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污蔑
悠染殿的氣壓低沉，屋外鳥啼不止，室內(nèi)烏壓壓跪了一片，氣氛冷寂?；屎箅S著墨錦帝來到了悠染殿，見到被花以謝趕出來立在廳堂的安蕪芯，眉頭緊湊成川，兩人眼上的焦急不似作假。安蕪芯錯過身，讓二人進內(nèi)室，喜公公曲著背脊跟在墨錦帝身后，瞧見百無聊賴的安蕪芯，眼神微閃，似是要張口說點什么，又瞥見前方的墨錦帝早已入內(nèi)，搖了搖頭便跟上前。
安蕪芯閑人悠哉，伸著懶腰出了殿，漫步到?jīng)鐾ぬ幇胍性谕ぶ?，半瞇著眼瞅著不知何時睡醒，歡快地撲麻雀的某只肥貓，神思飄遠。
室內(nèi)。墨錦帝見小藥童收起藥膏，望向花以謝開口問道：“花神醫(yī)如何？”
“皇上大可放心，中毒不深，只是這臉上裂痕怕是要養(yǎng)些日子。公主體弱，本就對香氣不敏感，更何況此毒伴著檀香?！被ㄒ灾x欣賞地左右打量自己處理的傷員，很是滿意這一張綠乎乎的臉。墨悠染呆呆地看著眼前一臉滿意的花以謝，綠色藥膏下的臉悄無聲息的開始泛紅。
皇后糾提著的心霎時放下，斜瞥了一眼跪守在地的幾位宮人，不疾不徐地走到正堂，坐在上首皇帝的右側(cè)，道：“素嬤嬤，把安排公主屋里物件的宮人給本宮帶上來。”
守在一旁的麗姑姑不等素嬤嬤上前，便自覺走到皇后跟前，跪禮道：“皇上萬歲，娘娘萬安。奴婢是公主房里的掌事姑姑?！?p> “哦？那你倒是說說這是怎么回事？”皇后輕撫著青花杯瓷蓋，無甚表情。
麗姑姑急道：“稟皇上、娘娘，公主在室內(nèi)中毒是奴婢辦事不利，自是難辭其咎。但昨日的檀香是奴婢親自更換，絕對與常日無異。奴婢亦是不知為何公主會中此毒。還望皇上、娘娘明鑒?！?p> 花神醫(yī)清理完手中殘留的藥劑，聞堂中此言，瀟瀟灑灑邁步走出內(nèi)屋，冷眼看向立在一旁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地安蕪芯，諷刺道：“皇后娘娘何必再問，要追究這下毒之人，鄙人自是知無不言，此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墨錦帝挑起眉眼望向大放闕詞的花以謝，順著此人視線看到立在一旁安蕪芯。他不動聲色得收回視線，開口問道：“花神醫(yī)何出此言？”
“父皇，花神醫(yī)這話兒臣都聽懂了。”庭院外傳來一嬌柔少女音，帶著一絲俏皮可愛。
守在門口的侍衛(wèi)恭敬地向來人低頭行禮，來人身形高挑，一襲訓場裝扮，繁花促膝，束緊的腰帶襯得那小腰盈盈一握；面容英氣，發(fā)誓輕便，打底一飄逸馬尾，插著一支乳白珍珠簪，面上流露出些許汗珠，兩頰透紅，眼神打趣，笑意滿滿。
上首的皇帝見來人這番打扮蹙了蹙眉，不滿道：“女兒家家的，凈搞些男兒家的玩意兒。也不曉得換身衣裳再來見朕和你母后?！?p> 菲羽公主撒嬌得吐了吐粉舌尖，俯身行禮笑道：“父皇萬歲、母后萬福?！?p> 皇后苦惱地揉揉眉心，招呼素嬤嬤給來人賜坐：“嬤嬤，給菲羽倒杯熱茶，怕是這孩子直接從訓場跑來了?！?p> 安蕪芯抬眸看向落座的少女，心道：這女子行事做派上倒是別有一番英氣，與其生母姚貴妃那驕慢富貴的性子倒是相差甚遠，這面相和墨錦帝倒是頗為相似。
