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是憐憫還是愛
十分鐘后，在秋末冬初之時，余助理竟頂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跑到包廂，一秒都不敢耽擱。
“蘇總，我已經(jīng)讓經(jīng)理跟安保打過招呼了。我去取車，您帶白小姐從后門出去，防止被偷拍?！?p> “直接去DS的醫(yī)院，通知寧醫(yī)生過來?！?p> “明白?！?p> 昏暗的車廂內(nèi)，只有窗外映進來的一點點亮光，在她的臉上掠過跳躍。躺在蘇的懷里倒是安心，很想保持這個姿勢睡一覺，哪怕再也醒不來也行。
蘇亦桀低頭，毫不遮掩地注視著她，恍惚間走神。
“你看我的眼神里，到底是憐憫還是愛?！焙翢o血色的嘴唇張張合合，她抬手，覆上男人冰冷的臉龐，像他的心一樣冷。
他垂著眸子離開了原點，看向前方，“現(xiàn)在是憐憫。”
“那之前呢，比如喝酒的時候。”一雙像沉溺在深海之下寶石般的眼睛，閃著凄楚的光。雖然渾身乏力，燒得難受，嘴角卻仍然努力上揚。
她期待地等著答案，酒精的作用下大膽。有些懇求有些撒嬌在他的懷里動了幾下，“拜托了嘛，說愛我吧?！?p> “是愛?！彼请p最冰冷驕傲的眼睛，彼時有了溫度，盛滿鈴蘭。
她輕嘆，卻笑得如同在倫敦雨后拍攝的那次，燦爛大方由衷。
真奇怪，明明只說個愛而已。甚至笑著笑著紅了眼眶。
蘇亦桀最不忍看到的就是這種情形，愛，怎么不愛，當(dāng)然愛。多希望白嘉可以像以前一樣半開玩笑問他，自己模棱兩可回答，或者吻她。
他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腕，心亂如麻。
白嘉有些釋然，聽到了，下次不問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易碎的一場夢罷了。
還不如不問，還不如問在口袋里待了很久的一枚硬幣。
記不清了，好像上高中的時候就有這枚硬幣，習(xí)慣性有什么事都問硬幣。不過她更想聽蘇說，但他什么也不說。
“騙子。”她的心無聲喊道。真的相信他說的愛嗎，顯然是否認的。
寧醫(yī)生是蘇亦桀從學(xué)生時期還未被利益熏紅眼睛時就結(jié)識的朋友，實在是沒有任何利益的沖突，于是成了多年的朋友。他身著白色大褂，戴個銀框眼鏡看起來溫文爾雅。
當(dāng)他看到發(fā)燒到昏頭轉(zhuǎn)向的白嘉的那一刻笑容凝固在臉上，忙跟身后的護士吩咐立刻抽血，念念叨叨，“發(fā)著燒還喝這么多真是不想活了?！?p> “第一次見你把人姑娘玩脫了……還送醫(yī)院來了?！彼_著玩笑，調(diào)侃道。
蘇亦桀臉色沉到極點，手肘撞向?qū)庒t(yī)生，努力遏制著怒氣，“少廢話，趕緊治病去?！?p> “她怎么看著那么眼熟啊?！?p> “你再仔細看一眼?！?p> 寧醫(yī)生皺著眉頭端詳一番，看清那一刻時如電流通過全身，“白……白嘉”
“哎，沒想到你還是放不下啊?！边@句話，只有寧醫(yī)生自己能聽見，他也并沒有打算說給蘇亦桀聽?？赐瓿檠瀳蟾婧螅瑥目诖锾统鲆恢сy色的鋼筆，嫻熟地寫下醫(yī)囑開藥方。
vip病房區(qū)門口發(fā)生不小的動靜。
“抱歉先生，我們蘇總吩咐了，一切外來人員不得入內(nèi)?！北０残「鐕涝~將一行人攔截在門口。
“這可是裴大少爺你也敢攔？”裴西與身旁的保鏢率先自報家門。
裴西與還穿著喝酒時的短袖就跟來醫(yī)院，手肘關(guān)節(jié)處凍得通紅。滿臉不耐煩，低頭撥弄幾下手腕上新戴的滿鉆百達斐麗5990。
保鏢罵罵咧咧一把推開保安小哥，如野牛般橫沖直撞。
