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誅仙雷
第二天,當琉璃珠兒剛剛放進來一絲光線的時候,一陣叫喊聲把我吵醒了。
我抬起頭來,迷迷糊糊的竟然看到一雙血紅的眼睛。
那對過的白發(fā)老太婆,此時正瞪大雙眼,死命的盯著我墻上這個琉璃珠兒。
表情憂郁,若有所思。
“魅靈,快點了——第一天受刑別遲到了,再誤了好時辰可不行啊——”
去受刑又不是出嫁,什么好時辰不好時辰的,難道壞時辰就不用上刑了嗎?
我心里想著,懶懶散散的坐起身了。
顏面顧不得收拾了,這天牢也沒有這個條件。
我胡亂的攏了攏頭發(fā),便昂首闊步的走出了牢房。
走過對門,那白發(fā)老太像一尊石像似的坐在茶桌旁,但是頭發(fā)卻梳的一絲不茍,看來是個愛干凈的主兒。
她一身紫色的錦緞繡衣,滑滑溜溜的,微微放著光芒。
一看就不是我那些樹葉草、果兒變的便宜貨。
從這白發(fā)老太面前經(jīng)過,我討好的朝她笑了一下,算是打過招呼了。
但她就跟沒看見我一樣,眼睛一眨不眨,只是在盯著那琉璃珠。
走在陰暗的過道上,看到兩旁的牢門里似乎擠滿了人,看來大家是比我勤快些的。
只是這會似乎沒什么喊冤之聲了。
更讓我想不通的是,這會不但沒有那不和諧的聲音,甚至幾個牢犯,還微笑著向牢頭問候早上好。
這天牢里,不是應該官兵和犯人是天敵嗎?這互相和善的微笑讓我一時恍惚我是不是回到天界學院了。
從牢房所在的地方走出來,不用出天牢,穿過一條長長的甬道,竟然來到一處開闊之地。
這個地方就是這弱水天牢的行刑之地。
牢頭兒把我交給駐守的天兵,就彎著腰一路倒退回去了,只留下我站在那里好奇的看著這個詭異的環(huán)境。
“這是到底是出了天牢還是沒有呢?這天牢里面怎么還有這等風水寶地?”我看著一汪碧水圍著一個高高的臺子,竟然仙氣起伏,碧水池中一朵碩大的蓮花開的正艷。
這朵蓮花鮮紅欲滴,與天牢這種囚籠之地,顯得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晨風吹來,濕濕的,竟然夾雜著一絲寒意。
走進了去,我看清了高臺上有一處石碑,寫著“聚雷臺”三個大字。
看著這個字跡,竟然像不久之前在天界藏書閣院子里面石碑的筆跡,飄逸的很。
我被麻利的拴住了手腳,直愣愣的站立于高臺之上。
我看到我的頭頂醞釀著一團濃濃的濕氣。這團濕氣打著旋兒,轉(zhuǎn)的越來越快,竟然聚成了兩團云朵的樣子。
天空中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紅蓮爍爍,吉時已過。瑤池魅靈,誅仙雷——第一記?!?p> 頭頂上傳來云聚云散的狂躁之音,混合著水汽的的咕嘟聲,登時一派肅殺之氣。
慢慢的,這聚雷臺上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
看來就要行刑了,我默默念著護身咒,
“前護身,后護身,
出門遇到真佛君。
四大金剛前引路,八大護法護我身。
東有大郎神一位,西有佛祖大尊神——”
我念著念著,心里面不但沒有鎮(zhèn)定一些。
反而隨著時間的繼續(xù),我更加的害怕了。
我心里一陣忐忑,這誅仙雷,到底是什么樣子?
是傳說中的遭雷劈嗎?我可見識過雷劈的。
上次在人間當鳥蛋藏身的那棵百年大槐樹,說被劈竟然瞬間攔腰斬斷。
那一記驚雷,凌厲的比白晃晃的刀子還要厲害百倍。
我是不是應該躲開呢,我該如何躲開?
