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當(dāng)今大奉京城里誰最勤勉,除了街頭巷尾沿街叫賣的小販,想必當(dāng)今圣上也能排上一號。
當(dāng)今圣上劉詢,兒時小名劉病已,只不過這個小名從其九子爭儲勝利后,就再也沒人說起了。
從登基開始算起,每日寅時剛過,便已下的龍榻,準(zhǔn)備朝會事宜,三十來年如一日,誰能不說上一句欽佩?
冬天晝短,早起要比往日辛苦些,但這一日的劉詢卻比往常要精神些。沒用宮女幫忙獨(dú)自穿戴整齊后,自顧自的搬了一把凳子,就坐在宮殿門口。
兩側(cè)躬身站立等候差遣的宮女太監(jiān),早已被今日這尤為反常的圣上驚的目瞪口呆。但可沒人敢上前勸說。
此時的劉詢看著窗外那依舊暗沉的天色,心中思緒無比的雜亂。
三十多年望著這座深宮,哪怕曾經(jīng)再有稀奇之處,如今也變得寡淡無比。當(dāng)年初登皇位時的雄心大志也已不知消散在了何處。
而今已然六十有三,還有機(jī)會實(shí)現(xiàn)年輕時的宏圖嗎?沒人能告訴此時望天的老人,想必答案只有自己才能知曉。而另自己憂煩的更是因?yàn)榻裉斐瘯?dāng)中,會有那少年出現(xiàn)。
劉詢喃喃道:“徐策啊徐策,我真是成也是你,敗也是你啊!”
“要沒有你,我不會從一流浪在外的普通少年登上這座寶座?!?p> “要不是因?yàn)橛心阍?,我想推翻整個大奉固有的割據(jù)勢力有如何會這般困難?收回故土的宏圖大志,劍指西域的帝王雄心,都被你磨的所剩無幾了。”
這些年穩(wěn)坐宰相的王自玄固然有守城門的老人一語推薦,但何嘗不是因?yàn)槠渑c寡人心在一起?都有那份念想?
“推恩令”推到哪都行,就是推到你西北不行!真是心有不甘??!
劉詢看了看門外的天已然微亮,輕嘆一聲,收回思緒,前往了議政之所宣政殿。
既然你的子嗣來了,我到看看你這后人是否有你幾分風(fēng)采,我這輩子哪怕和你弄不出個所以然了,那就留給身后吧!
……
永熙坊的驛館,今日格外的喧囂異常,清晨天還未亮,便早已燈火通明,驛館院內(nèi),寧閔與家奴三人已然躬身等候,只待殿下出來,便可前行。
畢竟折騰了這么久,為的不就是今日的赦封?四人各懷心事的在院中等了頗久,才見的那少年哈欠連連出的院內(nèi)。
“殿下,該啟程了,從此處到皇宮宣政殿,的走上個把時辰,要是晚了,被扣上個欺君罔上的罪名殿下您可不能擔(dān)的??!”
徐來看著一本正經(jīng)的寧閔,忽的一拍腦袋,惱怒道:“哎!竟然把正事給忘了,我說怎么睡的不踏實(shí),總感覺遺漏什么呢。”
“行了,咱們也別廢話了,山河隨我前去即可,寧閔你等留下,一個朝會,帶著你們?nèi)坑行┱f不過去?!?p> 寧閔低頭道了聲是后,便把早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shù)鸟R車牽了出來,徐來也沒在上樓好好洗漱,雙眼頂著紅絲就上了車,隨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準(zhǔn)備再小憩一番。
夢山河雖然不是京城中人,但去往的路徑幾日內(nèi)早已摸熟。知道時間緊急,夢山河一揚(yáng)馬鞭,馬車已然駛的驛館外,一路風(fēng)馳電掣,向那皇宮駛?cè)ィ?p> 卯辰剛過,徐來的馬車就已在朱雀門口穩(wěn)穩(wěn)的停妥,夢山河一掀車簾,輕聲道:“殿下到了?!?p> 徐來睜開睡眼,下的車來,看到那朱雀門轉(zhuǎn)頭看向這威武漢子。
跟隨徐來日久的夢山河自然知道對方意思,讒讒道:“過了這朱雀門就已然是皇城,馬車不能私自入內(nèi)。據(jù)說從這里到那宣政殿,有三里御道,殿下可得自己去走了?!?p> 徐來微微點(diǎn)頭,向夢山河一擺手,語氣沉穩(wěn)道:“好好在這等著就是,我先行覲見!”
