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我沒有你這樣不知廉恥的娘?!痹乐閮豪浜呗?,轉(zhuǎn)身離去。說什么今日是她的大日子,絕不能出錯,結(jié)果她就在全京城貴族夫人面前跟戲子茍且!都是騙子!
雖然岳崇山離開宴席時并未多說,可是眾多官家夫人和小姐都看到了岳家大夫人和戲子茍且之事,時間京城內(nèi)外滿都是岳家大夫人的風(fēng)流韻事。
大夫人被送入岳家在山上的家廟之中,張嬤嬤和春秀也跟著大夫人去了,老夫人聽聞此事,只是閉了眼睛念了句佛語,便再也沒有過問。
“姑娘,秦家來人了?!贝錈熥哌M(jìn)來,向千帆稟告。
千帆正喂小妖精吃東西,聽到翠煙來報,抬起頭問道,“及笄禮他們沒來是為何?”
“據(jù)楓陽打探,秦老夫人身體不適,似乎病重了?!贝錈煷鸬?,“秦家只是派人送了禮物,并沒有過來?!?p> “那日外院都有誰來了?”千帆輕輕敲著桌子,“皇子來沒來?”秦家不來是納蘭珉皓的手腳,那么那些皇子總該到的吧?
“回姑娘的話,那日除了太子殿下、皇子送了禮物,皇子是空手來的?!贝錈煷鸬?。
“是提早送過了吧?”千帆冷笑聲,“只不過大夫人這出事,估計幾位殿下都得適當(dāng)敬而遠(yuǎn)之了。”
“皇子送的是玉人兒,據(jù)說是請名家雕刻,大姑娘似乎愛不釋手?!贝錈熛肫饤饕顾鸭南?,低聲道,“不過大夫人和戲子在女兒及笄禮上顛鸞倒鳳,這會估計也傳到宮里去了。”
“皇上的心思誰能料到,若是想罰,估計圣旨很快就會下來?!鼻Х肓讼雴柕?,“大夫人那藥估計差不多也到時候了吧?她身邊除了春秀還有誰?”
“沒有別人了?!贝錈熛肓讼氲剑胺讲糯蠓蛉说男珠L告訴大老爺,不管如何都不能休妻,大老爺分惱怒,不過后來秦宣不知道說了什么,大老爺沉默了會便同意了?!?p> “秦家不準(zhǔn)備派人去看看自己嬌寵的小女兒嗎?”千帆笑著開口問道。
“秦宣要去家廟,大老爺不同意,說是定然會將人接回來,所以秦宣沒有去成?!贝錈煈?yīng)道。
“時辰剛剛好,正好可以看上出好戲?!鼻Х⑽⑿?,不再說話。
“夫人,這里沒有什么好的,您就將就點吃了吧。”山上家廟中,春秀將碗小米粥放在大夫人面前。
“老爺不會休妻的,老爺不會休妻的!”此刻的大夫人披頭散發(fā),衣衫不整,完全沒有往日的冷靜,“岳崇山,你有把柄在我們手上,竟然敢如此對我!”
春秀眸光閃,低聲道,“大夫人,老爺估計不會來了,您還是別再想那么多了,先吃飯吧?!?p> “他定會來的,岳崇山以為當(dāng)年那件事天衣無縫,但是還不是被我撞到了,如果他敢休妻,我就和他魚死網(wǎng)破!”大夫人冷哼聲,喃喃自語道。
“夫人再說什么,老爺怎么會怕您呢!”春秀卻是低聲開口,仿佛在故意引誘著大夫人多說些什么。
“哼,當(dāng)年先皇暗自給了老太爺……”
“夫人!”張嬤嬤恰巧進(jìn)來,聽到秦婉說的,大呼聲打斷了她的話。
大夫人回過神,才想起方才自己差點就將當(dāng)年的隱秘說出了口,當(dāng)下也是出了身冷汗。
張嬤嬤別有深意地看了春秀眼,欣喜地開口,“夫人,老爺來了,您快點梳洗下吧?!?p> “真的?”大夫人驚喜地跳下床,對著張嬤嬤和春秀道,“快些給我梳洗打扮,我要去見老爺!”
岳崇山抵達(dá)家廟時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天色略有些灰暗,但是還能看的清楚人的輪廓。
“老爺!”遠(yuǎn)遠(yuǎn)的,岳崇山便看到個人站在家廟門口,其中人看到他便飛撲過來。
大夫人熱淚盈眶,正要跑上來,卻見對面的岳崇山仿佛見鬼般地大張著嘴巴,隨后連連后退,心中疑惑,卻只是感覺自己跑得越來越慢,還沒到半的路程,她已經(jīng)開始大喘粗氣,怎么也跑不動了。
她伸出手,剛想說什么,卻發(fā)現(xiàn)自己伸出去的手早已經(jīng)不再是光滑細(xì)嫩,而變成滿是皺紋青筋的蒼老的手。
“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大夫人顫抖著雙手摸向自己的臉,感覺到那松弛的皮膚,頓時驚慌地大叫起來,“老爺,你救救我!”
