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短的沉默后,艾東緩緩點頭:“林溪行一定程度說服了我。我們先用三天時間做好據(jù)點保證安全,然后由我和林溪行先行前往密源水庫,確認(rèn)安全后,我們再集體轉(zhuǎn)移?!?p> “一定要這么浪費時間么?”林溪行問道。
“溪行,現(xiàn)在真的不該激進?!卑瑬|想繼續(xù)說什么,但當(dāng)著孩子的面,終是沒說出口。
沒有執(zhí)法者的世界,男人拳頭硬還好說,可女人和孩子……是很難保護自己的。
密源監(jiān)獄是否存在仍是未知,武斷的全體轉(zhuǎn)移是在用巨大的賭注,去博取一個未知的結(jié)果。
見艾東欲言又止,吳羽倫重重地哼了一聲:“艾叔,他都那么說你了,你還認(rèn)為他那么無私么?林溪行只是想早點加入大群體罷了,這樣才是元老,才好掌權(quán)的?!?p> “我不否認(rèn)?!绷窒薪z毫不動怒,反而點頭,“你也是,艾東,要把未來攥在自己手里?!?p> 艾東搖著頭道:“現(xiàn)在提權(quán)力還太早了,我們?nèi)旌笕刹榭梢悦???p> 話罷,他拍了拍林溪行:“眼下不是考慮私心的時候?!?p> “私心……”林溪行搖頭一嘆,掃視著孩子們說道,“我本不想說的,我知道你們都很喜歡艾東,但你們要知道,他也不是什么圣人,他也是有私心的。”
林溪行說著指向最里面房間緊閉的門:“他不想走,絕非只為了安全,她相信她的女兒還在里面,他希望永遠(yuǎn)守在這里,永遠(yuǎn)?!?p>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沉默中,林溪行淡淡地看著艾東:“你也在用私心綁架我們所有人,對么?”
在孩子們的注視下,艾東緩緩點頭。
“我的確有這個猜想,也有這個私心,但這并不影響我的決策?!?p> “孩子們?!绷窒修D(zhuǎn)望其他人,“艾東是位好父親,但請搞清楚,他不是你們的父親,他只是艾茵的父親。還請你們早些掙脫對父母的依賴,作為一個獨立的個體,為自己的人生負(fù)責(zé)?!?p> “夠了!”吳羽倫憤而起身,“你剛剛說過接受結(jié)果,扭頭就開始搞分裂?”
讓吳羽倫更加汗顏的是,林溪行進步的太快了,他已經(jīng)吸收了艾東話術(shù)的精髓。
“是的,我在搞分裂,我出爾反爾,畢竟這個抉擇太重要了,我們不能留在這里。”林溪行起身拍了拍褲子,“明早九點,小區(qū)北門,我會等10分鐘,帶上想走的人,誰都可以,包括你,吳羽倫?!?p> 話罷,他拍了拍艾東的肩膀,一個人朝外走去。
“爸。”林知遠(yuǎn)慌張起身追了上去。
林溪行暫且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知遠(yuǎn)……”他似乎不敢讓房間內(nèi)的人看到他的表情,剛剛的堅毅不知不覺地開始松動,“其實這一次,爸爸也不知道,爸爸是不是對的,你……自己選吧,留下也可以,跟爸爸走也可以,你……自己選吧……”
他自己都不想承認(rèn),艾東此前的演講已經(jīng)影響了他。
吳羽倫錯了,他根本不是有意模仿艾東。
而是無意間,已被艾東感染了。
林知遠(yuǎn)停在了中間,人群和父親之間。
沒怎么猶豫,他沖向了父親,緊緊地抱住了父親的腿哭了起來:“我當(dāng)然是相信爸爸了,爸爸是好人……最厲害的人,不可能做那些事……”
“好的,好孩子?!绷窒腥嗔巳鄡鹤拥哪X袋,輕輕地將他擁起,行至門前,“明早九點,北門。”
話罷,他擁著兒子走出了房門,并將門輕輕關(guān)上。
林溪行突然離去,孩子們難免嘰嘰喳喳。
“才剛聚在一起,就開始搞分裂……”
“明明說好了服從管理的。”
“呵,賣假疫苗的滾還不好?”
嘈雜之中,艾東搖著頭起身,“他就是這樣的人,我不可能控制他,你們明早誰想走就跟我說,我送你們?nèi)ド宪??!?p> 孩子們紛紛搖頭。
“那就休息吧,男孩們發(fā)揚一下風(fēng)格,把床和沙發(fā)讓給女孩?!卑瑬|簡單安排過后,沖吳羽倫勾了勾手。
吳羽倫臉色并不怎么好。
先斬后奏,搞這么多事,怕是要被揍了。
……
吳羽倫進了書房,有些惶恐地靠門站著。
艾東正坐在椅子上,平靜地看著漆黑的窗外。
他們之間其實無需多言,但吳羽倫還是咬著牙開口。
“你當(dāng)領(lǐng)袖,我當(dāng)壞人,你負(fù)責(zé)偉光正,我負(fù)責(zé)營營茍且,這就是我的判斷?!彼f話的同時偷瞥著艾東,“而且從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我是對的,讓林溪行當(dāng)領(lǐng)袖,絕對是一條不歸路。”
艾東依然看著窗外:“去密源就更危險,留下來就更安全么?我們都對外面一無所知,這只是兩種選擇罷了?!?p> 吳羽倫靠在門上嘆了口氣,緩緩坐在地上,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能不能別說這么麻煩的話了,我12歲的大腦已經(jīng)透支了。”
艾東看著無力的吳羽倫,才想起來他也不過是個孩子罷了。
但該說的還是要說。
“抹黑林溪行也是對的?”
吳羽倫疲憊地看著艾東,勉強撐起身體:“我已經(jīng)澄清過了,不夠的話我就去低頭認(rèn)錯,被所有人罵也無所謂,但密源監(jiān)獄的事情我真的有印象,只是不敢肯定。”
“好了,我沒力氣罵你,這種事交給江若沫吧。
“別……她嘮叨死了,還是你罵吧?!?p> “還有?!卑瑬|抬手道,“突然選舉這種事,你應(yīng)該提前和我商量一下?!?p> “呵呵,你這種人,和你商量你怎么可能答應(yīng)?”吳羽倫哼笑道,“你不是編故事的么?林沖火并王倫之前還要和晁蓋商量的?孔明逼劉備稱帝之前還要商量的?”
艾東不自覺地笑了起來:“我想揍你,但又被你夸的挺爽。”
吳羽倫起身哼了一聲,抹著鼻子道:“明白了么,這就是悟性的差距,同樣的故事,我就可以靈活運用,你就只知道看個爽?!?p> “我改主意了,還是得揍。”
“你舍得?”吳羽倫挑了挑眉轉(zhuǎn)過身,突然又來了精神,“我會哭的哦,艾老師?!?p> “啊……”艾東捂著頭罵道,“你怎么活到12歲的?你爸沒揍過你?”
他算明白了,之前的疲態(tài)都是裝的,這12歲的腦子里都是壞汁!
“我爸可是個超級好脾氣,盡挨我媽揍了?!眳怯饌惐緛碣v兮兮的表情忽然沉淀下來,走到窗前,“連孩子不上學(xué)都能答應(yīng)……那家伙,才是個真正的老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