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之上,江躍已經(jīng)離開。而楊閣主正安然斜坐,品著一壺淡茶,凝視著涼亭一角掛著的鈴鐺。
忽然間,一道黑影落地,激起一片落葉飛花。
“如何?”楊閣主問道。
那黑衣人抬起頭,斗篷兜帽下戴著一副青銅面具:“他先修了《燭影》,目前看來,前三式已經(jīng)基本掌握?!?p> 楊閣主眼光微動,手中茶碗內(nèi)波瀾泛起:“真是天縱英才啊……他嘗試第四式了嗎?”
“試了。用式較慢,完成后氣息紊亂,許是有破功之兆?!?p> 楊閣主將茶碗放回桌上,舉壺加了些水:“我記得你當(dāng)年嘗試那第四式時,吐了一口血。”
“五臟六腑如被焚燒,干渴從肺部向喉嚨處延伸。那種感覺,終生難忘。”
“他用式比你慢?”
“第一次嘗試比我慢,第二次比我快一些?!?p> 楊閣主站起身來:“居然還試了兩次?!?p> 黑衣人默然。
“你能治得住他嗎?”
“與縱貫白樺劍陣配合,可殺?!?p> 楊閣主笑了笑:“如果真這樣做,我們培養(yǎng)多年的縱貫白樺劍陣,恐怕也要損失大半精銳吧。”
黑衣人再次默然不應(yīng)。
“對先前與盧耀交戰(zhàn)的女子,以及所謂的云中社,有線索了嗎?”
“暫時沒發(fā)現(xiàn)相關(guān)信息,這人像是憑空冒出來似的,莫名其妙地潛入了園子里。她與盧耀交鋒,前期勝負在五五之?dāng)?shù),甚是可怖。如此實力,本不應(yīng)在江湖上寂寂無名才對?!?p> “這位盧長老不也是憑空冒出來的嗎?江湖上一鳴驚人的事本就不少,你也該習(xí)慣了。不過那女子離開的方式,你們有什么頭緒嗎?”
“沒有。我們懷疑有人接應(yīng),方法與某些幻術(shù)有關(guān)?!?p> 楊閣主皺了皺眉,顯然對這種猜測并不滿意。
不過他很快釋然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不過這一切到底是福是禍,誰也說不準(zhǔn)哪?!?p> 楊閣主坦坦地坐下,繼續(xù)細細品茶。
而黑衣人一躍而去,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地下的盧耀也正試圖躍起。
可任由他怎么手舞足蹈,卻依舊是腳步凌亂、動作別扭,看上去像是在鋼絲上舞動的雜技演員。
即便如此,他仍舊不死心,身體扭動得越加賣力。
然而不用力不要緊,這一用力,他的身體動作便更加變形,直接摔到了地上。
在身體撞擊到地面的瞬間,他有些懵。
自己有多久沒因為失去平衡而倒地了?
而且在察覺到失衡后,居然難以作出調(diào)整,這種久違的無力感又是怎么回事?
