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周末的聚會,吳靜芝拉著女兒做臉做頭發(fā),按摩洗腳,整身都倒騰了一遍,然后又去各大商場狂掃,買了一堆東西,最后葉知然都吃不消了,抱怨道:“不就吃個飯嘛,又不是結(jié)婚。”到了吃飯那天,最緊張的是柳元平,一直打電話給葉知然,打聽未來岳父岳母的喜好,平常風(fēng)趣幽默的一個人,竟然手足無措起來,換來的,當(dāng)然是葉知然的一頓嫌棄,說他:“就吃個飯,你整那么多心思!”
聚會的地點,定在裝修得金碧輝煌的大飯店。柳家早早地就到了,在等著葉知然他們的時候,柳志遠打趣他兒子道:“看你這么緊張,葉家女兒一定很漂亮吧?”柳元平還沒來得及回話,他母親接腔道:“葉冬青當(dāng)時可是院里的校草,都說女兒隨爸,肯定不會差?!绷具h就笑道:“他當(dāng)年是校草?誰評的?我還以為是我呢!”
“看你爸臉皮厚的!”柳母朝兒子笑道,“這點你們倆都很像?!?p> “所以啊……”話音未落,就聽柳元平忽地站起來,說:“來了!”三人扭頭看去,只見門口進來兩人,挽著手朝他們走來。三人忙起身向前招呼,正寒暄著,葉冬青也進來,看到柳父,笑著張開雙臂,給了他一個熱切的擁抱。
“我們有多少年沒見了?”
“自從你離開醫(yī)院,都十多年啦!”柳父上下打量葉冬青,又看看自己,再看看孩子們,笑道:“你一點沒變,不像我,頭發(fā)都白了?!?p> 葉冬青一邊跟柳母打招呼,一邊笑道:“我怎么記得上大學(xué)那會,你就有白頭發(fā),號稱少年白頭,這跟老不老可沒啥關(guān)系!”這邊柳母拉著吳靜芝說:“我們先進去吧,讓他們在這里聊他們的?!庇謱θ~知然笑道:“你女兒隨你,乖巧漂亮,別說我兒子,我見了都十分喜歡?!绷綆е麄兺鼛较蜃?,聽到母親這樣說,回頭朝葉知然拋了個媚眼,笑得一臉自得,葉知然則回他一記白眼。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離開的時候,柳母拉著葉知然,從包里取出一個錦緞盒子,遞給她道:“這是我的一點小心意,別嫌棄?!比~知然推脫著不肯收,吳靜芝也在旁邊說:“我都沒帶東西,怎么還意思收你的禮物?!绷敢贿厡⒑凶油~知然手里塞,一邊對吳靜芝笑道:“我是見了這孩子就很喜歡,就是我的一點小心意,沒其他意思。”吳靜芝朝女兒笑道:“趙姨的一片心意,還不趕緊說謝謝!”葉知然只得收下禮物,說了聲謝謝,一旁的柳元平開心得像是自己得了禮物。上車后,吳靜芝讓女兒開了盒子,里面是一對龍鳳金鐲子,款式精致,金光燦燦。
“趙雪出手還真大方,這得兩三萬呢!”
葉知然將盒子遞給母親,說:“還是你收著吧,說不定到時候要還給人家呢,再說我也不喜歡金飾,俗氣?!?p> “你這孩子……”
“這是長輩的心意,就算不喜歡也不能說這樣的話?!比~冬青也開口責(zé)備道,“今天是我考慮欠缺了,應(yīng)該給那孩子也準(zhǔn)備一份禮物的?!比~知然瞥嘴道:“他的禮物還不夠大?你們都把我送出去了?!闭f得她父母都笑起來,吳靜芝跟丈夫抱怨道:“都是你把她寵壞了,越大越不懂事?!比~冬青一下子收住笑容,不再說話。
這之后,兩家走動頻繁起來,特別是吳靜芝和趙雪,時常約著出門就是一天,葉冬青倒也樂得清凈。他打電話給侯濤,詢問他身體康復(fù)情況。侯濤用歡快地聲音告訴他,自己和妻兒在國外,“你也該找機會出來放松放松,”他說,“我到了阿姆斯特丹,就有種回家的感覺。我現(xiàn)在在火車上,窗外是大片大片的花海,黃的、紅的,紫的,五顏六色,看著心情就好了?!比~冬青聽了很是羨慕,問他:“你真不管公司的事了?我聽知然說,現(xiàn)在都是丁亞文說了算,我記得他沒占多少股份??!”
