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午,陽光明媚。
左玄一路打聽,來到木若婷洞府前,凝聚出一道傳音符,送了進去。
整個洞府僅用白墻圍住,便是門頭也是簡陋得緊,除卻禁制,全無裝飾,左玄不禁咂舌,竟比自己的洞府還要簡單。
等待片刻,禁制敞開,左玄便走了進去,迎面便是一股書香味,淡淡的,很是好聞。
院內(nèi)空曠,顯得蕭條,全不似其他女子的洞府,種著花草。
順著石道,來到一處木屋前,種有一顆花樹,整個院子唯一的裝飾物。
花樹尚未真?zhèn)€盛開,枝椏遍布,偶有紅葉飄落,便似花瓣一般,紛紛揚揚,很是好看。
樹下有一方石桌,木若婷手捧書籍,坐在凳上,全神投入。
左玄走上前去行禮,尚未開口,面上卻是一愣,眼神凌厲,在木若婷身后有一名男子,同樣手捧書籍,可不是那李海白!
李海白見左玄到來也是一愣,書籍掉落在地,驚恐萬分。
“李師兄,好久不見!”
左玄走至他身前,死盯著他雙眼,面無表情,手上掐住劍訣,動了動,卻又散去。
此地,可不好動武。
李海白癱軟,撲通坐下,慌了神,怎也沒想到,左玄竟然沒死,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他……
他怎么可能活著!
怎么會!
木若婷見情形不對,忙走過來:“左……左師弟,聽聞你受害,如今好生生的回來,真是叫人歡喜。”
“勞師姐掛心了?!?p> 左玄收回凌厲的目光,暗自平復(fù)心情:“此番叨擾,是想從師姐手上購置些法陣,不知可方便?!?p> “鬼??!”
李海白突然大吼,慌忙逃了出去,狀若瘋癲。
“海白!”
木若婷喚了一聲,忙追出去,卻見李海白驅(qū)架遁光,逃也似的離開,一時怔在門口。
左玄目光閃動,看出二人關(guān)系不凡。對于李海白,自是恨之入骨,此刻卻不能表露,唯有隱忍。
“師姐,可是打攪到你們!”
左玄走至門口,見木若婷猶猶豫豫想追去的樣子,又道:“我這便告辭?!?p> “不必,且由他去吧。”
木若婷嘆氣,返身,斜了左玄一眼:“聽聞當(dāng)初,他與你一同受到妖獸攻擊,如今見你生還,一時難以接受倒也正常,且由他靜一靜,也便好了?!?p> 左玄勾起嘴角:“師姐與他倒是熟稔?!?p> “他喜讀書,我也喜歡,不過湊在一起讀書罷了?!?p> 木若婷款步走到石桌前,拾起李海白掉落的“道德經(jīng)”問道:“左師弟想要購置什么法陣?”
左玄湊了過來:“三根陣眼杵,可有比五行法陣再高階的法陣?”
“有倒是有,不知你可合用?!?p> “咦?”
“你竟已是筑基期修為!”
木若婷如今煉氣期大圓滿,卻看不透左玄修為,自是驚訝:“真是可喜可賀。”
“僥幸而已,師姐可方便將法陣拿出與我瞧瞧?”
“怕是你瞧不上眼。”
木若婷輕笑一聲:“我如今尚在煉氣期,僅能制作低階法陣,與你已是無用。”
“如此……”
左玄拿出十二塊下品靈石,放在桌上:“那便先購置三根陣眼杵吧,有勞師姐了?!?p> “那好!”
木若婷也不多說,拿出三根陣眼杵與兩枚禁制令牌,面有所思:“若我也能有幸筑基,便幫你制一套法陣,眼下,卻是不能?!?p> “多謝師姐!”
左玄又行一禮,便起身告辭,剛出門口,朝著李海白飛去的方向深望一眼。
……
……
回到洞府,左玄便著手布置此地。里里外外打掃一遍,原本的風(fēng)格未變,加以修繕后,也便安心住下。
法訣掐動,埋入陣眼杵,布下禁制,又是移來兩顆矮松,左玄滿意的笑了笑。
抬眼瞭望,視野遼闊,海天混一色,不覺心中開朗。
就在此時,他突然面上一怔,慌忙回屋,盤腿坐在矮塌上,手上握住靈石。
劍訣不住吸納法力,順游周身,逼得左玄額頭生汗,又是拿出一塊靈石,銜在口中。
待兩塊靈石被吸納,成為廢石,體內(nèi)劍氣方才停止躁動,安定下來。
此番抽取,十成法力去了七八,饒是左玄法力凝練深厚,也大感吃力。
補充法力簡單,可若一時不夠劍氣抽取,便會有損根基,為今之計,只有不斷提升修為。
再次閉上眼睛,左玄布下聚靈法陣,周遭靈氣稀薄,足足打坐三個時辰,方才恢復(fù)圓滿。
此間已是入夜。
他眉頭微蹙,只覺心煩意亂,忙運轉(zhuǎn)輕云決,好受些許,大眼一睜,站起身來。
耳畔只聽有人遙唱,聲若蚊吟的女聲,灌腦而入:
“輕綃文彩不可識,
夜夜澄波連月色。
有時寄宿來城市,
海島青冥無極已。
泣珠報恩君莫辭……”
左玄心疑,面上一動,探出神識掃蕩方圓十里,如今進階筑基,神識再進一步,與金丹期修士相仿。
暗暗檢查了一遍禁制,無甚發(fā)現(xiàn),起身,走出門來。
方圓十里,遑論是人,鳥獸也無一個,那歌聲……從何而來?
