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無極刀葉
第六章無極刀葉(上)
密林深處,鐵松環(huán)立,白雪皚皚。風斷和水血——當世兩大刀客,各施神技,斗得難分難解。水血心知風斷已失神智,本想借機將其鏟除,直到現(xiàn)在,他才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盤打錯了。風斷刀術(shù)之高,超過了他的想象,所幸風斷被人迷失神智,否則千招之后,他定會敗下陣來。心智迷失之人絕不機警,水血現(xiàn)在只是想把風斷甩掉,因為他越來越害怕這個“瘋狂的人”了??墒?,他退,風斷如影隨身,想甩都甩不掉,就是用刀,也切不開。但他們的速度自不能和明月仙子相比。
明月仙子趕上來時,望了風斷一眼,冷聲道:“退回來!”這冷厲的聲音比水血的刀更具威力,風斷立即收刀退到明月仙子身旁。
水血大笑道:“沒想到,水某竟不是輸在刀下,而是輸在一個不使刀的女子之手?!泵髟孪勺訉λ淖I諷一點也不介意,隨手將風斷的妻子一拋,水血伸手抓住,他將風斷的妻子放在地上,站起身,盯著明月仙子,半餉,才道:“為什么?”
明月仙子哼了一聲,道:“我可以讓你離開,但是你要帶她出去。”或許是剛剛鬼錯的一席話打動了她,否則她怎會放水血這樣的勁敵離開?
水血卻道:“我為什么要救她?”他掃視了蒙面人一眼,冷冷道:“風斷只是一時被你控制了心智,他遲早會醒過來。何不自己將她留下?”
明月仙子冷笑道:“本仙子知道你會救她,否則你就不會帶她來?!彼沉孙L斷妻子凸起的肚皮一眼,厲聲道:“你若不救她,你就得死。”她又側(cè)首看了蒙面人一眼道:“至于他,時機到了,本仙子自然會讓他醒過來。你不是想跟他過過招嗎?本仙子也會給你機會,可絕不是現(xiàn)在?!?p> 水血又大笑起來,笑得有些勉強,他道:“是嗎?”
明月仙子冷冷地道:“你和風斷已大戰(zhàn)近千招,我想你現(xiàn)在一定很疲憊,真氣也耗得差不多了吧?”水血又放聲大笑起來,這次笑得有些苦。他忽然蹲下,自懷中掏出一?;鸺t色的藥丸,塞入風斷妻子的口中。明月仙子點了點頭,道:“原來你有卸寒的良藥!”藥具抗寒卻非催醒劑,風斷妻子依然未醒,她已是一個半死不活之人了。明月仙子嘆了一口氣,道:“水大刀客,你帶她走吧!”
水血一怔,隨即笑道:“仙子真會開玩笑,無極刀葉就在咫尺之處,水某豈能輕易返回?”
明月仙子聞言,也笑了,笑得很神秘,很夢幻,那眼中射出淡淡的柔光,比月光還要柔。水血臉上的肌肉漸漸僵硬,眼神漸漸癡呆。他緩緩站起身來,一動也不動,癡癡地望著淡淡的柔光。只聽那充滿誘惑的幽音響起:“你是水血,你要聽令于我?!彼⑽Ⅻc了一下頭。明月仙子又道:“你把‘火血丹’放在風斷妻子身上。然后,拔刀抹自己的脖子,你會知道,那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水血木訥地掏出藥瓶,放在風斷妻子的身上,然后站起,手伸向腰間……
只要寒光一閃,這位視血如水的刀客將會消逝于世,留下永遠的遺憾。不,連遺憾的機會也不會有,如同“開山斧”杜十軒一樣悲慘。
便在此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笑聲,笑聲明明在很遠,但一剎那間,使如同在耳旁了。二個怪人騎著兩頭怪物奔馳而來。水血也猛然被尖銳的笑聲驚醒,刀已拔出一半,立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迅疾收刀,手掌在風斷妻子身上拂過,裝有“火血丹”的瓶子便不見了。
這兩怪人自然是雪窟二須的樹枝須和樹根須,從孤雁客棧中離開后,二人看到店外展開的瘋狂廝殺,當即就驚叫起來,碰巧驚醒了客棧里面的群豪。這二人的心智雖然愚鈍,但也知道無極刀葉是天下神物,自己的坐騎又無人可以擋住,于是遠遠地跟在幽靈月宮大隊人馬之后。只是怕被發(fā)覺,兩人是從另外一面進松林的,進入林中,兩人四處亂竄,沒想到在水血險要關頭,無意撞到這里來了。
這二人的嘴巴是一刻也閉不住。樹根須眼珠直轉(zhuǎn),冷笑道:“嗯,小哥,這人會玩戲法呢!”
樹枝須嘶聲道:“嘿嘿,這人手法有些怪,有些怪!大弟,怪老頭也沒這手段哩!”
樹根須點點頭,道:“對,看來這臭婆娘比死鬼老兒還厲害……就是不知道這手段叫啥名字?!?p> 樹枝須頷首道:“嘿嘿,大弟,我好想學喲!”