夢山河連忙叩首道:“敬等殿下佳音?!?p> 徐來呵呵一笑,一揮衣袖,轉(zhuǎn)身入了朱雀門。
這御道徐來沒曾走過,更不知道那宣政殿具體在何處,好在御道上不是自己一人,徐來更不慌了,大不了隨意找個人,問上一問不就可以嘍。
正在徐來四處觀望之時,忽然聽得前方五六丈遠(yuǎn),有倆人在低聲私語,因?yàn)橛行┚嚯x并且聲音甚小,徐來聽不太真切,但隱約間聽到了,西北,徐策等字眼。
徐來好奇心頓起,快走了兩步,才聽出了個大概。
“據(jù)說今日西北那位的嫡孫可也的上朝呢。”
“唉!誰不說是,想必那正一品的鎮(zhèn)西大將軍是準(zhǔn)了?!?p> “這不是兒戲嗎,就是不知有了那趙大人的先例,稍后的朝會會順利不,聽說那人才只十六七,十六七的大將軍,真是,唉!”
“噓!小點(diǎn)聲,小心隔墻有耳啊?!?p> “怎么難道我身為一諫官,私下里說上一說還不行了?這是京城,不是西北,那老頭在厲害異常難道還有膽還京城抓我不成?”
“西北蠻子的囂張跋扈,可用不到我公孫白的身上?!?p> 跟在兩人身后的徐來,實(shí)在不愿意再聽,突然故意咳嗽一聲,看到驟然回頭的兩人,徐來呵呵一笑。
“喉嚨略有不適,兩位繼續(xù),正好我也想聽聽兩位的高見?!?p> 兩人互望了對方一眼,知道適才所談被眼前這少年全然聽得,那叫公孫白之人面露不悅喝道:“哪里來的黃口小兒,不知此等作為有辱斯文嗎?”
“斯文?哈哈哈哈!”
怒極反笑的徐來,不顧周遭行人的側(cè)目,大聲道:“這貌似是我第二次聽人說有辱斯文,如果如鄉(xiāng)野婆娘一般背地里說閑話算是斯文,那你就當(dāng)我是就好了?!?p> 兩人臉色驟然通紅,看著徐來眼里似噴出火焰一般。
公孫白喝道:“好個牙尖嘴利之人,你可知道我是誰?難道不怕事后你擔(dān)待不起嗎?”
“看你衣著打扮,可不似廟堂中人,到似是富家子弟來走馬觀燈的啊,怎么是第一次上朝,要是第一次的話可別給你家大人惹麻煩才好。”
徐來本也就是尋常打趣,畢竟誰聽到說自己家的壞話,都不會無動于衷。
但看著對象更加囂張的兩人,冷冷一笑,不屑道:“聽說大奉朝堂入內(nèi)只有三十二人,只有入的門內(nèi)才算是一號人物。而那三十二人盡出自六部,六科,五寺,二院,一司?!?p> “但話又說到這了,看你倆言行可不是能進(jìn)門的主,只怕是在門外跪等聽宣的貨色?!?p> “既然是這等貨色,就要慎言。才能活的長久?!?p> 徐來一口氣說的那叫一個痛快淋漓,兩個小人可不值得自己動怒與出手。
正想要獨(dú)自離開之時,忽然聽得一熟悉聲音響在身后。
“世侄請稍后,等等四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