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做錯了什么呢
說罷,孟云裳轉(zhuǎn)身就要走,再次被許綰顏閃身給擋住了。
孟云裳再次蹙眉:“讓開!”
許綰顏眸中似乎閃著熊熊的怒火,恨不得將眼前之人大卸八塊:“孟云裳,我兄長和常尚書家的公子不過無知小兒,他們有做錯什么?”
孟云裳垂眸,瞬間紅了眼眶,半晌抬眸,卻是平靜得不見分毫波瀾,扯了扯唇,道:“沒做錯什么??!”
“啪!”
清脆且響亮的掌聲落下,孟云裳偏過了腦袋,白嫩的小臉上留下五個鮮紅的指印,耳畔傳來隱忍的怒意:“孟云裳!你該死!”
孟云裳轉(zhuǎn)過腦袋,抹了把嘴角,道:“許綰顏,本郡主自此,再不欠你什么?!?p> 許綰顏聽到這話,倏地就愣住了,似乎不明白她在說什么,又似乎明白了什么,心底直升上一抹恐懼,縈繞盤旋,揮散不去。
“你什么意思?”良久,她動了動唇,道。
孟云裳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言罷,孟云裳一揮衣袖,拂身而去。
許綰顏怔怔地看著她擦著自己的肩膀離開,嘴角噙著的冷笑從始至終都未曾放下,心尖不由得顫了顫。
“許綰顏,你真以為孟云裳會一輩子任你在她面前放肆么?”躲在暗處的孫子昔在孟云裳不見蹤影之后才走了過來。
許綰顏看向她,亦是十分的嫌惡:“你什么意思?”
孫子昔看她,也不遑多讓的嫌棄:“你究竟是真的不明白還是裝的糊涂?”
許綰顏道:“我該明白什么?難不成她沒有打殘我指腹為婚的常公子,還是她沒有將我兄長扔下御花園的湖中?!她憑什么如此?”
孫子昔只覺得她的語氣近乎偏執(zhí)的瘋狂,冷言道:“你沒長腦子么?孟云裳連常嫣華那種人都能護著,為何當(dāng)時你是她唯一的蜜友,她卻對你兄長做出那事?”
許綰顏道:“還不是因著我不姓孟,與她孟家毫無牽扯?!?p> 她說得理直氣壯,竟讓孫子昔無端生出了幾分不可理喻的感覺。
搖了搖頭,她道:“不管你明不明白,那會兒子孟云裳待你真心實意,而今她任你在她面前大呼小叫也不過是還存了幾分歉疚罷了?!?p> “呵呵”,許綰顏冷笑:“真心實意?真心實意就是她為了幫你打上成國公府?明知我與你有恩怨也要如此,明知我不讓她去也要去?這種真心實意的話,說出來你孫大小姐信么?”
“你說什么?!”孫子昔聞言扯住了她的手,不可遏制地激動了起來。
許綰顏道:“什么時候?孫大小姐,孟云裳闖過幾回成國公府?”
孫子昔愣住。
孟云裳待成國公府,一向看不慣更瞧不上,但細細想來,卻真的未曾多為難過。
當(dāng)年,她母親離世,孫厚的母親被抬為主母,她便再不是成國公府唯一的嫡出子嗣,又是個女兒,自然受到了諸多排擠。
那時,孟云裳曾幫過她幾回,她都記著,想要與她做朋友,可她卻說:“本郡主不需要朋友。”
聽到這話,她險些就哭了,啞著聲音問她:“為什么許家小姐就能與你做朋友?”
當(dāng)時,她說:“她與你們這些世家小姐不同?!?p> 她又問:“哪里不同?”
她說:“她父親是我父親麾下的得力大將?!?p> 然后,她頭也不回地就走了,只留她一人在寒風(fēng)中失魂落魄,狼狽不堪。
似乎也是打那時候起,她喜歡上與孟云裳作對的。
再后來,是孟蕎岢溺水,被一群世家子弟給扔下去,眼睜睜看著她在水里撲騰掙扎,沒有一個人上去相幫,甚至還哈哈大笑,說著一些不堪入耳的話。
彼時,孟蕎岢還只是個三歲孩童。
他們拿孟云裳沒有辦法,只能欺負欺負孟蕎岢找回些所謂的快感,即便是沒了一條性命。
再然后的事情可想而知,孟云裳的性子如何能忍得了?
