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蟻心自傳

9.誰是主角?

蟻心自傳 佛黛 3509 2019-07-28 12:00:00

  在蟻希的注視下,我握著刀的手顫顫巍巍,慢慢靠近自己的腰。

  “我?guī)湍惆岩路破饋戆伞!毕佅3易哌^來,在我耳畔說道。那是來自深淵的怪物的低語。他把我的衣服往上提,皮膚暴露在空中讓我頓時感到一陣涼意,我打了個冷戰(zhàn)。

  “咕咚?!痹谶@個肅靜的時刻,我吞咽口水的聲音異常地響亮。蟻希就站在我的身后,我的余光瞥向鏡子,看見他拿出了自己的紅寶石短劍,劍尖所指方向是我脆弱的脖頸。

  剝皮還是死?我選擇了前者。

  細微到不可聞的撲哧一聲,我把刀扎進了自己的腰,繞著藤蔓胎記的外圍,將表層的皮割下來。

  可怕的景象映在我的眼眸之中。這藤蔓并非如我和蟻希所想,只是平面圖案,浮現(xiàn)在皮膚表面,它是立體的,是有厚度的!要是蟻希知道了,應(yīng)該就不是要我割下皮膚,而是把整塊肉剮下來吧。指不定藤蔓還“長”到我的內(nèi)臟上去,我要被迫剪下一段腸子什么的。

  我汗如雨下,動作停了下來。

  “繼續(xù)?!毕佅4叽傥?,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這點,以為我太疼,動作停滯了下來。

  隔開的皮肉迅速滲出血,遮蔽了內(nèi)部的藤蔓圖案。我暗自松了一口氣,忍著痛,斷斷續(xù)續(xù)地把巴掌大的皮膚剝下來。

  蟻希冷笑著,拿過我手中血淋淋的皮膚,用火系魔法當(dāng)場把它燒掉了。皮肉上滲出的油滴在地上,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焦香。惡心,難以言狀的惡心,血的味道混合這焦味,讓我惡心得想吐??墒茄垦饽:?,火辣辣的疼讓我不敢有所動作。

  蟻希滿意地看著我割下來的那片皮膚化為灰燼,卻并沒有松一口氣,他注意到了一件可怕的事。

  “說起來,整個過程你都沒有叫一聲呢,硬生生割開皮肉是很痛的,這種忍耐力,連成年人都沒有的吧?!?p>  他緊盯著我,眸中盡是忌憚之色。

  蟻希知道在一些故事中,主角總是那些因資質(zhì)差受人欺凌的人,他們?nèi)棠土κ悖砩匣蚨嗷蛏儆幸恍┡c眾不同的特征。比如奇形怪狀的胎記就可能是一種封印。當(dāng)主角歷盡千辛萬苦解開封印后,他們會大放異彩,解決以前欺辱過他們的人。

  他覺得我可能就是這種人。

  一般人可能不會將這些幻想中的故事與現(xiàn)實聯(lián)系起來,但蟻希不一樣,他的出現(xiàn)本身就帶有玄幻色彩。

  在這個世界上,修為越高的生靈,壽命也越長。人類的修為達到一星,壽命就有100年,兩星則有200年,三星500年,四星1000年……似乎是自然界的某中平衡,壽命越長的人受孕越困難。在人們的普遍修為兩星的青鱗國中,人口出生率低,大部分兄弟姐妹年齡會相差10歲以上。

  我和蟻希只相差1歲,這在青鱗國的歷史上是從未有過的。

  這種情況下,人們自然而然就會懷疑其中一個孩子的出現(xiàn)有問題。而匯聚眾多異象的我,成了眾矢之的。我出生時產(chǎn)生的一點流言在蟻希出生后愈演愈烈,張成峰被綁架后,又掀起一波浪潮。這些流言,在外城的人們的心中烙下痕跡。