樹根須哈哈笑起來,指著樹枝須道:“小哥,你想學?哈哈……臭婆娘肯定不會教你的。”
樹枝須愁容滿面,憂道:“大弟,那該怎么?”
水血僥幸不死,得益于這兩個怪物的瘋瘋癲癲,故而心中對他們二人不那么厭煩了。他望著明月仙子,冷聲道:“若非水某真氣耗得太多,精力分散,你的陰謀豈會得逞?”
明月仙子美目流動,笑了幾聲。表面若無其事,但心中卻十分氣憤,這二人無意中竟破了她的《偷丹連天大悲賦》。也不知這二人是真癡還是假癡。此絕技對這二人似乎不起作用,你叫她心頭如何不急?其實,明月仙子是用己心度人,只要她仔細一想,應能確定這二人絕對是真癡,若非如此,這兩怪豈會不懼《偷丹連天大悲賦》?因這二人心如止水,純?nèi)绨准?,功力又奇高,故才使《偷丹連天大悲賦》失去了攻效。
樹根須吐了一口唾沫,又道:“小哥,這婆娘雖然蒙著臉,我怎么覺得她比倒在地上的那婆娘美多了!”
樹枝須接口道:“大弟,那倒未必,倒在地上的婆娘有人要,你看兒子都快生下來了。這站著的婆娘就算美若天仙,卻沒人要,怎會美過她呢?”
“的確,男人愛美女……”水血哈哈大笑道:“兩位英雄說得正是,說得妙!”明月仙子目光一冷,臉色肯定很難看,一個女人被男人這樣評價,心里一定不好受,何況她被稱為天下第一美女。
樹根須、樹枝須聽到有人夸獎,更加高興,樹根須道:“這難看的女人旁邊的那男人好像是好看女人的男人,那男人的刀好快!”樹枝須抓了抓腦袋,笑道:“大弟,難看女人沒人要,去搶別人的男人,天下哪有這樣的女人……”
水血哈哈一笑,頷首道:“這位英雄說的極是,兩位英雄身手也不比他的刀慢,怕他何來?在下水血,極想和兩位英雄交個朋友,不知兩位意下如何?”水血明白眼前之勢,唯有哄好兩怪人,方能與明月仙子相抗。故他一再降低身份,好言稱贊這兩怪人。
這幾句稱贊的話,對二人自然大為受用。樹根須忙道:“嘿嘿,好,看在你那么誠心的份上,我兄弟倆不介意和你交個朋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我哥倆不吝賜教?!?p> 樹枝須卻搖頭道:“不行,我們知道他的名字,他卻不知道我們的名字,只能是他和我們交朋友,不是我們和他交朋友。”
樹根須哼了一聲,道:“小哥,那好看婆娘的男人知道我們的名字,我們卻不知道他的名字,難道要我們和他交朋友,他不和我們交朋友?”
樹枝須笑道:“大弟,話可不能這么說。第一,我們沒說要和他交朋友;第二,他也沒說不和我們交朋友?!?p> 樹根須搔了搔頭,望著蒙面人,認真地道:“我倒想和那好看婆娘的男人交朋友,因為他的刀夠快!”
明月仙子不耐煩地喝道:“你倆若再說一句,我就叫他割了你們的舌頭,要你們永世說不出一個字來!”樹根須忙用手捂住嘴巴,可樹枝須眼珠一轉(zhuǎn),一拍蚊樹驢,雙掌快擊水血。
水血大驚失色,沒想這人會突然出手,只得疾退。他心性殘忍,同時迅疾拔出他的刀,刀先一閃,劈向樹枝須,誰知那蚊樹驢竟繞地一旋,避過了這一刀,又一人閃來,樹根須一把抓起了風斷的妻子。原來樹枝須只不過是擊退水血,好讓樹根須趁機下手。水血一刀劈空,也不敢冒進,這二人聯(lián)手,可不是好對付的。他又退了一步,沉聲道:“水某只道兩位是英雄,誰知是個偷襲小人!”
樹根須、樹枝須卻裝著沒聽見,樹根須嘿嘿笑了幾聲,望著明月仙子道:“現(xiàn)在,你身旁的男人不會割我兄弟倆的舌頭了吧!”原來這兩怪也并非愚笨之極,竟想拿風斷的妻子作要挾??上?,他們這次打錯了算盤。
明月仙子聞此言,嘶聲狂笑起來,指著婦人道:“這人現(xiàn)在已不要她了,難道你倆沒看見這女人倒在地上,他也不理會嗎?”樹根須驚詫地望了望樹枝須,樹枝須亦感到有點莫名其妙,他也望了望樹根須,兩人同時大叫一聲,一拍驢背,如疾風般離去。水血見此狀,心中一驚,亦展開輕身功夫,在雪地上一滑便追了上去。
明月仙子、風斷更不會落后,尤其是明月仙子,她處心積慮消滅了群豪,誰知竟殺出了兩個怪人和水血,自己一番心血,倒似為他人作嫁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