他半躺在地上,看著那石板上的繪畫。
這身法絕對有神奇之處,否則絕不會讓他摔得那么利落。
不過至少在目前,自己是無法從中學(xué)到什么了。
盧耀嘆了口氣。
加上那本龍飛鳳舞,宛若天書的《鴻溝術(shù)》,這洞內(nèi)的絕世秘籍中,已經(jīng)有一半對他表達了“惡意”。
雖說對此早有預(yù)料,但身在寶山而不得入的感覺,還是讓他頗為不爽。
盧耀又照著石板演練一番,依舊毫無收獲。
于是他再練了練那三式刀法,隨后轉(zhuǎn)向了那一柄仁義劍。
用力一拔。
紋絲不動。
再加三四分力。
紋絲不動。
盧耀不服氣的勁頭頓時上來了,雙腿扎穩(wěn),雙手握劍柄,全身力量一運,拼命往外拉。
那劍動了。
它掙扎著向地里縮了一截。
盧耀啞然失笑,松開了手。
看來這柄劍有它自己的想法。
他摸了摸身側(cè)的刀,打消了繼續(xù)勉強的念頭。
不過很快,他又看著繪滿人物動作的石壁,開始了那段奇怪的舞蹈。
練習(xí)、研究了一番后,盧耀終于暫時性地得出了結(jié)論:這個神奇的身法,似乎不太適合自己。
當(dāng)然,每次刀法練得有些枯燥了,他還是會來石壁前參詳參詳,熱情地舞動一番。
雖然這番熱舞的最終結(jié)果只是增加一些運動量,或者再讓他摔一個大跟頭。
如此一來,在不間斷的訓(xùn)練之下,兩天時間過去了。期間每到飯點,便有人將食物送到洞穴內(nèi),吃完后也有人打理。
待到刀法學(xué)習(xí)得熟練很多后,盧耀終于走出洞穴,搖響鈴鐺,并在楊閣主的帶領(lǐng)下閱覽了許多藏書樓內(nèi)的其它刀法。雖然沒有學(xué)習(xí),但都大致翻看過,了解其中的精華部分。
時間一閃而逝。
盧耀也終于累了。
雖說是身體能力者,然而不眠不休苦練苦讀,三天三夜過去,他的體力和專注度也有些下降。
于是他回到洞穴內(nèi),再溫習(xí)一遍刀法,看幾眼石板壁畫,便靠著那仁義劍,沉入夢鄉(xiāng)。
選擇背靠寶劍入睡,盧耀自然有些小心思。
也許與這仁義劍貼近,能夠達到某種人劍合一的默契?
若是能在最后時刻得到什么真?zhèn)?,豈不美哉?
刀劍雙絕,不是也很酷嗎?
可是直到徹底醒來,他都沒有遇上什么傳功的好事,只記得夢中最后有什么人拿著一把戒尺敲擊他的腦袋,吼道:
“你這沒臉沒皮的家伙,給我爬!”
盧耀打了個哈欠,莞爾一笑。
在與楊閣主相見,婉拒了共進晚餐的邀請后,盧耀離開了百聞閣的院子,見到了江躍,在他的帶領(lǐng)下回到公司駐地。
沒過多久,傳送門形成。盧耀穿過門去,出門便見到了魚箏。
“喲,你來等我?”
魚箏語氣不善:“明知故問?!?p> 盧耀頓時心說不好,卻保持住了嬉皮笑臉:“怎么啦,誰惹你生氣了?”
“你做任務(wù)不叫上我?”
“我留了……”
魚箏沒好氣地說道:“你可別提那張紙條。那玩意兒太薄,手一揮就飛地上了,差點就被機器人清理掉。如果不是魚笙問我,我甚至都不知道有這回事?!?p> 盧耀搓著手解釋道:“你說最近要通一個大型游戲,我來了一趟,發(fā)現(xiàn)你玩得出神,就沒敢打擾你?!?p> 魚箏橫眉冷對:“嚯,那感情是我不對咯?”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用膝蓋想想,對我來說,到底是游戲更重要,還是……更重要?”
“還是……什么?”
“你不會自己想嗎?”魚箏踏前一步,貼近了距離。
兩人四目相視,一時間空氣有點安靜。
盧耀想了想,答道:“你最重要?!?p> 面對如此答非所問的回答,魚箏臉上露出生氣的表情,一言不發(fā)地轉(zhuǎn)過了頭。
“我們回去吧?”盧耀提議道。
魚箏沒回話,雙腿卻依言動了起來。
離開出發(fā)室,來到走廊上,魚箏忽然問道:“你這次任務(wù),有什么收獲嗎?”
“學(xué)到了想要的刀法,呃,除此之外,還學(xué)到了一個道理?!?p> “什么?”
“不要小看任何一個宇宙的底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