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嘛,列列隊,唱唱歌之類的,我一會與你細講??傊辉S讓人散著,這些人以后每天都得先來找你打卡,不許遲到、不許早退、不許曠工、更不許偷偷去給別人干活。”
于三疑惑道:“爺,我大概懂……懂了,就是牙行對吧?但這怎么算都是虧本的買賣啊,每天那么多人找不到活,您還得給保底錢……”
“哪有CEO這么早就開始擔心投資人的盈虧的?!绷謫⑿Φ?,“這你先別管,給你三天時間,把這千把號人給我招集起來,這勞務公司的架子就搭起來了?!?p> “是,是,小的一定好好干。”于三說著又問道:“這個‘勞務公司’是個啥?打卡又是啥?”
“公司嘛,就是個大餅,大家一起吃。打卡就是大家每天找你點卯……”林啟露出一個久違的表情,笑道:“我出錢投資這個公司,你來管理,我是股東,你是CEO,現(xiàn)在這些銀子算是A輪投資,之后還有B輪,以后我們還可以在納斯達克上市,敲個鐘什么的。不著急,有錢大家賺,共同富?!?p> 林啟也不管于三聽懂沒有,半開玩笑地說完,臉上露出一絲懷念的神色,在他身邊坐下來道:“大體的都與你說了,現(xiàn)在開會,我們聊聊細節(jié)……”
于三眼前一暈:“這些只是大體的?還要聊細節(jié)?”
就這前頭的,我還一句都沒聽懂呢。
還不如殺了我呢。
……
林啟走的時候夜色已深。于三深深地嘆了口氣,摸了摸地上的銀子,將布包好。轉(zhuǎn)身借著灶火的微弱光芒,扒拉了一個木炭,在地上劃拉起來,一直到天光漸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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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風客棧門前有塊很大的空地,據(jù)說當年雁客徐鐵就是在這里盤點貨物人手,然后出發(fā)往雄州的榷場販邊,他們曾經(jīng)為大梁邊境貿(mào)易的順差,作出過巨大的貢獻。
山西的商人們曾放言:“我們販邊一次,能把賞給遼國一年的歲幣全賺回來……”
這當然是吹牛,但他們畢竟也曾有過豪情,可惜這樣的豪情也終究漸漸冷卻下去。
冷清了數(shù)年之后,朔風客棧前的這塊土地上,再次人頭攢動起來。
人聲鼎沸,更甚往昔。
于三站在臨時搭建的木臺上,看了眼身旁本來裝滿銅錢的大竹簍。那竹簍已經(jīng)空了大半,看得于三極為心疼,雖然這不是他自己的錢。
但當他再望向周圍的人群,一股豪情涌入心頭。
他不由對身旁的林啟問道:“懂……懂事長,我們這勞務公司,好像還沒有名字……”
“唔,對啊,那就起個名吧。”林啟目光掃著人群,漫不經(jīng)意地說道。
于三愣了愣,低聲問道:“這名字當然得由懂事長您來起,比如什么商行,什么社……”
“哦,那就叫德云社吧?!绷謫㈦S口說道。
“好名字?。《麻L您真是才高八丈。”于三驚嘆道。
“八斗?!?p> “是,是,才高八斗,您給大伙說點什么吧。”于三又勸道。以前胡縣令就經(jīng)常在大庭廣眾之下發(fā)言,看著是極出風頭的,雖然那發(fā)言也沒什么用,而且這兩年胡縣令出現(xiàn)的越來越少,但于三還是十分羨艷那當眾發(fā)言的風采。
林啟也不推卻,點了點頭,負手往前走了一步。
于三只覺得自己的呼吸都緊張起來,心中暗道:“我這個東家看起來年紀輕輕,卻是氣勢非凡?!?p> “肅靜!懂事長要說話了?!彼p手捧在嘴邊大喊道。
底下他挑選的管事層,和各個部長組長也跑著傳話過去,千余勞工漸漸安靜下來,個個摸著領到的錢,好奇地向臺上看去。
這個年輕人估計是腦子有點問題,居然把大家伙喊過來發(fā)錢。也許是未經(jīng)世事,自以為是地想干什么大事。
這時候,他大概要說些豪言壯語了。
“那不是上次那個‘人間自有公道在’嗎?”有人悄聲嘀咕起來。
“哈,還真是那傻子,‘我相信天理昭昭,人世自有公道’,呵呵,少年無知?!?p> “噓,聽他說?!?p> 于三仰望著林啟的英姿,心潮澎湃,他側(cè)耳用心去聽,決定將懂事長的教誨牢記于心。
卻聽林啟咳了咳。
下一刻,他終于張嘴,對著人群大喊道:
“江茹?!?p> 空氣突然安靜。
“江茹?!?p> 客棧里,徐瑤抬起頭,眼神里露出許些思索的神情。
外面林啟又喊了一聲。
場面鴉雀無聲。
“看來不在這里了?!绷謫⒂行┦谛睦飮@了口氣,轉(zhuǎn)身往客棧走去。
于三猶豫了一下,還是拉了拉他衣角:“懂事長,這……就走了?”
“不然呢?”
“那接下來?”
“這幾天不都跟您說清楚了,開始軍訓吧。記得軍訓按招工的標準給他們結(jié)錢。要是有商戶找工的話,你就安排一下吧。”
于三愣了愣,張了張嘴,還未說話,林啟已轉(zhuǎn)身進了客棧。
“你這就不管啦?”于三喃喃著,臉上慢慢浮出要哭的表情。
這么多人,我可怎么安排咧?
“咳咳,今天是我們德云社成立的第一天,剛才那位,那位發(fā)言的公子,就是我們的懂事長,我們……二麻子,你*的給老子閉嘴!懂事長就是大老板的意思?!?p> “我是大家的西一歐,于三。西一歐就是大掌柜的意思……”
“我們德云社,將是文水縣,甚至太原府,基至河東路,最大的勞務公司……你*的,還想不想領錢了?聽老子說!勞務公司就是牙行!牙行懂嗎?一群蠢貨!”
“對!我們要是不叫德云社,就他*的可以叫作‘德云牙行’。好聽嗎?好聽嗎?你*的……”
“吃飯?吃你*咧!”
新上任的西一歐于三,在這一刻終于脫下了他的臭鞋,惡狠狠地砸向了人群。
很多年后,他也許會回憶起,他一生的光輝與榮耀也許都是從這一瞬間開始的……
風起于青萍之末。
過了良久,文水縣的上空傳來稀稀拉拉的歌聲。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嘿嘿嘿,哪里有我,哪里就有一二三四,嘿嘿嘿……”
歌聲中,于三看著那些愚夫愚婦扯著公鴨嗓子,如散落滿地的小雞仔一樣到處亂跑著,一腔豪情化作欲哭無淚。
“哎喲,嬸子,您是我的親奶奶行了吧?這是左,這是右,能分清嗎?”
“你們這叫隊列嗎?直?老子一邊跑一邊撒泡尿在地上,都比你們站得直……”
“哎喲,叔,求您麻利點行嗎……”
第二天,場地上。
“江茹?!?p> 林啟喊完,目光掃了一眼新來的人群,在那些男女老少的臉上只看到迷茫,再一次失望地嘆了口氣,轉(zhuǎn)頭就走。
木臺上,又只剩下口瞪目呆的于三。
人群之外,林啟有些遺憾地想著,應該是不在文水縣了,做好找遍全國的準備吧。
“唔,歐洲的計劃也要開始想了,她總不至于穿越到美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