墨菲羽感受到安蕪芯堂而皇之探究的眼神，眼色微沉，抿了抿茶盞，潤了潤唇，開口道：“父皇，兒臣在訓場熱身之時，聽聞悠染姐姐感了重病，匆忙跑來探慰，未曾考慮到有失體統(tǒng)不曾更衣?lián)Q裝就來了悠染殿，是兒臣之過。”她緩緩放下茶盞，寒氣逼人地直視安蕪芯道：“只是這還未進殿就聽見花神醫(yī)指認安司人為下毒之人，安司人對這番言辭倒亦是默不作聲，是打算認了這罪名？”
墨錦帝瞇了瞇眼，向后仰了仰身子，顯然打算游離事外，看出好戲了。皇后神色本就不悅，見墨菲羽這番發(fā)難正要阻止，見墨錦帝不慌不忙，也壓下腹中說辭。
安蕪芯徐徐走到花以謝身邊，莞爾道：“公主怎的就認定花神醫(yī)說的就是本司，就算神醫(yī)是暗指本司，他就這般肯定我就是這下毒之人？”
“呵，可笑，花某從醫(yī)數(shù)年，嗅覺更是一絕。悠染公主對蘭花過敏之事人盡皆知，這檀香里若有似無的寸痕香本就會使大量吸入的中毒之人裂臉毀容，再附加上你身上這幽幽蘭香，讓公主過敏感染，更是讓傷勢加上一層?！被ㄒ灾x嫌棄地看著面前的假笑女，揮袖退后一步道。
安蕪芯還未開口，里側(cè)珠簾晃動，左右相撞間脆耳聲撓人心肺。悠染公主裹著織錦披風，面上帶著紗巾，在卿妙的攙扶下徐徐走出。
悠染公主受此一難，身子虛弱非常，隨著卿妙欠身行禮道：“父皇，母后明鑒，這期間必有什么誤會，蕪芯犯不著為了報復兒臣做出此等事情?！?p> “悠染姐姐就是過于善良，才為她所害，天下誰人不知她安家一族皆死于她父親的狼子野心，古有云有其父必有其女，她有害你之心不足為奇?！狈朴鸸鞣籽?，坦言直率道。
安蕪芯轉(zhuǎn)過身，面對指控地正義盎然的菲羽公主調(diào)侃道：“公主，倒是對本司家里的陳年往事記得如此清楚?！痹诜朴鸸鬟€未反駁之時再次開口：“就算本司人身負蘭香，那寸痕香又如何斷定就是本司為之？”
花以謝冷笑，雙手環(huán)胸道：“這段時日公主身體已有漸好的趨勢，這宮里里里外外誰不知悠染公主是最宅心仁厚的主子，又有誰會去加害她？更何況昨日就你一個面生的人到這悠染殿，你到是說說還有誰有理由來下毒？”
“于是這就是你們?yōu)楸舅救硕ㄗ锏睦碛桑俊卑彩徯颈粴庑α?，出聲反問道?p> 悠染公主急忙跪在墨錦帝與皇后身前：“父皇、母后三思，兒臣斷然不會相信蕪芯會干出這種事情！”
氣氛一時僵住。
此時恰巧，殿外一年輕小公公行色匆匆俯在喜公公耳側(cè)低語，喜公公聽完不動聲色地上前兩步來到皇帝身側(cè)，低下身子告知墨錦帝，皇帝摩挲著指骨節(jié)，聽完其所言之事面色幽沉，對眾人道：“罷了。朕前朝還有些許事務，此事，”墨錦帝抬眸望向殿中幾人，“安司人既然無法徹底洗脫嫌疑，那便先押入天牢，稍后再議吧。悠染在殿內(nèi)好生養(yǎng)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