孟蕎岢下葬那日,她提著一柄短劍闖進了為首的那位世家公子府上,將人抓出來硬生生塞進了棺材里給孟蕎岢做了陪葬。
朝堂上諸公對其中緣由皆是心知肚明,即便有人上書元帝懇請責(zé)罰于她也被元帝冷聲給斥責(zé)了回去。
但終歸是心虛,孟云裳又只拿那一人開了刀,這個氣,他們只能打落牙齒和著血往肚子里咽。
之后,孟云裳似乎愈發(fā)無法無天任性妄為了,像是什么打殘常斗小公子啊,將許平衛(wèi)扔進御花園的湖中啊,諸如此類的,不勝枚舉,久而久之,她便得了京都小霸王這個稱號。
但最為嚴重的一回,是她闖成國公府,險些把孫厚給打死。
好在元帝派了許多御醫(yī)前來日夜診治,這才搶回了一條命。
后來,她聽說是因為孫厚當(dāng)街調(diào)戲民女被孟云裳看到了,然后她越想越氣不過,就打上門來了,而孟云裳也因為此事,被孟云深罰了十八道家法,也險些喪命。
這么些年,她一直以為,孟云裳是為了那個被孫厚調(diào)戲的民女,難不成,是為了她?
孫子昔眼前似乎有一道屏扇,只消輕輕一推就能看清后面的東西,可她卻不敢伸手推開了。
只是,她不推,卻有人幫她推:“怎么?想起來了?你故意在她的生辰宴上與你的侍女說那些話,難不成不是說給孟云裳聽的?你明知她性情如此,恩怨分明,俠氣頗重,卻還要說那些話讓她聽到,你藏得什么居心你自己清楚?!?p> 說到后面,許綰顏用食指戳了戳她的心口,滿臉冷意。
孫子昔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若當(dāng)真是如此,說她不是有意為之怕也無人相信。
怪不得當(dāng)時她說:“嫡子?一個姨娘抬上來的,也敢稱自己是嫡子?貴妾再怎么貴,也不過是個妾,說好聽點是貴妾,說不好聽點就是個奴才,哪里來得膽子敢跟主子大吼小叫?”
是因著,她聽到了他們的話,看到了自己狼狽的模樣,是嗎?
突然間,孫子昔覺得自己很是無力。
許綰顏接著又道:“孫子昔,孟云裳待所有人,都是薄情寡義的,你以為你幫她出了頭,她就會記你一輩子恩情么?呵!”
“許綰顏,至少,孟云裳待你是真心實意的!”孫子昔猛地抬頭反駁道。
或許如她所言,孟云裳薄情寡義,但她對她,可謂是仁至義盡了。
許綰顏紅了眼:“真心實意就是將我兄長扔下水,讓他成了一個病秧子,再無報效家國的機會?我兄長那時才十二,他做錯了什么要她如此心狠手辣?這種真心實意,我許綰顏要不起!”
孫子昔被她逼得后退了兩步,道:“難道人命不值一錢么?”
許綰顏道:“那與我兄長何干?他才十二,他懂什么?”
孫子昔聞言沒忍住啐了她一口:“十二還不懂?當(dāng)年牧淵孟公上戰(zhàn)場是十二,孟家先祖跟隨開祖帝也是十二,便是如今的鎮(zhèn)邊大將軍孟云楓也是十二就隨其父去往兵營,不懂事?許綰顏,你真的是不可理喻!”
許綰顏道:“我兄長不會做那種事,而且,你可有證據(jù)證明我兄長當(dāng)時也在?即便是在,他年歲尚小,不過是看個熱鬧覺得好玩罷了,有什么錯?”
孫子昔震驚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是啊,有什么錯?孟蕎岢不過三歲,她有什么錯?
看熱鬧?覺得好玩?然后就任由一條人命在他們眼前消失而無動于衷?
孫子昔唇角動了動,再不愿與她多費唇舌,又狠狠啐了她一口才趾高氣揚地離開。
孟云裳當(dāng)初掏心掏肺地將她視作閨中密友,如今看來,她還真是眼瞎得很。
“孟云裳!”孫子昔加快腳步,總算在宮門口追上了即將上馬車的孟云裳。
好在孟云裳被元帝身邊的福公公喊住有些事情耽擱了會兒,這才讓她緊趕慢趕地追了上來。
福公公見到她過來,對孟云裳福了福身,道:“郡主既有事,老奴就先退下了,莫忘了陛下的囑咐。”
孟云裳微微頷首,福公公便離開了。
“你又做什么?”待孫子昔走近,孟云裳才蹙著眉頭問。
孫子昔終歸是閨房中嬌養(yǎng)的大小姐,一路小跑過來有些喘不上氣,平復(fù)了好久才道:“本小姐那日與你說的事情,你想了沒?!?p> 孟云裳道:“什么事?”
孫子昔:“就是慕容璟的事啊?那日他對上成國公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你就該知曉,他不像你看著那般沒有心計。”
孟云裳翻了個白眼:“孫子昔,你覺得在皇宮長大的,有幾個沒有心計的?”
孫子昔登時就來了氣,道:“孟云裳,你不要不識好人心,狼心狗肺!”
孟云裳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嫌棄道:“你?好人?”
孫子昔:“......”
孫子昔:“本小姐雖然不是甚好人,但本小姐這回是真心的?!?p> 孟云裳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嘴上卻道:“所以,孫大小姐你的真心就是,鬼鬼祟祟地躲在壽寧宮外頭好幾日不肯現(xiàn)身,還非得跟著本郡主回到忠武侯府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