侯濤笑道:“他每天都會給我電話,但我一般都讓他看著辦,他跟了我這么多年,做事不會偏太多,知然再磨兩年,杭州的公司就放給她了,有你指點,肯定不會差?!比~冬青想到女兒,心里一陣欣慰,嘴上卻說:“她哪里會做生意,我現(xiàn)在是懶得管她,隨她折騰,等結(jié)婚了就沒法這么隨性了?!?p> “她心性高,以后一定是有一番作為的?!焙顫f,“你就等著享女兒福吧!不像我,兒子才上小學(xué),都不知道……”葉冬青忙打斷他,說:“小孩長得很快的,轉(zhuǎn)眼就大了。你在那邊好好玩,回來給我電話,我們聚聚。”聽那邊答應(yīng)了,就掛了電話。
這天陽光很好,穿過百葉窗,在對面的墻上映出它的影子。葉冬青斜靠在座椅里,瞇著眼看了好一會,忽地像下了很大的決心般,從椅子上躥起來,匆匆開門出去了。半個小時候后,他的車子出現(xiàn)在華山醫(yī)院大門口。
金文杰告訴柳元平說有人找的時候,他剛從手術(shù)室出來,一臉的疲憊,只點點頭說知道了,然后轉(zhuǎn)頭安排護士病人術(shù)后的注意事項,直到聽到有人在他身后笑道:“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柳元平轉(zhuǎn)身一看,才知道找他的竟是未來的岳父,忙拖了自己椅子給他坐,嘴里忙不迭地道歉:“讓叔叔久等了,我剛做完手術(shù),不知道是您來……”葉冬青忙擺擺手,“我就是順路過來看看,你有事就去忙,我坐一會就走?!?p> 柳元平心想哪還會有更重要的事,“我正要下班呢,我去換身衣服,你等我五分鐘。”說著連連給金文杰遞眼色。金文杰跟著他進了更衣室,柳元平就埋怨道:“你怎么也不提醒我?”金文杰一臉委屈地答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誰,還以為是找你的病人?!?p> 柳元平?jīng)]話說,脫了白大褂,囑咐金文杰:“我先走,有人找我就說我身體不舒服,先回去了?!苯鹞慕茳c點頭,忍不住八卦道:“外面的是誰啊,看你緊張的?!?p> “女朋友他爸!”柳元平白他一眼,“你不是跟夏綠如很熟么?怎么連她舅舅都不認(rèn)識?!苯鹞慕苈犃瞬唤麖埓罅俗彀停S久才一臉恍然:“難怪我看著臉熟呢,原來是葉叔叔?!钡人剡^神來,柳元平早就帶著葉冬青離開了。
柳元平挑了間港式茶餐廳,環(huán)境靜謐,裝修復(fù)古又不失潮流,剛進門葉冬青就不住地點頭。兩人選了帶屏風(fēng)的隔間,柳元平打開暖黃色的燈,將桌邊的菜單遞給葉冬青,說:“叔叔先看下,有什么想吃的盡管點。”
葉冬青看著菜單,突然抬頭問道:“你和知然來過這里么?”
柳元平剛坐下的屁股又抬了起來,忙應(yīng)道:“來過一次,她不太愛吃清淡的?!?p> 葉冬青點點頭,說:“對,她重口味。你看著點吧,我隨意。”
柳元平忙將菜單接過來,細(xì)細(xì)看了,點了一壺普洱,又要了一份叉燒包,一份焗鹽蝦,一份鹵鴨,一份蔬菜肉粥,然后將菜單遞給葉冬青,讓他再點。葉冬青便點了灌湯包和腸粉,又問柳元平:“夠吃么?不夠你再點,我老人家,吃點清淡的就好。”
柳元平接過菜單,放回原來的位置,連連道:“我晚上也不多吃,怕長肉。”
兩人等菜品上桌的時候,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葉冬青問柳元平和葉知然是怎么認(rèn)識的,柳元平就說了皮夾的事,葉冬青聽了笑道:“還真是緣分!”然后臉又忽地陰了下來,“那你和許朗瑜是?”
“我們是好朋友!”柳元平不假思索地回道,“我是去國外進修租房子的時候認(rèn)識他的。”
“他……”葉冬青欲言又止。
柳元平這才意識到葉冬青的神態(tài)有些不自然,心里一緊,忙問:“叔叔也認(rèn)識他?”葉冬青搖了搖頭,“也就見過兩面,有點印象而已。”說著服務(wù)員端著鹵鴨和叉燒包上來,葉冬青就招呼柳元平吃飯,之后再沒提到許朗瑜,柳元平忐忑的心才稍稍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