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春天在小朋友的眼睛里
單寧喜歡把最好吃的東西留到最后一口,把最困難的事情優(yōu)先解決,這樣沖向終點的時候就會感覺輕松又愉快。
于是她決定從距離自己最遠的那家店開始找尋。
第一天,單寧斗志昂揚地沖去了浦東,晚上回來累斷了狗腿,一無所獲。
第二天,單寧情緒高漲地跑去了七寶,晚上回來累斷了狗腿,一無所獲。
值得開心的是,十公里以外的店面被排除了。等開始點對點盯梢的時候,不用天天往十公里以外跑。
第三天,單寧把YP區(qū)五角場店排除了。
第四天早晨,單寧躺在床上突然懷疑自己在干什么,連著三天“全城追捕”,像只無頭蒼蠅一樣沒有方向四處亂跑,我真的是在工作么?說起來跟鬧著玩似的!果真流年不利,運氣不好,要是運氣好的話,隨便選擇哪家店,跑過去就發(fā)現(xiàn):就是這里沒錯了!
為什么要答應(yīng)做狗仔?
算了,就算是做正經(jīng)記者,找新聞還不是一樣要掃大街!
就當作是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
啊~~~~~還是不想起床,已經(jīng)完全沒有力氣出門了。一個月的時間呢,今天休息一天應(yīng)該可以吧?萬一他就今天再次路過呢?阿西吧!王師傅!
單寧拖著酸脹的軀體爬起來洗漱,看到鏡子里的自己似乎又黑了一個度,感覺很難過,本來就不白的人為什么要這樣糟蹋自己!今天去淮海路那家好了,權(quán)當是去人民廣場那家縉云燒餅店買燒餅,犒勞自己!
張一周值大夜剛下班,一進門就看到單寧在門口換鞋子準備出去。
單寧無精打采地打了個招呼:“我上班去了”,就深一腳淺一腳地出了門。
“哎,上班都不梳頭的嗎小姐?”張一周看著單寧踉踉蹌蹌穿著居家服下樓的背影甚是嫌棄。
“你不知道我經(jīng)歷了什么!”單寧一邊下樓一邊將手腕上的皮筋套在頭發(fā)上捏了一個蓬松又雜亂的小丸子,委屈的哭腔回蕩在樓道里。
站在小區(qū)門口,單寧想打個車過去,從手機地圖上看到打車費用估計50塊,想到自己這個月連工資都沒有,還要倒貼車費,單寧咬咬牙拖著殘腿向地鐵站走去,不再像前幾天那樣信心滿滿,不抱一絲希望。
里三層外三層的把各個出口比對一遍。
果真,又不是!單寧已經(jīng)想哭了。
繞了半天終于找到個空椅子,單寧坐下來,哪里都不想去。如果不是人來人往,她真想就地躺一躺。
“單寧?”
欸?好像有人在叫自己?仔細聽一聽好像沒有。該不是頭暈?zāi)垦6Q累懵了出現(xiàn)了幻聽。
單寧心想:這么疲憊么?那要再休息一會兒才能走,現(xiàn)在站起來肯定會暈倒。
“單寧”。
又一聲,單寧腦袋要炸了!
難道是內(nèi)心的那個分裂人格在叫自己?
淡定淡定淡定!單寧深吸一口氣,抬起頭偷偷看看四周確保沒有人發(fā)現(xiàn)自己的異常。
“真的是你?。 本驮趩螌幫低悼吹啮?,一個熟悉的陌生人出現(xiàn)在視線里。
你的笑容像陽光灑在柔情的葉子上,我的世界里鮮花綻放!
糟了,今天出門沒化妝!
單寧的表情有些僵硬,什么鬼運氣!又累又狼狽,素顏!還穿著大碼睡衣!好想假裝不認識!不對,本來就不認識!哎呀又好想認識。
單寧假裝疑惑,努力保持鎮(zhèn)定地問道:“你是?”
“警察,過馬路走人行道那個,我叫莊毅”。
“莊毅,你好,我單寧,”單寧尷尬的回應(yīng)道。
“單寧”,莊毅又輕松愉快地叫了一聲。
“莊毅,”單寧有些緊張:“好巧,又遇到?!?p> “不巧,是我一直在找你?!鼻f毅直白地說。
“找我?”單寧有些意外。
“對,那天之后就一直在留意,看能不能再遇到你。我剛才都沒敢確認是你,跟那一天差別太大了,但是感覺像,所以試探著喊了一下,想著沒有回應(yīng)可能就不是,沒想到你聽到之后有反應(yīng)?!鼻f毅羞澀地說。
單寧心想:哼,果真長得好看的一定都是加入外貌協(xié)會了!
“那你為什么感覺是我?”單寧語氣有些硬了,雖然自己也清楚那天是精心打扮過了,但今天被人說差別大,依然會冒火氣。
“你的鏈子搭在鎖骨這里,很漂亮!”莊毅的目光落在單寧的脖子上。
“有眼光!”單寧心里默默嘀咕,該不會是看中了我的吊墜了吧?這個小墜子是李正元爸爸送自己的見面禮,據(jù)說是他以前在XJ服役的時候,巡邏時在河里撿到的一塊糖皮籽料,個頭不大,也就半截小拇指大小,勝在模樣玲瓏。單寧特意配了一條細細的黑色蠟皮繩,做成一條鎖骨鏈,當時李爸爸建議單寧摳掉皮子刻個生肖,單寧沒同意,覺得這樣原生態(tài)就挺好。
“你今天是……不上班?”莊毅問道。
“昂……算是吧。”
“那我可以邀請你吃飯嗎?”
“不可以?!?p> “為什么?”
“我不認識你?!?p> “我是莊毅,我是一名人民警察。”
“我不相信?!?p> “我可以給你看我的證件?!鼻f毅說著掏出警察證遞到單寧眼前。
“天橋底下一個蘿卜頭能刻仨,這年頭,假證多了?!?p> “那怎么才能讓你相信,我是真的?”
“警察的歌你會唱吧?唱來聽聽”。單寧心想:軍人有軍歌,記者有記者之歌,那人民警察應(yīng)該有警察之歌吧?
“懂得還真多!”莊毅笑了起來,問道:“在這里唱?”
“那不然嘞?”單寧反問道。
莊毅轉(zhuǎn)身坐在單寧旁邊,說:“給我點兒位置?!?p> 單寧挪了挪身子,莊毅坐端正,側(cè)過臉對單寧說:“人太多,我不好意思大聲唱,就在你耳邊輕輕唱吧?!?p> 單寧能感覺到莊毅的呼吸,就在臉頰飄蕩。
“在繁華的城鎮(zhèn)
在寂靜的山谷
人民警察的身影
陪著月落,陪著日出
神圣的國徽放射出正義的光芒
金色的盾牌
守衛(wèi)著的千家萬戶
啊,我們維護著祖國的尊嚴
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wù)
……”
單寧靜靜地聽著,不,應(yīng)該是她定定的聽著,單寧感覺莊毅有一股神奇的魔力,將自己定格在了這里。
一瞬間,單寧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十六歲的年紀。
什么巴黎春天!
此刻,莊毅就是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