岳崇山眼睜睜地看著大夫人從個風(fēng)姿綽約的少婦瞬間變成了個古稀老婦,心中早已惡心不已,哪里還有心情去接人,當(dāng)下轉(zhuǎn)過身,腳步不停地走了。
“不要走!”大夫人的嗓音也開始變得蒼老,毫無力氣地抬起手,嘶啞著叫著,“不要走!”
“夫人!”張嬤嬤見岳崇山匆匆離開,連忙走上前,卻看到此刻的秦婉已經(jīng)變成了歲的老婦,頓時抱著大夫人哭了起來,“我命苦的夫人啊,你怎么變成這樣子了!”
大夫人回到房里,看到銅鏡中的自己,頓時砸爛了所有的東西,她指著春秀氣喘吁吁地罵道,“你不是說會容顏永駐的嗎?你不是說會直如此美貌嗎?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
“夫人,您看著自己突然變成這番模樣是不是很痛心?”春秀卻是微微笑了起來,“您的孩子沒了,您是不是很難過?夫人,您不知道嗎?在青樓里,有種藥物,叫做美人醉。傳說有很多女人為了永葆美貌,不惜服用美人醉,只是服用之后就再也不能生育?!?p> 大夫人和張嬤嬤吃驚地看著笑容滿面的春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但是春秀卻是繼續(xù)說道,“美人醉若是每日服用少量,的確可以容顏永駐,若是服用過量,就會如夫人這般,瞬間衰老,直至老死!”
“你,你究竟是誰!”大夫人指著春秀,喘著粗氣,“你究竟為何要害我!”
“大夫人,當(dāng)時我也是這般求你的,讓你放過我和肚中孩兒,你可還記得?”春秀瘋狂地大笑,將面上的人皮面具猛然揭了下來,“你看清楚,我是誰!”
“小仙兒!”張嬤嬤看到那張熟悉的容顏,頓時驚呼出口。
“夫人,您沒想到是我吧?!毙∠蓛盒Φ茂偪瘢拔抑彪[忍著,等著這日,我就要看著你失去所有!”
“你這個賤人!是你毀了我的切!”大夫人有氣無力地將桌子上的茶杯拿起,扔向小仙兒,不過因為美人醉的毒性,大夫人的身體都在迅速地老化,如今的大夫人已經(jīng)近乎奄奄息了,那茶杯自然根本沒扔多遠(yuǎn),“張嬤嬤,殺了她!殺了她!”
“是!夫人!”張嬤嬤是看著大夫人長大的,即便她變成如此模樣,張嬤嬤依然對她言聽計從,直接向小仙兒撲了上去。
張嬤嬤和小仙兒很快扭打在起,小仙兒沒有張嬤嬤身強(qiáng)力壯,很快就被張嬤嬤掐住了脖子,小仙兒拼命掙扎著,卻是突然從腰間摸出把匕首,直接扎進(jìn)張嬤嬤的脖子。
張嬤嬤捂著鮮血濺的脖頸,絕望地看了眼老夫人,口中發(fā)出呵呵的聲音,很快倒在地上,沒了聲息。
“張嬤嬤……”大夫人爬到張嬤嬤身邊,哭得昏天暗地,這些年,不管做什么,張嬤嬤都是誓死追隨著她,她嫁到岳府來,很少見到母親,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張嬤嬤陪著她,她們之間雖然名為主仆,但是張嬤嬤直把大夫人當(dāng)做女兒樣疼,是以大夫人與張嬤嬤的感情也最為深厚。
“是不是岳千帆讓你害我的!“大夫人苦累了,趴在張嬤嬤身上,轉(zhuǎn)過頭看著坐在不遠(yuǎn)處的小仙兒。
“說起來,我真的要感謝姑娘?!毙∠蓛豪湫Φ?,“若不是姑娘讓我替代春秀,我怎么有機(jī)會替我腹中孩兒親手報仇!”
“你這個賤人!賤人!”大夫人喘著粗氣,卻怒睜著眼睛罵道。
“大夫人,現(xiàn)在張嬤嬤也死了,你家老爺都被你嚇跑了,沒人會關(guān)心你的死活,哈哈……”小仙兒坐在地上瘋狂地大笑,“我還要再裝作春秀,去點點折磨你的女兒,我要她生不如死!你還不知道吧,你女兒的藥膳里放了絕子湯,以后都不會有孩子了!”