  事實上,蟻希比我更加不正常,至少他是這么認(rèn)為的。

  因為他不屬于這個世界。

  他在一個蔚藍色的星球上度過了他平凡而短暫的一生,懷著對自身平庸的怨念,他復(fù)生于此。以嬰兒之姿,以蟻希之名。

  重生的日子并非像幻想故事中那樣美好,他剛來到這里就遭受了一個重大挫折——他聽不懂青鱗語。每日倍感迷惑地盯著母親的嘴型,試圖理解她的意思。好不容易學(xué)會說話,痛苦的日子過去,接著卻又是另一輪痛苦。在原本的世界四肢健全,健步如飛的他,現(xiàn)在不得不匍匐在地,蹣跚學(xué)步。終于能夠平衡身體,走路時,又要開始識字……

  唯一讓他慶幸的是,這個世界的生靈無需排泄,女性也不用哺乳。一些令他覺得尷尬的事都不會發(fā)生。

  可他還是感到痛苦。

  無盡的痛苦伴隨著蝕骨的屈辱,在他的心中扎根。

  像個寵物一樣被人捧在手心,像個殘廢一樣等著被人飼喂,成長的日子卻又如此漫長。

  隨著對這個世界仇恨的加深,他心中對故土的思念也日益膨脹。

  魔法的出現(xiàn)讓他看到了轉(zhuǎn)機,毀滅這個世界是可能的,回家也是有希望的。在他的不懈努力下,一切都在按他的預(yù)料發(fā)展。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他相信自己的出現(xiàn)并非偶然,而是帶著一種使命:揭露天神的罪惡。

  蟻希躊躇滿志,并不斷朝著自己的目標(biāo)前進。直到看見我的胎記,他有了一個恐怖的設(shè)想:這個世界的主角不是我(蟻希),而是蟻心,我只是她成功路上的一塊墊腳石。

  那只是一種可能性,蟻希自己也不確定是否真是如此。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我絕對不是普通人。消除隱患,若是可以的話,把我的價值發(fā)揮到最高,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為什么不殺掉我呢?如果他的設(shè)想是真,那他非但殺不掉我,還會反過來害死自己。因為主角是不會死的。

  蟻希忌憚地看著我,大腦快速運轉(zhuǎn),思考著對策。他已經(jīng)把我的胎記除去了(自以為這樣),本該放心,可是注意到我那十分恐怖強悍的忍耐力,他又不知該怎么辦好。要是讓他割自己,忍著疼痛不叫一聲,他覺得自己是做不到的。

  “習(xí)慣了。之前被你用火燒的時候,比這還要痛一些。”我給出了回答。割肉的過程確實很痛,可痛又不能緩解痛苦,我為什么要浪費氣力去做無用功?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蟻希覺得我還在對他之前的所作所為懷恨在心。將心比心,要是他受到那樣的對待,他一定會把施害者抓起來狠狠地抽幾頓,直到自己解氣了,再將其殺掉,千刀萬剮。

  終于他思索出了對策:讓我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自取滅亡。他丟給我一瓶肉色藥水,這是促進細胞再生,加速傷口愈合的藥物。

  我接了過來,沒有馬上用。要是傷口愈合了,被蟻希發(fā)現(xiàn)胎記還在,這可就不得了。蟻希也只是假意向我示好,讓我放下心防,根本不在乎我是不是用了藥。

  他說:“如果你的實力到了一星,你要怎么向我證明這一點?”

  “誒?”我愣住了,低頭沉吟片刻,道:“殺一只一星魔獸?!?p>  “很好。到時你就這么辦吧?!?p>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蟻希離開了。

  我如果要證明自己的實力,必定要在蟻希的面前殺一只一星魔獸。那就勢必就要把一只活的魔獸帶到蟻希的面前。

  當(dāng)時,熟讀《國法》的我并不知道,在法律文字之外,還存在一種名為“不成文規(guī)定”的東西,不記錄在書籍之中,而是以口口相傳的方式,告誡所有人不得違反的規(guī)定。而其中的一條就是:不得帶活著的魔獸進城。

