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七月,驕陽如火。京郊西北三十里外,紅葉山腳下的紅葉村一片沸騰。村民們都匆匆趕往今天大宴全村的金老二家,想著能吃到嘴的肉腥,一個個越發(fā)的邁開步伐,只怕到的晚了沒搶上難得一見的席面。
雖然誰都知道金老二一家子尖酸刻薄了些,但是畢竟人家花了銀子請的流水席,只為了慶祝金老二家長子金啟明考上了秀才。這讀書人以后可是要做官的,現(xiàn)在吃了席面還能和秀才爺搭上話,以后等金啟明發(fā)達了也好幫襯幫襯自家不是?
村名們心里打算的好,臉上便帶著笑,爭先恐后的往村東頭金老二家的大院子走去。等到了地方一看,果然有排場,十桌流水席擺在大門外的樹蔭下,有魚有肉還有酒。幾個廚娘就在不遠處臨時搭建的灶臺邊忙活,隨時供應(yīng)著菜品,不讓席面虧空。
雖說主家不見一個人出現(xiàn),但場面也熱火朝天。有的村民便哈著腰帶著祝賀的禮物想進去院內(nèi)恭賀,被把著門的魏東攔下,低頭瞅了眼村民手里拿著的雞蛋小米等物,撇著嘴接過來,隨口打發(fā)道“行了行了,今天我們金家請客,各位有心了。主家內(nèi)有貴客,不方便外人入內(nèi),你們先去外邊入席吧!”
見魏東這樣的做派,杏枝嫂子一把拉過來自己男人鐵柱,三兩步搶到兩個凳子,一屁股坐下就開始夾肉吃。一邊吃還一邊念叨“嘁,有什么了不起的。他魏東不就是金老二小舅子么,還我們金家,連祖宗姓氏都改了不成?真是狗仗人勢勢利眼?!?p> 鐵柱一瞪眼,“你少說點話,肉都堵不上你的嘴。那金老二家現(xiàn)在可是出了個秀才,以后是要做官的?,F(xiàn)在不緊著巴結(jié)些,你還敢得罪?”
杏枝嫂子暗戳戳的撇撇嘴,小聲嘀咕著“他家秀才就算做了官也抬舉不了咱家,你看他哥金老大的閨女都病成那樣了他家都不管人死活,以后還能管別人?既如此,我憑啥忍著魏東的嘴臉?”
同桌的村民聞言都嘆了口氣。唉…金老大兩口子是個好的。只可惜好人不長命,早早的去了。留下個六歲的丫頭,這些年被金老二一家沒少磋磨。不光借著長輩看護的名義霸占了金老大的房產(chǎn)田地,更是對六歲的孤女頤指氣使,家里所有活計都讓她做。洗衣做飯喂豬放牛,稍不如意就非打即罵,還不給飽飯吃。村里人雖看著可憐,但自家余糧也不多,何況這是人家家務(wù)事。
外人有善良的頂多偶爾給小女孩塞個貼餅子充饑。就這么饑一頓飽一頓的湊合活到了現(xiàn)在。誰知道這孩子命苦,前幾天干活的時候被金老二的婆娘打了一巴掌,腦袋磕到了桌沿,當時就昏迷不醒。要不是村長家的二媳婦來串門看到這一幕,指不定這家子會不會把這孩子直接扔進山里去。
就這樣這家子也沒請大夫,直接把人抬到了以前金老二家住著的村西頭山腳下的破茅屋。任其自生自滅了。這都三天過去了,也不知這苦命的孩子能不能挺的過去。
就在村民唏噓的時候,紅葉村西頭破茅屋里傳來一聲微弱的呻吟。由幾塊木板胡亂拼成的床上躺著一個瘦骨伶仃的少女。此刻正在費力的睜開眼睛。
好餓…好渴…這是金美瀟恢復(fù)意識后的第一感覺。待雙眼聚焦后不禁一愣,這是哪里?昏暗狹隘的茅屋,又潮又霉,身下的幾塊木板還有木刺,扎的人皮膚生疼。屋內(nèi)除了身下的簡易木板床,連個桌子都沒有。
這是被綁架了嗎?金美瀟剛要起身查看,就覺得腦內(nèi)突然一疼。無數(shù)畫面飛速閃過,將剛剛醒神的意識差點擊垮。
過了好一會兒,金美瀟抱著頭的雙手才顫巍巍的放下,平癱在床上大口喘著氣,看著屋頂一臉的不可置信。
我勒個去…穿越了啊…
現(xiàn)代的大齡剩女金美瀟穿越重生在了滄瀾國同名少女的身上。原主金美瀟本是當朝金太師的嫡孫女,只因被奸人挑撥,讓皇帝對金太師起了疑心,罷官免職抄家發(fā)賣。金太師用盡最后的手段留下了嫡子一家和庶子一家。隨即含恨而終。而庶子金承狼子野心,先是用慢性毒藥毒死大哥大嫂,后又逼迫奴役金美瀟當牛做馬。
根據(jù)原主的記憶,金美瀟知道爹娘的死因還是在她十歲那年。金老二的婆娘魏氏做整壽,席間喝了二兩酒,得意忘形之下說漏了嘴,當時她也小,又在灶間忙活,上菜的時候聽了一耳朵老大家的再如何也抵不過我?guī)赘比聰嗝?。當時她心里一驚,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端菜上桌。受著金老二一家的陰冷打量,硬是沒露出一絲破綻。這才算撿回一條命。
至于給爹娘申冤,一是爹娘死了有年頭,尸骨早就化為土地養(yǎng)分。二是她還不具備報仇的能力。只得一邊隱忍一邊收集證據(jù)。誰成想證據(jù)收集了沒幾件,反倒在三天前因為魏氏找茬打了一巴掌,后腦勺磕在了桌角直接昏迷不醒。金老二一家子心又狠,把她一個人扔在破茅屋三天任其自生自滅。
長期的營養(yǎng)不良導(dǎo)致的免疫力低下,加上顱內(nèi)出血腦震蕩,三天的水米沒打牙簡直是神助攻,直接導(dǎo)致原主一命嗚呼。這才換了個芯子,把現(xiàn)代的金美瀟換了進來。
融會貫通所有記憶后,金美瀟默默的淌了一把辛酸淚…這尼瑪命也太苦了…小說里都寫人家穿越不是王妃就是公主,不是公主就是郡主,不是郡主就是縣主。怎么到她這就成了罪臣之后,沒爹沒娘,沒田沒房,還有狼心狗肺金老二一家要她性命…
雖然心情很復(fù)雜,金美瀟還是強撐著身體坐了起來。這具身體太脆弱,又饑又渴,必須馬上補充體力。否則很有可能又死過去。記憶里這間破茅屋挨著紅葉山,山腳下有一處小溪,溪邊還有幾顆野生的桃樹,運氣好的話可以摘到桃子裹腹。說干就干,哆嗦著站起來,頭暈眼花的金美瀟一路扶著墻走到門口。呼哧呼哧喘了幾口氣,按下心里的京罵一千字,一點一點挪著步子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