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家女子的校服外都罩著一層淡青色的薄紗。微風(fēng)吹拂,紗衣飄曳,身姿背影格外好看。
那女子轉(zhuǎn)身見他不像壞人就收起了弓箭,細細打量他,燕祁也是愣了愣,他是最后一個人進山的,而且還施法設(shè)了結(jié)界封了路,一般人是進不來的,她……是怎么進來的。
季姜看他一直盯著自己,轉(zhuǎn)身往身后看了看沒人,才問道:“怎……怎么了嗎?”
燕祁上前用歲寒指著她,問道:“你是如何進來的?”
季姜彈開歲寒,道:“自然是破了結(jié)界過來的啊?!?p> 聽她這么回答,燕祁愣了一下,腦子里一閃而過的是四年前那個破古月城結(jié)界的少女,她和眼前的人一樣,額間都有一朵曼珠沙華。
可是……他聽說那個天賦極高的少女,在一次露夜中殞命了,何況此人身著黎家校服……
于是他收回水寒對季姜見禮道:“在下姑蘇燕祁,剛剛冒犯姑娘了?!?p> 季姜還禮:“蘭溪季姜?!?p> 不是她……那個大言不慚要自己做她童養(yǎng)夫的少女。
燕祁又問道:“在下有一舊相識,也是梵音谷的人,她額間也有一朵曼珠沙華,同姑娘的一樣,不知姑娘可否認識?”
季姜當(dāng)即明白他說的就是自己,她心道:當(dāng)然認識,那可不就是我嘛,但我既然已經(jīng)被趕出西谷了,還是不要告訴他自己就是越十七了吧,畢竟…被掃地出門這種事情還是挺……丟人的。
季姜笑了一下,反問道:“公子說的可是十七姐姐…”
燕祁欣喜的點點頭:“正是,不知她如今過得如何?”
季姜裝作十分難過的樣子,說道:“公子難道不知十七姐姐三年前就已經(jīng)沒了嗎?”
說完,她還難過似的擦了擦眼淚。
燕祁嘴角抽了抽,這演技也太差了。
季姜問:“公子為何突然問起我家姐姐?”
燕祁看著她一字一句道:“也不怕姑娘笑話,你家姐姐曾經(jīng)在古月城給在下當(dāng)過幾年童養(yǎng)媳。”
“……”
季姜當(dāng)即瞪大了眼,她何時在姑蘇待過幾年,還給他當(dāng)童養(yǎng)媳……記仇,報復(fù),肯定是在記恨當(dāng)年她說要他給自己當(dāng)童養(yǎng)夫,所以在她“死”后,這樣污蔑她,毀她名聲。長得仙風(fēng)道骨,想不到居然是個小肚雞腸的人,這么記仇…
見她這個反應(yīng),燕祁認定,季姜就是越十七。雖然不知道她為何會改名,成了月夫人的義女,也不知其中到底發(fā)生了何時,但他隱約覺得自己往后會跟眼前這個滿口謊言的女子有許多交集。
忽然一陣怪異的聲音響起,這暮溪山樹木茂盛,越是深山,這頭頂?shù)闹θ~更加茂密,鳥獸蟲鳴在一片森然中格外突兀。所以不用想兩人也知道是什么聲音。
燕祁對季姜點點頭,季姜當(dāng)即就明白了,她輕輕一躍,躍上了一處結(jié)實的樹枝,燕祁在她不遠處,兩人都是搭弓拉箭,嚴(yán)陣以待。
果不其然,沒過一會一只兇狠的巨獸就往這邊走來,顯然是聞到了人的氣味,兩人相視一眼,然后同時放箭,季姜射中了那巨獸的前爪,燕祁射中了它的脖子。
季姜拉箭又是一箭,那巨獸卻只是退后了幾步,然后怒號,她本想召喚出號鐘彈一曲降靈,降住那巨獸,但轉(zhuǎn)念一想,放棄了,燕祁見過她彈號鐘。此時若是把號鐘召喚出來,不就等同于向他承認自己就是越十七嗎。
于是她收了弓箭,喚出自己的佩劍吟霜,躍下去和那巨獸打了起來,燕祁本想攔住她還沒開口她就下去了。只好拔出歲寒下去幫忙。
那巨獸雖然兇狠但敵不過兩人的聯(lián)手攻擊,沒多久就斃命了。
季姜取出掛在腰間的封惡乾坤袋,準(zhǔn)備把巨獸的內(nèi)丹裝進去,才發(fā)現(xiàn)這巨獸是兩人合力殺的,她這樣獨吞不好,于是又掛了回去。
大有痛失所愛的模樣,“給…給你吧。”
燕祁見她那副模樣,忍不住笑了笑,卻也不客氣直接收了那內(nèi)丹,對她行了個禮:“多謝姑娘好意?!?p> 季姜踱了踱腳,小聲嘀咕道:“也不客氣一下?!?p> 燕祁這才想起追究她破壞結(jié)界擅闖圍獵場的責(zé)任,便道:“為何破了結(jié)界闖了進來,你家二位公子沒有告訴你這三日是我姑蘇燕氏私家考核嗎?”
季姜卻道:“知道啊,但結(jié)界不就是用來闖的嗎,而且你們也沒說其他人不可以進來啊?!?p> 燕祁:“……”
的確是沒有規(guī)定別人不能進來,但沒有誰會像她這般不守規(guī)矩自己闖進來。
季姜跑到燕祁身邊,嘿嘿道:“公子放心,那結(jié)界我已經(jīng)修好了?!?p> 燕祁:“……罷了罷了,我就當(dāng)不知曉?!?p> 季姜道:“那我可以跟著公子嗎?”
燕祁:“為何要跟著我?”
她的箭法,在他所見之人中,算是佼佼者了而且憑她的修為在這山里行走,一般的兇靈是傷不到她的。
季姜扭捏道:“阿季……不記得來時的路了?!?p> 說完她尷尬的摸摸頭,從前夜獵都是和別人一起,不是有師姐,就是有穆予,不過說來第一次夜獵還是燕祁的她呢。
燕祁無奈的嘆了口氣:“好吧。”
他以為憑她巧舌如簧定會編出個讓他意外的借口,還真挺意外的,居然……不識路。
季姜見他答應(yīng)了,立刻扯著他的衣袖笑了起來。
燕祁又道:“不過我有三個要求?!?p> 季姜:“公子請講?!?p> 燕祁豎起一根手指:“一,你不準(zhǔn)離我十步遠?!?p> 季姜點點頭,欣然接受:“好?!?p> 燕祁又豎起一根手指:“二,我看上的獵物你不準(zhǔn)搶?!?p> 季姜想也沒想,張口就答應(yīng):“好。”
燕祁再豎起一根手指:“三,你不準(zhǔn)再拉我袖子?!?p> 燕祁其人,最不喜與人觸碰,在姑蘇的時候只有黎策敢作死,旁人都不敢犯他的禁。偏今日季姜幾句話不到就扯他的衣袖。
季姜趕緊松開他的袖子:“額……好……”
兩人一路結(jié)伴而行,路上季姜幾次想搶燕祁的獵物,都被他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許久之后,兩人行至一條小溪處。溪水潺潺,水面上還有飄零著些許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