  蟻希的計策就是讓我違反這條規(guī)定,在他的面前被魔獸殺死。就算死不掉也要讓我受點傷,最好徹底成了一個行動不便的殘廢或是完全不能使用魔法的廢物。他再把我?guī)г谏磉?,扼殺掉我恢?fù)的可能性。當(dāng)然,為了這個計策的實施,他也會在我與魔獸的戰(zhàn)斗中做點手腳,讓一切看起來合理。

  而他,只是一個知道自己的姐姐做了錯事,卻無力制止的可憐的孩子。

  我記住了蟻希的話,并開始想方設(shè)法把一只魔獸抓回家。

  我的家位于內(nèi)城北部的一個角落,距離北城門有點距離,但不算太遠。城門之外就有森林,魔獸都生活在森林里。內(nèi)城外森林里的魔獸比起外城和邊境的要強勁得多,一星魔獸算是稀缺品種。但是我只能去那里找。

  外城和內(nèi)城距離很遠,徒步走的話時限到了我也走不到那里,走傳送陣又要花費魔石,我沒有魔石。原本我想到學(xué)院找蟻瑤,請她給予我經(jīng)濟上的資助,但是我根本找不到她。學(xué)校這么大,我只知道她的修為有三星,不知道她會在哪里活動。

  無奈之下,我對著內(nèi)城北部這面巨大的城門,開始沉思具體的實行方案。

  我,一個才6歲的小女孩,獨自一人離開城市前往森林,一定會被守城門的護衛(wèi)隊員攔下。我嘗試了一下,果真如此。

  城門和城墻都有20m高,依靠魔法,我才有可能從上面爬過去。但是城墻上有巨大的消魔魔法陣,能使方圓10m內(nèi)一切魔法失效。

  在我面前,只有一條路可以走——挖地道出城。

  我先勘察地形,找到了一片人跡罕至,里城墻很近的地方,那里雜草叢生,碎石堆積。我回到家,用魔法變出了一些工具,在晚上黑燈瞎火,萬籟俱寂的時候,帶上工具,深夜作業(yè)。

  我的行動自然沒有逃過蟻希的眼睛。我以前偷聽父母親講話的時候,就時常在他的監(jiān)視下。

  他身法不濟,被我瞧見。

  我察覺到一個黑影一閃而過,當(dāng)即嚇得魂都飛了。夜色太深,我不知是蟻希,還以為是先前綁架張成峰的綁匪,從背簍里拿出蟻希送我的刀。我做的是偷雞摸狗的事,當(dāng)然心神不寧,要帶著武器防身,出門的時候就把刀帶上了,現(xiàn)在正好派上用場。

  那些綁匪原本也是瞄準(zhǔn)了我,準(zhǔn)備要將我綁走。但是蟻希突然將我燒傷,為了治療,我先是在千葉學(xué)院的治療所待了一周,回到家又閉門不出,休養(yǎng)了一年多,我還以為他們已經(jīng)放棄我了,沒想到,現(xiàn)在竟出現(xiàn)了。

  我越想越覺得那黑影就是綁匪,甚至看著那張模糊不清的臉,產(chǎn)生了幻覺,將曾經(jīng)將自己一腳踹飛的綁匪的臉替換在他的臉上。

  我緊緊握住刀,準(zhǔn)備同他殊死搏斗。

  蟻??吹揭慌酝诔龅亩春投哑鸬哪嗤?,知曉了我的意圖后,離開了。

  他可沒閑心觀看我艱苦的工作。至于我挖洞出城后是否會在森林里有奇遇,是他想都沒想過的事。他去過森林,面對過真正的魔獸。即便是幼獸,都不是什么善茬?;谧约旱尿湴粒鼈兛赡懿粫^于弱小的人類下手,但只要折損了它們利益,那就是不死不休。

  我看著黑影離去,整個人傻住了。他難道不是綁匪嗎?那他是誰?我看著身后翻起的泥土,尋思著要不要換個地點挖洞。

  最終我打消了想法,繼續(xù)艱苦的作業(y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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