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可奇道:“那她總帶了口信來吧?”
玉嬅道:“蕓芷姑娘只說了一句,她知道你要做什么。女人不該干涉男人做事,你盡管去做。你如果死了,等她成為斗將,就來屠了全靳城。”
明可失笑道:“別開玩笑了,我很珍惜自己的生命。如果會危及自己生命的事,我肯定不會去做。我去做這件事,只因為我很有把握?!?p> “那好,我就這樣原話帶給蕓芷姑娘?!?p> 見她轉(zhuǎn)身欲走,明可叫住她:“等等。”
玉嬅瞪著大眼睛,不解地回望。
明可沉吟片刻,問道:“那人沒為難她吧?”
雖然理智上知道,蕓芷身份高貴,被派來接替憐姨的人應(yīng)該不敢對她如何。
但明可還是有點擔(dān)心。
玉嬅抬起玉手,掩嘴笑道:“公子對蕓芷姑娘真關(guān)心啊。”
頓了頓才說,“嚴(yán)厲呢,是夠嚴(yán)厲的。但在小女子看來,那人對蕓芷姑娘也是非常關(guān)心。如果蕓芷姑娘會遭遇什么不好的事情,她是愿意以身代之的?!?p> 明可沒說什么,含糊地哼了一聲,便和玉嬅道別。
然后他讓一個仆人去通知,讓小鳶的母親送碗面來,打算吃了面再出門。
過了會小鳶她娘親自端著熱氣騰騰的面出現(xiàn),點頭哈腰,放在明可面前的桌上。
明可瞥了她一眼,她將腰彎得更低,陪著笑說:“表少爺對小鳶一直都很好?!?p> “恩,”明可不知道她想表達(dá)什么,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是個很聰慧的女孩子?!?p> “不,不,不,不聰慧,她很笨的,不過她做事真的很勤快,”小鳶她娘說,“只要表少爺不嫌棄她就好。”
明可更感納悶。
小鳶她娘仔細(xì)偷看明可的神色,“少爺說,準(zhǔn)備將小鳶撥到您房里去……”
明可緊緊抿著嘴,感覺自己什么都不適合說。
說“我對你女兒沒半點興趣”?這位實際年齡應(yīng)該剛滿30,但看起來已經(jīng)四五十歲的婦人肯定不高興。
對她而言,自己的女兒如果能攀上一個16歲的上級斗士,那真是祖墳里冒青煙。
小鳶她娘還在說:“那丫頭,一直非常仰慕您,聽到有機會去您房里,她高興得幾個晚上都沒睡好?!?p> “平時我們太寵她了,讓她性子野了點。希望表少爺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她計較?!?p> 明可沉默著。
過了片刻,他干脆低頭吃面。
見他不再說話,小鳶她娘才訕訕地告退。
吃完這碗香噴噴撒了辣子的面,明可感到整個身體都暖烘烘的,心情終于又好了起來。
回到自己房里拿起寶劍,踩著松軟的雪地往外走。
出了門,他沒有走自己最熟悉的那條路。
不久,他就出現(xiàn)在安平街上。
臨近過年了,盡管積雪很厚,街上還是很熱鬧。
不時有孩童追逐打鬧著跑過,打著雪仗。
路邊有大人帶著小孩堆雪人。
這個世界的過年雖然不像水藍(lán)星的“春節(jié)”那么重要,但畢竟也是辭舊迎新的日子,算是重要的節(jié)日。
在這樣嚴(yán)寒的天氣,吃飽、保暖這兩件事是重中之重。
在水藍(lán)星的古代,在北方區(qū)域,幾乎就沒有哪個冬天不死人的。
甚至一死就是一大片,凍、餓而死。
但全靳縣還算富庶,縣衙的工作也很到位。這連續(xù)下了幾天的雪,也沒聽到死人的消息。
明可注意到,街上巡邏的衙役比往日要多。
或許是臨近年關(guān),縣令擔(dān)心出現(xiàn)惡性案件吧。
明可辨識著街道兩旁的商鋪和住宅,一腳深、一腳淺地走著。
當(dāng)他抬頭看到街邊用長竹竿挑出的一面紅色小旗,旗上寫著“桃花釀”三個字,便知道自己到了目的地。
“桃花釀”和上次他與厲棠喝的“玉樓春”一樣,都是這個世界的高檔名酒。
相對而言,桃花釀的價格更親民一點。
“玉樓春”動輒幾十兩銀子一小壇,是高富帥專享。而“桃花釀”七八兩銀子一壇的售價,足可讓普通市民也能偶爾喝上一杯。
明可挑簾進(jìn)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這間酒肆里已經(jīng)幾乎坐滿了人。
盡管這才是上午。
明可在短時間內(nèi),就將酒肆里各人的身份猜測了一遍。
不外乎是一些“體面人”,有一定的社會地位,有點閑錢。
但社會地位又不是太高,不是特別有錢。
比如一些富戶的管家、小商人、家有余財?shù)淖x書人、大戶人家置辦在城外莊子的莊頭之類的。
還有那么一兩個江湖人。
真正的大戶人家、官宦子弟,在這里是難得見到的。
明可來到一個仍有空座的桌子前,微笑道:“諸位兄臺,不介意在下在這落座吧?”
桌上有兩人抬頭看了他一眼,見他形容俊秀,便心生好感,微笑著回應(yīng):“小兄弟只管坐,這里沒人?!?p> 還有幾人沒有抬頭,但在明可坐下時也匆匆投來一瞥。
明可是仔細(xì)觀察過的,這一桌并沒有江湖人,那幾個沒抬頭的似乎是本地的商人,在討論進(jìn)貨的事。
抬頭看他的那兩人,看氣質(zhì)、看打扮,顯然是本地的鄉(xiāng)紳子弟,讀過一些書、家里有點地,祖上出過官員的那種。
其年齡都不大,在三十歲上下。
他們倒有分寸,沒有貿(mào)然和明可搭話。
明可也落得清閑,花了3兩銀子叫了一小壺酒、一碟羊肉、一碟香豆,慢吞吞地吃喝。
一邊聽著桌邊那些鄉(xiāng)紳子弟和商人們的聊天,了解到不少這個世界底層的信息,頗覺有趣。
按理說,此時他的心情應(yīng)該是緊張的。
但不可思議的是,他真的半點緊張的情緒也欠奉。
似乎他不是來戰(zhàn)斗的,而真是出來喝酒散心的。
或許是之前的幾場戰(zhàn)斗,已經(jīng)讓他迅速成長起來了吧。
特別是和鄺小柒等三人那一戰(zhàn),真是步步驚心。
今天要對付這人,雖然聽說是中級斗尉,但已經(jīng)多年不曾出手,一身功夫還能剩下幾成?卻是讓人好奇。
而且這許多年他都沒晉升上級斗尉,估計銳氣已失了吧。
而且這人是街頭混混出身,也面臨著和鄺小柒等人一樣的問題:斗氣的品階不高,也沒什么拿得出手的斗技。
所以明可真的很平靜。
他并非覺得自己勝券在握,只是覺得自己沒有輸?shù)睦碛伞?p> 再不濟,自己也能安然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