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村莊不熟,應(yīng)該跑不遠(yuǎn)才是,但是他們找了那么久居然還沒發(fā)現(xiàn)她的身影。
想到林致遠(yuǎn)說她狀態(tài)不好的話,他心中不由擔(dān)心。
他站在那里望了望周圍,忽地把目光定在一個方向,他舉起手電照亮眼前的稻葉,上邊沾著不明顯的血跡,他抬眼望去,稻田盡頭,是河壩的方向。
不由心驚。
郭騁快步跑起來。
月光下的河流泛著光,就如天上的銀河。
這個河壩不小,連著長江,水量很大,落差也不小。
越往河邊走,越能聽清河流激越的聲音。
郭騁走到河壩附近的時候,看見一個纖細(xì)的身影坐在河邊的石頭上,一動不動。
幾乎就要成為一個剪影。
郭騁的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
他關(guān)掉手電,走過去,不敢發(fā)出特別重的聲音。
“單純?”走到她身邊,他輕聲叫了她。
但是她似乎沒聽到,一直沒動。
“單純?”
郭騁輕輕推了她的肩膀,她這才扭過頭來。
月光下,她的臉毫無血色,額頭還砸出個傷口,手上也是傷痕累累。
不知道是不是掉到河里去了,全身都濕透了。
眼神,毫無焦點(diǎn)。
郭騁又驚又疑。
他坐到她身邊,問她:“為什么坐在這里?冷不冷?”聲音輕柔如月光。
他的手握住她又濕又冷的胳膊,饒是他一個大男人都不禁冷了冷,心想:要趕緊把她帶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手上的熱度喚回出神的她,她的眼睛仔細(xì)瞧了瞧他,似乎認(rèn)出他,她動了動毫無血色的嘴唇:“我剛才掉河里了?!甭曇艏?xì)如蚊蠅。
郭騁看著她那雙濕漉漉的大眼睛,心像是被捏了一把。
她的精神狀態(tài)很不對勁,所以他不敢太強(qiáng)硬。
腦子里做了決定,他道:“這邊太危險,咱們回去吧?”
單純沒理。
他手下那只胳膊又細(xì)又涼,看著她頭上鮮紅的傷口,他的心又吊到了嗓子眼。
但是面上依舊沉著。
“我大爺給你煮了餃子,讓我來叫你回去。”
單純耳朵里飄進(jìn)郭騁磁性的嗓音,她朝他看過去。
“你知道的,他偏心你,如果我沒把你叫回去,我估計(jì)要被罵了?!彼窈逍『⒆幽菢?,輕言輕語,還拿眼睛去瞅她。
單純點(diǎn)點(diǎn)頭。
郭騁將她扶起來,她那濕透的全身被風(fēng)一吹,冷得她瑟縮起來。
郭騁不忍,將她攬?jiān)趹牙?,但是立馬感覺到懷里那個身體僵硬了一下。
他開口道:“你這樣會感冒,我抱著你?!?p> 他的手?jǐn)堉难?,那段腰身?shí)在是纖細(xì),盈盈一握。
他知道她很瘦,可是實(shí)實(shí)在在把人抱在懷里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她瘦到令人憐惜。
那么小一只,讓他都不敢多用一分力。
將她攔腰抱起的時候,那點(diǎn)重量讓他又驚又憐。
“郭騁······”懷里傳來某人的聲音,即使虛弱,也咬牙忍住。
郭騁的衣領(lǐng)被她揪住,那力度像極求生時的竭盡全力。
他的心猛地一顫。
他低頭看她,她的眼睛像沾著水的琉璃,泫然欲泣,有懇求,也有防備。
“你這樣容易生病,我盡快把你帶回去?!彼曇舻统?,她都能感受到她胸腔的震動。
她似是放心,終于卸下盔甲,放開了他的衣領(lǐng),將頭埋進(jìn)他懷里。
郭騁在心里嘆口氣。
然后抱著她往回走。
郭騁沒有過這樣的體驗(yàn),在這樣的深夜,抱著一個需要呵護(hù)的女孩子一步一步往回走。他不敢多用一分力,怕嚇著她弄疼她,但是又想把她抱得更緊,怕她冷。
想起那雙琉璃般的眼睛,他的心有種異樣的酸軟。
不知為何,心好像已經(jīng)不是他的一樣,不受控制。
只不過他還是感覺到懷里的人身體僵硬,似在極力忍耐什么。
夜風(fēng)習(xí)習(xí),他不由將她抱得更緊。
但是她卻伸手抵住他的肩膀,說:“郭騁,你將我放下來吧?!甭曇粲行瀽灥?。
郭騁疑惑地蹙眉,“會冷?!?p> 他不相信她是害羞。
“沒關(guān)系,放我下來。”
盡管聲音虛弱,卻帶著一股不想被反駁的氣勢。
異樣的強(qiáng)硬。
她的手又揪緊了他的衣領(lǐng),似在隱忍。
郭騁嘆口氣,將她放下。
單純的腿踩在地上的時候,仍有些恍惚,但是她很快就回過神來,并且退開兩步,與郭騁保持些許距離。
郭騁看著她的動作,微微抿唇。
風(fēng)吹來,將他懷里那溫軟的熱氣吹走,也把他的心吹涼。
單純瑟縮了一下,但是郭騁卻不再開口。
只是握住她的手腕,領(lǐng)著她回去。
單純一直低著頭,不知道是不敢看他暗沉的臉色還是不敢讓他看到自己的隱忍的臉色。
感受到他大手的熱度,她在忍受胸中翻滾的惡心感。
她被動地跟著他走回去。
盡管他面色不虞,但是仍照顧著她,幫她撥開雜草和稻葉,不讓她再被這些東西割傷。
單純閉了閉眼睛,覺得眼睛異常的熱。
途中她聽到他給別人打電話說已經(jīng)找到她的事情,讓他們趕緊回去睡覺。
她才知道自己的跑出驚動了那么多人來找她。
她的身體忍不住顫了一下,牙齒緊緊咬住下唇,但是一句“謝謝”也說不出來。
郭騁帶她回了他家,半句不提放她回郭大姐家的事。
坐在他家的客廳里,暖黃的燈光將她蒼白的小臉照得一清二楚,身上濕漉漉,手上腳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傷口,最嚴(yán)重的就是額頭上那塊磕傷。
饒是生氣,郭騁也還是將她小心安置在沙發(fā)上,給她抱來被子將她裹住,拿毛巾給她擦頭發(fā)。
然后叫林致遠(yuǎn)幫她把衣服拿過來,濕衣服不換下來容易生病,更別說還吹了那么久的冷風(fēng)。
棉被裹住她,給了她溫暖,她不再瑟縮,雖然衣服還是半濕,但是她還是貪戀被窩里的溫度。
單純安靜地坐在那里任郭騁幫她擦頭發(fā)。
郭騁給她擦頭發(fā)的時候看著她蒼白的小臉,忍不住在心里又嘆了口氣。
沒給自己更多思考的時間,他又去拿了藥箱出來給她上藥。
看她額頭的傷口,他想應(yīng)該是在河里磕到的。
“為什么掉河里了?”他邊給她消毒邊問。
單純疼得齜牙咧嘴,邊躲閃邊答:“看不清路?!?p> 看著她強(qiáng)忍著痛想躲閃卻又不敢閃太遠(yuǎn)的模樣,他有些心軟。
但是傷口不消毒也不行。
連連在心里嘆氣。
手上的動作也更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