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聽聞四殿下可與那西北王嫡長子交情不淺,兩人隱姓埋名在江湖上是走過一番的。
不過這份舊情此子是否看重就是兩說了,現(xiàn)在看的出來還是誰先遞出誠意才能占據(jù)主動。
二皇子劉淺一邊喝茶,一邊看向陸前,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喃喃道:“老四啊,這二十來年默默無聞,也就最近仗著那趙九陵有了絲起色,不過卻不足為慮?!?p> 陸前看著異??隙ǖ膭\,眼神里一絲難以發(fā)現(xiàn)的隱憂驟現(xiàn)。
能在我方占據(jù)天時,地利之時依舊能支撐二十余載而不被壓垮會是一個庸人嗎?
那趙九陵別說現(xiàn)在的風(fēng)光,哪怕是遠走他鄉(xiāng)之時,四皇子也不曾少了擁蟞??!
雖然禮戶兩部一直和其走的很近,但萬般事不到最后卻又誰能說的清呢?誰也不知哪件事,哪個人會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在陸前閉目沉思之際,二皇子劉淺說道:“陸先生,你就起草請柬內(nèi)容吧,稍后派人送過去,今日想必那西北來的大侄子有些困乏,那就明日吧?!?p> “朱雀大街蘭陵坊的蘭陵樓,我也多日未曾一去了,正好順道瞧瞧那艷壓京城的花魁思錦?!?p> 陸前點頭道:“我這就去安排。只不過殿下真不用親自去瞧上一番?”
劉淺本正神游蘭陵樓呢,聽得陸先生如此問,不禁的略微皺了皺眉,在掃了眼遠處那尚未觀摩完畢的徐禎卿真跡。
緩緩說道:“我感覺我不用親自去了!怎么說我也算是個長輩,傳將出去,有礙臉面!先生直接照做即可了!”
聽出了劉淺話里的那一絲火氣,陸前隱蔽的輕搖了兩下頭,點頭稱是,轉(zhuǎn)身出了瑯琊亭。
……
冬天的日頭落的早,申時天空就已變暗。
京城中流連在各個街道的閑散人們無不計算好時辰,好在宵禁之前能回到自己所在的坊內(nèi)。
而永熙坊內(nèi)驛館里卻迎來了一位徐來想都不會想到的人來拜訪。
說是拜訪興許不太穩(wěn)妥,到似是一長輩前來看望。
驛館的主事看到眼前這位貴人自然是誠惶誠恐,聽得其來此目的,自不敢拖延,傳信與今日剛到的世孫殿下,等其回復(fù)。
剛休息了兩個時辰的徐來,一掃旅途疲憊,正精神奕奕的與五師兄與寧閔閑聊,聽得主事稟告,眉頭一皺。
“什么?當(dāng)朝四皇子親自到訪?”
“要說這京城中還有誰有那么一層親戚理道,那首當(dāng)是當(dāng)今大皇子!”
“畢竟那才是實打?qū)嵉挠H戚,而這二皇子與四皇子,卻是毫無關(guān)系,哪怕有,也是八竿子打不著,可念可不念的!”
“那此時自己剛剛落腳此處,這四皇子就親自前來,不可謂不隆重,真是給足了自己面子!”
“也罷,從來沒有拒不見客的道理。”
徐來微微點頭,整理好衣衫,出的房門,走到驛館前,看到一輛馬車旁一中年男子佇立。
男子一臉貴氣,身材適中,臨車站立之姿甚是放松,給人以一種親和之感,和徐來同長的一雙鳳目里竟然充斥的無比復(fù)雜的情緒,一直凝視前方的眾人。
尤其在徐來出來之際,一直沒有錯過目光。直瞥的徐來大感疑惑。
徐來大踏步縱身上的前去,五步遠便已然躬身行禮道:“西北徐來拜見皇子殿下?!?p> 四皇子劉濤看著那向自己行禮的少年,竟然一時晃神,雙眼中難以察覺的歡喜,驚詫,迷茫,不安,等等情緒反復(fù)交錯。
直到了三四息后才回過神來的劉濤,才上前扶起徐來。低沉道:“好一個翩翩少年,沐之有后了。”
徐來驟然抬頭,看到眼前情深意切的四皇子,略有疑惑,尚不知道如何在敘才好之際,劉濤已然牽其手大踏步而行,直奔館內(nèi)。
“今日我就不回了,和你這娃娃秉燭夜談可好?”
被牽手而行的徐來滿臉木然,實在不知這第一次才見面的四皇子為何如此唐突,但也只好用細(xì)不可聞的聲音弱弱的道了句:“好!”
入得驛館,徐來吩咐各人自行散去休息。把這貴不可言的皇子迎入屋內(nèi)座好,再次行禮道:“殿下,聽您語氣貌似和我們徐家有舊?”
已然落座的四皇子劉濤,聽得徐來這開門見山的問法,才移開一直注視的目光,似陷入回憶當(dāng)中。
待過半響,才緩緩說道:“豈止是有舊啊,按前皇后許氏來講,咱們兩家是親戚,當(dāng)然你要是見到大皇子叫上一聲叔叔才更加顯的理所當(dāng)然?!?p> “但見我叫上一聲也不算錯,我與你父兄弟相稱,當(dāng)年更是生死與共過?!?p> “你說你該不該叫一聲叔叔?”
徐來心中一驚,“生死與共過?”
這幾個字可不是輕易能說得的。畢竟幾個時辰前可算是見過了那張姓老人,對這幾個字可算是透徹的不能再透徹了。
看著這四皇子話里滲出情誼不似作假,徐來大聲道了句:“侄兒徐來再行拜見世叔!”
這一句稱謂算是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劉濤哈哈大笑半響。
“好!好一聲世叔,聽得確實暢快無比,以后沒人之時見我這般叫法即可!”
徐來點頭稱是,沉思片刻,才說出自己內(nèi)心最想問之事。
“侄兒今日才到京城,世叔也沒有派送請柬之類的,竟然直接前來,不怕旁人閑言碎語?還是有不得不相見相談的要事?”
“還請世叔為我解惑!”
劉濤一聽,頓時收起了幾分笑意,一雙鳳目瞧了徐來半響道:“見你就算是我的要事了。”
看著一旁徐來明顯驚詫的表情,劉濤幽幽道:“怎么不信?”
“而旁人的閑言碎語嗎?料想是有的,但你以為我會懼怕嗎?我也不是十六七沒見過廟堂血腥的稚童了,還有何懼怕一說?見一見在外多年的親戚家,兄弟家孩子不為過吧!”
徐來木然,雖然聽的感覺有理,但總感覺對方來意不是這般簡單,這是多年的直覺!
劉濤站起身,輕輕的拍了拍徐來肩膀,走到窗外,不顧窗外依然是寒冬臘月,竟然私自打開了窗戶。
頓時一股清亮撲面而來。
目眺遠方道:“你不信的原因是不知我當(dāng)年與你父親經(jīng)歷了什么!”
“我記得那是初太八年吧,那年的冬天可比今年這冷太多了。你世叔我那時候和你差不多大,年輕人火氣大,在這京城受了點氣,感覺義憤填膺?!?p> “看什么都不順眼,氣憤之下出的京城,想在江湖上走上一圈,看看那鮮衣怒馬的紈绔子弟,瞧上一瞧那白衣飄飄的仙子!”
“哪成想這一走,竟然走出個最好的念想!讓我每每念此,都能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