遙望海面,此地?zé)o人,左玄也便大膽動用神識,直覆蓋百里,觸碰到宗門大陣,便難寸進。
難道是從海上傳來不成?
神識無法穿透護宗大陣,那歌聲又怎可能?
……
……
次日。
左玄無心修煉,被那歌聲擾得心亂,也便早早的來到宗門大殿,今天,是錢瑞陽大喜之日。
整個大殿也是喜慶,紅燈高掛,彩結(jié)連起,更有人捧來鮮花,布置討喜。
徐進銀立于正堂,一身華彩錦袍,笑瞇著眼,不停指揮。
又見良人成雙對,怎是心喜了得。
遑論當(dāng)初……
也許……便能與她成連理,廝守終生吧。
想著想著,面上一黯,滿是緬懷之意。
左玄換了身行頭,白底紅邊長袍,輕挽玉冠,梳理得一絲不茍。濃眉大眼,鼻端朗目。
不過多時,禮堂布置妥當(dāng),左玄湊上前去,對著徐進銀行禮:“弟子見過掌門?!?p> “免禮,免禮,還快請起!”
徐進銀面上不自然,見左玄一副欲言又止樣子,問道:“師弟在那里住的可還習(xí)慣?如若需要置換,便來尋我。”
左玄面上一緊:“師叔可知那處洞府,先前是何人居???”
“這……”
徐進銀犯了難,面上變了變,嘆道:“實不相瞞,那處洞府,原是我居住之地?!?p> 說著,目中泛起追思,那時,他尚未筑基,她也未曾離去,盡管重重阻隔,依舊……唉,萬般皆是命。
左玄暗一思量,未將歌聲之事說出,瞧著徐進銀模樣,似有難言之隱。
“原是如此,那處洞府甚好,便無需換了?!弊笮嫔弦徽馈?p> “那……那也好?!?p> 徐進銀愣了神,呢喃道。
時隔數(shù)十年,她……也該離去了罷。
……
待得正午,前來觀禮的賓客陸續(xù)到來,左玄卻是被錢瑞陽拉走,隨他一同接親去了。
修仙者超脫凡俗,禮節(jié)卻是相仿,討個好彩頭,和和美美,白首偕老。
錢瑞陽身著喜服,胸扎紅花,滿面春風(fēng),英姿颯爽,驅(qū)架滿是鮮花的飛行玉輦,緩緩降落在大殿門外。
左玄隨同幾名女性修士,共同驅(qū)架偌大花舟,鮮花遍布,陣陣馨香隨風(fēng)飄蕩。
孫婉打扮的嬌艷欲滴,鳳冠霞帔,額點朱砂,卷睫生盼,好一個絕美新娘,惹人愛憐。
新雪站在孫婉側(cè)方,手上法力催動,控制花舟,不住看向左玄,這人打扮一番,模樣倒也俊俏。
隨著浩蕩鐘鳴,吉時已到,錢瑞陽拉著孫婉的手,行過第一道殿堂,寓意: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又過第二道殿堂,不時有花瓣飛舞,圍繞成心形,二人相視一笑,心中更甜,寓意:飛花落葉,此心唯你。
待到第三道殿堂,此間已是人滿為患,爆發(fā)喝彩,紛紛賀喜。
孫婉甜甜一笑,羞上面來,只覺心間滾燙,賽蜜還甜,明眸一轉(zhuǎn),看一眼錢瑞陽,更覺羞赫。
錢瑞陽紅光滿面,不時與眾人點頭示意,待行至殿堂中心,緩緩駐足。
徐進銀手持玉簡,微笑著看向二人,眼中贊許,高喊:“良辰吉日,有子錢瑞陽,有女孫婉,愿成連理,承天之運化,生死與共,白首不離!”
眾人喝彩更勝,爆發(fā)出真真聲浪,左玄也是拍手叫好,新雪站在他身旁滿眼放光,小臉俏紅,少女心思滿懷,好生羨慕。
“一拜天地!”
攜手同拜上蒼,幾多輪回,能讓我遇見你!
“二拜高堂!”
攜手共拜遠(yuǎn)方父母,如今已成了家,幾多欣慰。
“夫妻對拜!”
此生與你相敬如賓,患難與共,不離……不棄!
徐進銀喊罷,見二人禮畢,又是呵呵一笑,拿出雙生靈玉,交于二人手上:“希望你二人,百年好合,比翼雙飛?!?p> “多謝掌門師兄!”
二人齊身行禮,凝眉對望,情意纏綿,止不住得歡喜。
雙修大典已成,二人結(jié)為道侶,眾人紛紛道喜。自有人來分發(fā)靈酒,飲罷,逐漸離場。
一名黑發(fā)白衣,一塵不染的男子,失魂落魄的往前走,可不是那李海白。
左玄瞧著他面容消瘦,神態(tài)萎靡,不覺勾了勾嘴角,對于李海白,他自是不會放過。
此時,錢瑞陽攜孫婉走過來,笑嘻嘻道:“左兄,可是羨慕了?”
“錢兄今日大喜,娶得嫂子這般貌美,怎能不羨慕?!弊笮彩菤g喜。
“哈哈!”
錢瑞陽爽朗一笑,拍著他肩膀道:“不要著急,哈哈,待我回一趟家族,便回來給你牽線搭橋!”
左玄連連擺手:“那倒不必,那倒不必!”
錢瑞陽眼瞟著左玄,不懷好意的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