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瑤去機場送周承瑾,她哥做事一向雷厲風行,但對這個小他十歲的妹妹,一向疼愛有加,分別前對她笑道:“人我見過了,話我也帶到了,這下你該滿意了吧?”周承瑤挽著她哥的胳膊紅了臉,“哥,哪有你這樣的?你這是有多迫不及待要把我嫁出去啊?”
“那還不是因為你!別看你平時大大咧咧的,對男人的心思卻是少根弦。朗瑜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我之前還不放心把你交給他,不過這次發(fā)現(xiàn)他成熟穩(wěn)重了許多。我們兩家也算是世交,你能跟他在一起,當然再好不過?!?p> “人家還什么都沒說呢!”
周承瑾忍不住羞她:“你該不會情話也讓當哥的替你說吧?”
“哥!”
“好了,好了!反正你現(xiàn)在跟他同一個公司,有的是機會。哥只能幫你到這里,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哥告訴你,好男人啊是靠搶的,別傻傻得被別人捷足先登?!?p> 周承瑤嫌他啰嗦,推著他進候機廳。她哥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她現(xiàn)在連許朗瑜到底有沒有女友都不清楚呢!不過在她哥那里,這些估計都不是啥問題,但對于愛情至上的她而言,他是否真心喜歡她,這點最重要。
周承瑤走出機場,給許朗瑜發(fā)短信:“我剛送我哥上飛機了,他昨天的話你別放心上啊,他就是愛自作主張?!痹S朗瑜收到短信的時候,正和通信業(yè)務(wù)的高管開會。他注意到閃爍的屏幕,忙拿起手機點開來看,待看清楚內(nèi)容,又將手機放回原位。會議結(jié)束回到辦公室,他回短信給她:“你哥說得沒錯,照顧你是我義不容辭的職責?!敝艹鞋幙吹竭@話時,心里像揣了只兔子般突突地跳。他們雖然分開十多年,但再次相遇卻比年少時切合。在一起的時候,哪怕什么事都不做,只是靜靜地坐著,也覺得很舒服,這份默契多么難得!
當天晚上,許朗瑜回到父母家。陪母親吃飯聊天后回到自己的臥室,翻出自己帶回來的物品:有包裝華麗的筆記本,那是出國前周承瑤送給許朗瑜的禮物,里面記滿了他初到國外那一年的日常和心里,日記里夾著周承瑤的照片。許朗瑜輕撫日記本和照片許久,整個人似乎沉浸在過往的回憶中無法自拔。也許有一天,他會把這本日記送給照片的中的女孩,讓她清楚當初他對她的心思。只是……時間雖然改變了一切,但當初的美好會一直留存心間。
秦阿姨敲門進來,給他端了一杯鮮榨芒果汁,那是他最愛的飲料。不過看起來在國外待了十年,他的口味變了不少。許朗瑜接過果汁,一飲而盡,將空杯遞回給秦阿姨時,客氣地說了聲謝謝,又問:“我媽睡了么?”
“還沒呢,不肯去睡,想跟你說說話,又怕打攪你,這不讓我上來看看。”
許朗瑜跟她下樓,只見殷素梅一個人坐在電視機前,眼睛卻一直往樓上張望。許朗瑜走到她身邊坐下,問她:“這么晚還不睡?”殷素梅笑道:“午覺睡過了,現(xiàn)在不困?!闭f完拉過他的手,問他:“我聽你爸說,你昨天跟承瑾見面了?”許朗瑜點點頭?!安皇菋尨吣?,男孩子事業(yè)固然重要,但媽更希望你能有好的姻緣。你和承瑤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感情一直很好。你剛?cè)獾臅r候,有什么好東西,也總是第一個想到她,生日的時候也是,早早就提醒我給她準備禮物。媽那時候就知道你很喜歡她,但當時你們都還小,也就沒有說破;再后來你爸也不讓我提,說你學業(yè)重要什么的。現(xiàn)在你回來了,承瑤呢也進了公司,所以我想你們倆是不是……”
許朗瑜打斷母親的絮叨,說:“我暫時沒考慮結(jié)婚的事。”
“那你準備什么時候考慮?”
許朗瑜認真地想了想,一本正經(jīng)地回道:“兩年,這兩年我希望能專心工作,做出一些成績?!?p> “就是還要承瑤等兩年?”
許朗瑜拍拍母親的手,安撫道:“你知道我們分開很多年。人的感情是會變的,承瑤現(xiàn)在也不見得就喜歡我?!币笏孛芳钡溃骸霸趺磿砍鞋幍男乃嘉疫€是知道的。她從小就很喜歡你,這么多年每次來我這里,談話的內(nèi)容也都是你?!?p> “我知道,但是她喜歡的,也許是以前的那個我。你知道這么多年,我們彼此變了很多,我們需要給彼此一些時間,來確定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p> “好吧,我說不過你。”殷素梅臉上難掩失望,“媽媽說這些話,也沒有勉強你的意思。如果你有另外喜歡的人,也可以帶給我看看。你知道我不是那種思想不開通的老人家,你自己喜歡最重要?!?p> 許朗瑜謝過母親的關(guān)心,起身推著輪椅送她回房休息后開車去了公寓。房間冷冷清清,一如他在美國的家,是他習慣的氛圍。他給自己倒了杯酒,坐在吧臺前獨飲,腦子里想著這兩天發(fā)生的事情。對于未來,他并沒有過多的設(shè)想,也不容他想,他的命運多半時間都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早在十年前他就已經(jīng)放棄掙扎。回國這件事,本不在他的計劃之內(nèi),卻也不是沖動,只因在看見夏綠如照片的那一天,他有了新的覺悟:她是命運對他的憐憫,是他灰暗人生中唯一的光,每次都在他跌入絕境時為他點亮。他以為自己只要遠遠看著就可以了,看著她笑,看著她幸福——葉知然說她對自己當年的不辭而別一直耿耿于懷,所以他不會再主動離開——只是人心總是不知足,看不到便罷了,見到了便想要更多:他開始埋怨命運的嘲弄,開始后悔十年前的選擇,甚至想要將一切抹去重新開始。他伸手撫摸頭上的那處傷疤,正是它的存在,時刻提醒他現(xiàn)實的殘酷,留給他的時間已然不多,與其做無謂的嗟嘆,不如做好眼前事,盡了自己的本分。“你不只是為你自己活著,”許向陽曾這樣告誡他,“你背負的是整個許家,只要你活著,這就是你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