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巾蒙面的小哥笑了笑,推門進屋。
老丈揮著竹笤,一下,兩下……
塌腰駝背的,掠過雪面的動作,卻無一絲滯澀。
房中火龍燒的旺,沁涼的寒風涌入,盛綺寬大的綢衣,迎風而動。
白衣墨發(fā),姿容如畫,光風霽月,如得盡天地之精華。
眼波橫,如射寒星。
黑衣人心下一凜,趕忙低頭,拾起正事:“稟少主,相爺已知駙馬事,并已遣人前去?!?p> 盛綺聞言不過淡淡,聲音更不復甜美,清凌凌,無一絲多余情緒:“九王叔也會去,行事小心,勿暴露行跡?!?p> 黑衣人應是。
臨行,盛綺目光冰冷,黑瞳如籠嗜血寒芒:“我奶娘的家人,記得好生安葬了?!?p> 黑衣人凜然,身形愈發(fā)謙卑:“是?!?p> 受此敲打,悄然而去。
掃雪老頭兒一聲輕笑,躍上橫梁,提壺醉飲。
謝駙馬歸國,想要他命的,何止當年那些人。只怕張相也沒安什么好心,恐要趁此時機大做文章,掀起腥風血雨嘍。
大雍皇帝早年還勵精圖治,誰知越年邁越昏庸。妖后臨朝,弄臣當道,實乃亂國之兆。
是非之地已不便久留。
卻不知少主什么心思。
他雖自少主幼時就隨侍身側,可很多時候,觀少主行事,絕不似個孩子。實在猜不透小主子的心思。
寅初。
外頭還黑的不見五指,柳府各處就已忙碌起來。
家里的爺們要上朝,伺候著出了門,夫人太太便該請安的請安,理事的理事了
松鶴堂
惠老姨娘正侍奉老夫人起居。
這么些年了,她一向勤謹,老夫人也離不得她。
二夫人、三夫人來上房請安,卻未見大房夫人孟如煙。
孟氏昨日久宣不至,今晨請安竟也沒來?
堂中一時靜謐,安靜得好似能聽到線香燃焚的聲響,令人生惱。
突兀的,一聲哭號,刺破夜空。
聽動靜,似是汀蘭水榭?
落梅居相距最近,丫鬟婆子都起來看熱鬧。
怕不是大小姐,不好了?
孟如煙披頭散發(fā),率眾而來,砸開房門便將床上好不了多少的柳玉嬋拖拽到地。
水眸猩紅,面色猙獰:“說,你給溪兒吃了什么!”
柳玉嬋蜷縮在地,聞言很是惶惑不安:“夫人這是什么意思?!?p> 孟如煙再不復弱柳扶風,楚楚依人,目光恨不能將她剝皮剜肉,“你用的什么毒,竟要害死我兒?!?p> 更不停柳玉嬋解釋呼冤,喝令將這落梅居上上下下全綁了,“柳玉嬋,我溪兒生死不知,今日你休想狡賴,定要你一命償一命!”
“放肆,玉嬋乃我柳府嫡出長女,哪個敢說要她命?!”
卻是聲若洪鐘,沉穩(wěn)威嚴的一聲,從門外傳進。
孟如煙呼吸一窒。
老夫人來了?
卻是溪兒要緊,孟氏自恃行的端坐的正,不懼老虔婆。
于是,老夫人才將將進屋,就見大兒媳婦抽巾子,甩帕子,涕淚橫流,跪地哭訴:“求老夫人做主,兒媳活不了啦?!?p> 老夫人身后跟著的二夫人,瞧她這舉止,實在牙疼又不屑,沖堂姐梅素雪努嘴。
老夫人卻非柳頌山,不吃孟氏這一套,皺眉道:“當家主母,一房夫人,動不動又哭又鬧,像什么樣子。起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