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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堯昊居住的老舊小區(qū)二十多里外,一個立交橋下。
一個身材發(fā)胖,頭發(fā)亂糟糟,喝的醉醺醺的中年男人,一邊向嘴里不要錢似的灌著酒,一邊指著天大聲的怒罵著。
“他娘的!賊老天你不長眼??!有本事你弄死我??!我艸你十八輩祖宗!”
路燈的光輝灑在他身上,令他顯得格外狼狽。四十多歲的青年,身上還穿著的像是成功人士的職場黑色西裝,但身上應(yīng)酬后四濺的嘔吐物和酒水的污漬都為讓他顯得格外可憐。
踉踉蹌蹌走在馬路邊上,也許是酒精上了頭,中年的胖子路走的歪歪斜斜的,后來居然直接跌跌撞撞的走到了馬路中央。
不過好在是體積大,很顯眼,后面的車主都發(fā)現(xiàn)了這個馬路上的異物,或轉(zhuǎn)彎,或急剎,都驚險的避開了男人。
一瞬的寂靜后,立交橋下的鳴笛聲瞬間像被點燃的炮竹一樣,轟然都炸了起來,鳴笛聲中還夾雜著車主的憤怒的咒罵。
“嘀嘀!嘀?。?!”
“什么人?。粫呗钒。〔灰诉@是!”
“嘀?。 ?p> “是啊!找死呢這是,走路不看路?。 ?p> “不會走路就在家呆著,出來禍害什么人??!”
“算了算了,就一個醉鬼,跟他計較什么勁兒,趕緊走吧,咱們還有事呢!”
“呸!死酒鬼,算你走運,下次別讓我再看到你!”
……
聽這話還發(fā)著酒瘋的男人就不樂意了,借著酒勁兒向來往的車輛嘶吼道:
“來?。∮斜臼伦策^來??!你倒是撞?。∽菜牢野。。 ?p> “你特么腦子有泡吧,有病就去治!”
“傻逼吧這是!”
“有病就吃藥!”
……
道體形態(tài)的堯昊站在空中,靜靜的望著這一切的發(fā)生。
看著男人在密集人群咒罵時表現(xiàn)出的不要命的瘋狂架勢,看著他在人群散去后,他孤身一人站在立交橋下默默失去了言語。
也許是冷風(fēng)的吹拂,吹散了幾分酒意,讓男人恢復(fù)了幾分清醒。畢竟有時候比起醉了,酒醉中的片刻清醒才是最難熬的。他也失去了剛剛一瞬想要自殺的勇氣。
在昏黃的路燈中,拖著個酒瓶,一個人默默走到了馬路邊坐了下來。失神的望了會兒天空后,頭漸漸埋到了膝蓋里,手臂遮掩住了臉龐,四十多歲的男人這時哭的像個孩子一樣。
低低的嗚咽聲被細細的微風(fēng)吹散在這寂靜孤獨的城市一角。
……
男人名叫陸川,四十二歲,一家上市公司的外聯(lián)部副經(jīng)理,同時也是兩個孩子的父親。
為了照顧孩子,妻子在有了二寶的時候,就辭去了工作,做了全職媽媽。而他這個丈夫就像大多數(shù)這個歲數(shù)的中年男人一樣,已經(jīng)厚重的肩膀上一力扛起了整個家庭,承擔著整個家庭的支出,背負著房車子貸款的壓力。用力維護著文化人的小資生活。
近兩年大兒子還被送出國留了學(xué),雖然龐大的學(xué)費壓力,壓的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但好在生活還是勉強可以周轉(zhuǎn)的。想著把兒子供出來,他這個老子也值了。
但生活總不會平靜的讓所有事盡如人意。
近段時間,大兒子那邊要的生活費越來越高,說是參加社團活動需要會費,而且學(xué)校對留學(xué)生又加收了近一倍的學(xué)費。
他咬著牙從牙縫里把錢擠出來給兒子寄了過去。想著過了這段時間,手里的一個巨頭項目談下來,拿到獎金,家里的資金也就可以周轉(zhuǎn)過來了。
但現(xiàn)實總喜歡開玩笑,在你以為希望就在眼前的時候給你沉重一擊。
手把手獨自把他從小扶養(yǎng)長大的母親在前段時間突然被檢查出來胃癌,還有一線治療希望的胃癌中期。
權(quán)衡了許久,他最終還是決定要救母親。不顧妻子的擔憂和不滿,把以往所有存下來周轉(zhuǎn)的錢和向身邊的親戚朋友借來的錢全都一股腦投到了醫(yī)院里,乞求那一線可以治好母親的希望。
但生死有命,命數(shù)到了,一切掙扎都沒有用的。老母親的病情還是惡化了,癌細胞病變擴散到了身體各處,晚期,救不回來了……
為了盡唯一的兒子最后的孝心,他每天奔波在母親病床前和公司之間,疲于奔波、心力憔悴。工作上沒法完全集中精力,一次巨大的合同數(shù)據(jù)失誤,讓他把手里那份大單子給丟了,也錯過了等待許久的升職轉(zhuǎn)正的機會。
今天晚好不容易求爺爺告奶奶托了好久關(guān)系才把甲方約了出來,自罰了一杯又一杯酒,好一通賠罪,才讓甲方原諒了他的過錯,但也沒能挽回失去的單子。
疲憊的送走甲方的人,剛想獲得片刻喘息,一個電話,打了進來,母親去世了。
消息像一擊重錘將他砸懵了,四十多年來,他第一次像這次這般無力和無措。
他不知道該怎么做,又能做些什么。買了幾瓶酒把自己灌的一塌糊涂。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喝到早在職場上多年練出來的海量,都維持不了他的清明了。
……
陸川的生平點滴就像一幅流動的畫卷一般在堯昊面前鋪開,生平往事、因果輪回都在天道道識威壓下,被自我運轉(zhuǎn)的天地規(guī)則乖乖的呈送到了眼前。
堯昊在空中緩緩的翻動著卷軸,看了眼埋頭嗚咽的陸川身周微弱到快要熄滅的生命之火。
和他身邊一直漂浮著一路跟隨著他,一臉擔憂望向他的,想要做些什么安慰他,卻總是從陸川身體里穿過手足無措的女人形態(tài)的淡淡虛影,輕輕的嘆了口氣。
修長的雙手合上長卷后,道識凝聚了一具道體分身,緩緩凝聚在陸川的面前。
“嘿,大兄弟?有火嗎?借個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