我想著對策,竟然不小心把護身咒背錯了一句。真真是罪過。
眼前白光一閃,我還沒來得及聽到聲音,便失去了知覺。
我被水澆醒的時候,已經(jīng)是在聚雷臺的下面了。
我伏在地上,實在沒有力氣起來。想是今日那誅仙雷已經(jīng)受完了吧。
我微微的低下頭,看到我的周身滿是血跡,斜斜的有一道傷痕,從右肩膀斜穿到了左腰。
這人的肉竟然和做菜的野豬肉沒什么兩樣。
我看了下肚皮上那破了的傷口,翻出來的肉竟然也是肥瘦相間的五花肉。
一陣潑水的聲音,我打了個激靈,扭頭惡狠狠的看了那天兵一眼。
我想告訴他,我都清醒了,就別再浪費那一池碧水了,可是此時卻懶得說話了。
周圍應該聽不到我的一絲呻吟。
是的,我一點都不疼,只是有點冷。
兩個天兵把我架了起來,直直的朝門口走去。
“這一記悶雷就成這樣了,以后這刑還怎么施???“天兵拖著已經(jīng)走不成溜的我說。
“哼,受刑這么慫包,犯罪的時候膽子肯定挺肥。這誅仙雷賞的可不是一般小毛賊”旁邊的天兵跟了一句。
兩個牢頭接過奄奄一息的我。
一個問“還能撐得住嗎?”
我看了他一眼,朝他點了點頭。
“還行,至少沒聾沒瞎——不錯”另一個也來了一句。
回到監(jiān)房,我想爬到角落竟然也不能夠,我此時的力氣怕是一個螞蟻也捻不死了。
“誅仙雷?”旁邊傳來那老太太的聲音。
隨她說什么吧,我今日實在回答不了了。
“你到底犯了什么罪?竟然受這天雷陣陣。你可知這誅仙雷,就是神仙也得皮開肉綻——”那老太太還在說。
這個倒霉催的老太,幾時變得這么啰嗦。
那牢頭可能是看我可憐,亦或是不想天帝壽誕之月別憑空多了我這枚冤魂。
竟然抱過來一團軟乎乎的靰鞡草,墊在了我的身下。
我咬著牙擠出一點力氣,整了些草蓋了蓋傷口,從心理上舒服了一點。
半夜時分,我是被疼醒的,此時身上的寒意少了很多。
我借著琉璃珠透進來的一點點月光,看了看傷口。
此時絕大多數(shù)傷口已經(jīng)不流血了,有些淺的地方還有了一層了深紅的結(jié)痂。
我抖了抖肩膀,勉強換了個姿勢。
竟然無意中看到,對過的老太消失了,僅剩下一個飄悠悠的白腦袋。
“哎呀,媽呀——是鬼?”我下意識的喊了一小句。
“你醒了?疼嗎”那邊聲音平靜的很。
我使勁閉了閉眼睛,凝神看了一下。
還好,并不是什么白腦袋鬼,只有那位老太太呆呆的坐在桌子旁。
應該是屋里太黑了,她全身紫衣服顏色暗,只有一頭白發(fā)在反射著光,讓我誤以為是個白腦袋鬼在晃悠了。
“我好了些了,就是傷口有點疼。你怎么還不睡???”我聲音虛弱。
也就在這死寂般的天牢里面,才能靜的聽到我這低低的回答。
“今日這云是什么顏色?。俊?p> 我思索良久,不敢輕易回答。
要今日再惹得她犯病,怕是我這虛弱的身子光被她那猙獰的表情就能嚇昏過去。
借著微微的白光,我看著她的表情由期待慢慢的焦急,而后臉部肌肉抽動了一下。
不好,似乎要發(fā)病的前兆。
“白月光——”我竟然突破極限,響亮的說了三個字。
一說話不要緊,帶動的肚皮疼,像又有血流出一樣。
“什么?”對面的聲音讓我放心里一半,剛才要發(fā)狂的苗頭似乎被閘住了。
“凌晨——月亮——還沒有云兒出來”我恢復了低低的語調(diào)。
一記金光嗖的一下朝我這邊飛了過來,籠罩了我的全身,暖洋洋的。
“你說什么?大聲點”似乎一牽扯到云的事情,這老太太就會變得格外熱心。
“這是月光,大娘——那云兒等等到天亮才出來”我洋溢在這金光罩之下,竟然一絲疼痛感也沒有了,渾身有說不出的舒服。
“哦——”老太太顯然比較失望,我周身的金光也瞬間消失。
疼痛如游絲一般,慢慢的又爬滿了我的周身。
我此時渴望有一絲陽光照射進來,卻更期盼這死寂般的黑夜無限的延伸下去。
明日那記誅仙雷,不知道還能不能容得下我這條小命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