“你!”大夫人聽到這里,猛然噴出口血來。
“大夫人,現(xiàn)在這里就剩下咱們倆,我會輕輕地割開你的皮肉,等到你的傷口慢慢腐爛,生出蛆蟲,”小仙兒的聲音仿若跗骨之蛆,點點地滲透到大夫人的腦中,“你知道那種感受嗎,身上爬滿了蛆蟲,那些蛆蟲會在你的傷口里爬進(jìn)爬出,甚至啃食你的血肉,啊,對了,它們還會鉆進(jìn)你的臟腑,直到你的身體里全都脹滿了那白花花的小蟲兒,夫人啊,你說會不會很可愛?到時候,它們會從你的眼睛、鼻子、嘴巴里全部爬出來,哈哈哈哈……”
大夫人仿若被小仙兒的話蠱惑了,她感覺眼睛、鼻子、嘴巴仿佛都在涌出蛆蟲,尖叫聲,她瘋狂的用自己長長的指甲去抓自己的臉,直到血肉模糊,可是小仙兒仍然不停地在說著,大夫人終于受不了這種折磨,頭撞在墻上,很快沒了氣息。
“姑娘,小仙兒死了,大夫人撞死以后她好像瘋了,狂笑不已,最后拿起匕首自殺了。”千帆正在看著國疆域圖,聽到翠煙的話,手中頓,許久沒有說話。
翠煙將家廟發(fā)生的事緩緩地說了遍,千帆靜靜地聽著,腦海中卻閃過小仙兒當(dāng)日決定假扮春秀時那決絕的表情。
“去把小仙兒葬了吧?!遍]上眼睛,千帆嘆口氣,開口,“不管如何,她幫了我很多,也算是全了這世的緣分?!?p> “是,姑娘。”翠煙點點頭,“小仙兒早些時候傳來消息,說是在給岳珠兒的湯藥中下了絕子藥,以后岳珠兒都不會有孩子了?!?p> “嗯?!鼻Хc點頭,問道,“大伯父從家廟回來是什么反應(yīng)?”
“大老爺回來后面色煞白,想來是被大夫人那瞬間蒼老的模樣嚇到了?!贝錈煈?yīng)道,“不過,大老爺回府之后,圣旨便到了?!?p> “都說什么了?”千帆微微笑,看來納蘭珉皓又在背后說了什么吧?不然那位皇帝怎么會想起來岳崇山?
“圣旨上說,岳崇山治家不善,再降級?!贝錈熜χ_口,“這次罰在府中禁足年。”
“唉,我這位大伯父真是堪稱湟源國史上最悲慘的臣子了?!鼻ХΣ[瞇地開口,既然皇上愿意處置,那她這場戲也算圓滿了。
而這時,接了圣旨的岳崇山匆匆趕到了老夫人的院子,見到躺在床上的老夫人,便開口道,“娘,我要休妻!”
“胡鬧!”老夫人聽到這話,頓時有些惱怒,“你都多大的人了,難道你不知道很多人眼紅秦家與岳家的關(guān)系密切?若是你休妻,以后秦家就會怨恨上岳家!”
“因為那個秦婉,我又被降職,而且她已經(jīng)在家廟里自盡了!”岳崇山情急之下竟然將所有話都說出來,心中想著,秦婉變成老嫗,肯定會死的吧?就算不死,他也不會讓她再活下去了!
“你說什么!”老夫人聽到這連串的消息,還沒回過神,卻是兩眼翻,昏死過去。
“快傳女醫(yī)!”岳崇山頓時慌了神,連忙叫道。
岳家新請的張女醫(yī)很快趕了過來,看著老夫人面上白色里面透著股死灰,不禁搖搖頭,邊開方子,邊對著岳崇山道,“岳老爺,我開的這方子只能讓老太太暫時醒過來,不過,您還是盡早準(zhǔn)備后事吧?!?p> “你說什么!”岳崇山怒斥聲,“你這個庸醫(yī),會不會看病!”岳崇山雖然對待自己的子女涼薄,但是對待自己的娘還是盡心盡力的。
“岳老爺,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這是事實。“張女醫(yī)將方子遞給顧嬤嬤道,“老夫人郁結(jié)于心,又受到強(qiáng)大的打擊,怕是過不了今晚了?!?p> 岳崇山聽聞,漸漸冷靜了下來,擺擺手,示意顧嬤嬤安排下人去請各院的主子。千帆來到清雅居的時候,院中氣氛沉重哀傷,千帆的心上也不由得蒙上了層悲傷的情緒,緩緩的走入屋內(nèi),見到眾多的丫鬟仆人都聚在外間里,輕輕的抽泣著。
千帆走進(jìn)內(nèi)室看到床前岳崇山、岳崇楠、冷氏、岳珠兒等人,還有老夫人身邊最得力的嬤嬤丫鬟都低頭跪著,老夫人神態(tài)安詳?shù)奶稍诖采?,聽著這些壓抑著的低低的哭泣聲,半點反應(yīng)也沒有。
千帆只覺得鼻子酸,忙舉步走了過去,拉著老夫人的手,輕聲道:“祖母,帆兒來了?!?p> 老夫人聽到聲音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認(rèn)出是千帆之后,慢慢的笑了笑,艱難的說道:“帆兒,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