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許原生這一年來在錦標賽上連續(xù)的彎道失誤,您身為他的教練是怎么看的?”
話筒和攝像機舉在同一個位置,記者們一句話剛落下另一句就插進來。
賽場上氣候干燥炎熱,賽事結束,場上觀眾不免陣陣唏噓,底下唐權男子車隊的教練正被記者圍堵,緊張的額頭已經(jīng)冒起汗珠。
這一年來已經(jīng)是第五次,被記者堵著問關于許原生比賽失誤的問題了。
就算是失誤,他的水平仍然是前來參賽的四名中國隊員里成績最好的。
何教練摸摸臉,正斟酌著怎么回答記者們的問題。
場上還沒退場的觀眾忽然齊齊發(fā)出一聲驚呼,有人已經(jīng)伸出手指到了記者堆后,“那不是許原生嗎?”
他幾乎不接受任何形式的采訪,最重要的是脾氣還臭的要命。
何教練這會兒比剛才還緊張,忙使眼色讓他回去,許原生還沒換衣服,賽車服黑白相間將身材棱角顯現(xiàn),他瘦而不柴,肩頸線條流暢。
揚高了手朝額前的頭發(fā)抓到后面,露出一雙狹長的桃花眼。
舔了舔唇,隨意道:“有什么問題問我?!?p> 何教練聽到這一句,像被一道驚雷劈中,還沒來得及維持場面,記者們就紛紛沖到許原生跟前,話筒差點戳到他下巴上,見他一皺眉,戾氣都散開。
“請問你身為唐權車隊的掌門人,這一年來不斷失誤,是否有打算解散車隊的想法?”
“是準備去繼承家業(yè)了嗎?”
“如果車隊解散,有想過怎么面對唐權的粉絲嗎?”
一連夾槍帶棒的攻擊,聽的何教練心驚肉跳的,死死凝視著攝像機前那張臉,生怕他開口第一句就要罵粗話。
這是許原生的慣用手段,最不好惹的就是他,也千萬別想從他嘴里套出任何有價值的消息。
被話筒打到下巴,許原生撇撇嘴,眼里卻波瀾不驚,緩慢伸出手,露出一截清瘦的腕骨,忽然抓住距離最近的話筒湊到嘴邊。
臉上掛著淺淺的笑,“今天是我比賽的最后一場,我決定退役?!?p> 現(xiàn)場靜默了一秒……
車道邊上,何教練盯著烈陽,雙眼發(fā)黑坐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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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國的航班抵達已經(jīng)是第二天早上。
許原生換下了賽車服,隨意穿了件黑色帽衫,將鴨舌帽壓的很低,遮住了半張臉。
他在前面走著,步子又快,何教練叫了他兩聲,自己拖著兩個笨重的箱子趕上去,邊跑邊喘氣,“我說生哥,我叫你哥了,等等我行不。”
“給我。”許原生沒半點減慢,手往背后一攤,語氣平靜。
何教練眨眨眼,“什么?”
“手機?!?p> 退役的新聞一發(fā),何教練就不敢讓他看手機,那些評論鋪天蓋地的,什么好的不好的,總之都不入眼。
何教練為難了會,許原生站住腳,回頭看了他一眼,默不作聲的卻隱隱透著威脅。
“行?!焙谓叹毑磺椴辉赴寻鼜谋澈笞н^來,一邊絮叨一邊去找手機,“你是祖宗,你說什么就是……”
剩下的話被一陣尖叫聲淹沒,接機口涌過一群夾著攝像機的小女生跑過來,一個個像瘋魔了,剛拿出手機往許原生手上遞,才碰到個角,沖過來的人擁擠著從肩膀撞過去。
“砰”的一聲,手機掉到地上,屏幕碎裂開幾條縫,還被幾個人踩了兩腳。
何教練被擠到一邊,行李箱都被撞到。
那群小女生已經(jīng)圍到了身后,有些舉著牌子,牌子上寫著謝勉兩個大字。
許原生頓在空氣里的手慢慢握進,變成一個拳頭,骨節(jié)緊的要戳出皮膚,回身朝人堆里大步邁過去,一把將剛才撞到他的女生拎出來。
呼喊聲炸的他頭皮都是緊了,更為煩躁,連帶著語氣也惡狠狠的,“你,剛才撞到我了。”
小女生臉色一緊,往地上看,一個碎掉的手機闖入視線。
“對……對不起……”
大家都在擁護著人堆里一個男明星,讓他簽名接信,這邊的動靜不大,是不容易被注意到。
一個個毛絨玩具和禮物袋塞到小助理懷里。
粉絲們還一句少不了一句的叮囑:“早月姐,你可要把我們哥哥照顧好了?!?p> “是啊是啊,這次去拍mv回來怎么又瘦了?”
“下次我們可不給你送小禮物了?!?p> 喬早月兩手拎著禮物袋,懷里還抱著個毛絨玩具,騰出一只手接信,捧著笑臉點頭應承,終于快要走出去,手臂卻忽然叫一雙小手抓住搖了搖。
有陣哭哭啼啼的聲音靠近耳朵,“早月姐,你快救救我。”
小粉絲邊說還不忘把信塞到禮物袋里。
早月低頭看了眼,毛絨玩具的耳朵擋到眼睛,連眼前的人都看不清,嘴上卻附和道:“放心,你的信一定交給謝勉。”
她聲音很輕,帶著些誘哄的味道,坐飛機這么久沒喝水嗓子還有些沙啞。
剛抬抬步子,手還叫女生抓著,”不是的早月姐……我被人訛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