裳點(diǎn)了點(diǎn)頭,過了片刻才想起自家大哥看不到,才開口“嗯”了一聲。
孟云深落下“裳”字的最后一筆,才抬頭看向她:“家世可清白?”
孟云裳伸著脖子往自家大哥的書桌上看去,道:“她是我在邊關(guān)救下的,無家可歸,大哥放心?!?p> 孟云深卻有些擔(dān)憂:“你信她?”
孟云裳道:“帶兵講究疑人不用用人不疑?!?p> 左右人已經(jīng)帶回來了,她就不信自家大哥還真能做出將人趕走之事。
孟云深如何不知她的小心思,十分無奈地?fù)u了搖頭:“莫打哈,能入孟家的,家世必要清白,相貌也要端正,脾氣秉性......”
“可是大哥,疑人不用?!泵显粕汛驍嗔怂脑?,抬眸看向他的眼睛,固執(zhí)且認(rèn)真地又重復(fù)了一遍,眉宇間不見往日的敬怕之色。
孟云深眉頭微皺,似是有些不悅:“邊關(guān)人口往來復(fù)雜,上京水深,你如何確......”
“大哥,疑人不用?!泵显粕言俅未驍嗔怂脑挕?p> 孟云深看著她,常年冰冷的臉上多是無奈,同她對視良久,終是嘆了口氣:“你想好了?”
他知曉,自己這個妹妹看似乖巧,可骨子里卻是桀驁且執(zhí)拗的,一旦認(rèn)定了,任誰勸阻都是無用的。
“嗯?!泵显粕训瓚?yīng)了一聲,轉(zhuǎn)而走上前抱住了他的胳膊,笑道:“大哥,這個是寫給我的嗎?謝謝大哥,我一定將它裱起來供著。”
說著,也不待孟云深說話,抱起那張字就跑了。
孟云深看著她的身影,無奈地?fù)u了搖頭。
“小姐,這個人怎么處理?”孟云裳一路小跑著回了自己的院子,暖冬指著柯依云不滿道。
孟云裳道:“就跟你住一個屋子唄,明日請嬤嬤來教她規(guī)矩?!?p> “謝謝郡主收留?!笨乱涝坡勓孕﹂_了花。
暖冬道:“小姐,你真要留下她?”
孟云裳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為何不留?本郡主正好缺個洗衣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