“嘖嘖，粗魯?！迸嵛髋c笑道：“前幾天讓你們幾個看《刑法學(xué)講義》，看的怎么樣?。靠瓤取?p> 蘇亦桀和寧醫(yī)生聞聲出來，就站在不遠處，他的聲音不是很大但也足夠讓裴西與等人聽到。
“多叫幾個保安過來，不行就用文明人的方式吧直接報警?！?p> “是，蘇總?！闭f著，保安朝著對講機招呼道。
“蘇總，剛剛在酒吧還沒好好跟你打招呼呢?！迸嵛髋c站在原地，笑得痞氣十足。
“你不用對我的東西動心思，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裴氏的股價，和你自己的身體?！彼h(huán)臂佇立，懶洋洋開口。
全上都市的有頭有臉的人物都知道裴家的獨子體弱是個藥罐子。
“你的？”他走上前幾步，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八莻€活生生的人，不是你說的東西。你能給她幸福？你會娶她？”
顯然這個節(jié)骨眼上，蘇亦桀根本是懶得跟他爭辯什么，揮揮手示意保安攆人。
“你什么也給不了她?！?p> 他說的沒錯，蘇亦桀什么也給不了白嘉。名分和幸福皆無。
裴西與看著面前的男人仍是不動聲色，心中的怒火愈是強烈，一雙好看的的劍眉皺起，眼底是數(shù)不盡的寒意。
寧醫(yī)生站在二人之間，臉上掛著和氣的笑容，“白小姐現(xiàn)在需要靜養(yǎng)，裴少爺還是先回吧。要是兩位在醫(yī)院發(fā)生摩擦，影響也不好哈！”
原本守在病房門口的余助理，神色慌張地跑來，附在蘇亦桀的耳邊低語幾句。他的神態(tài)忽而多了幾分認真，眉頭不展，像是在思索著什么。
裴西與猜著大概是遇到了棘手的問題，此刻應(yīng)是不得不走的狀況，嘴角不動聲色地笑著，也并未急著沖進病房。
此刻的蘇亦桀確實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一邊是手頭上非常重要的項目出了事，一邊是發(fā)著高燒的白嘉。
害怕她醒了，自己不在身邊。
寧醫(yī)生看出端倪，出于安慰，便說道：“放心吧，我一整晚都留在醫(yī)院值班。這瓶水掛完應(yīng)該也沒什么問題了，公司的事情要緊。”
“看好他?！碧K亦桀回過頭對幾個保安吩咐道。
“回來請你喝酒?！彼呐膶庒t(yī)生的肩膀，跟余助理匆忙下樓，畢竟這個項目關(guān)系到他在公司立足的根本。要是砸了，估計蘇天明就要開始扶持蘇衍睿進集團內(nèi)部了。雖是父子，但也更像合作伙伴，蘇天明從不做虧本的買賣。所以他的每步棋都走得格外小心，錯一步那便是摔下萬丈深淵粉身碎骨。
待他走后，裴西與將要走進病房時又被攔下。
“裴少爺，您還是別為難我們這些打工的吧?！?p>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全然不顧阻攔沖進病房內(nèi)，原本的氣勢洶洶卻在門打開的那一瞬間消失。
她示意保安讓他進來。
他看著他的女孩半睜著眼，躺在那紋絲不動打著點滴的左手微微動了幾下。一株快蔫了的鈴蘭大抵如此。
漂亮的臉蒼白如紙，干裂的嘴唇輕輕翕動，像是要說什么什么。
裴西與有些傷懷，隨即嘴角又噙著笑，輕輕走去在床邊坐下。
“冷不冷?！卑准慰粗麅黾t的關(guān)節(jié)，啞著嗓子問道。
“不冷?！?p> “你來醫(yī)院干嘛。”她大概也是聽到了門外的爭吵聲。
裴西與討厭極了消毒水的味道，而且抵抗力較弱便鮮少來醫(yī)院。
“擔(dān)心你?！彼麑嵲拰嵳f。
“你回來也不跟我說一聲。”她聲音小小的，沒什么力氣，但也能聽出有些埋怨的意思。
“我中午下飛機回去睡一會就去喝酒了，準備第二天給你打電話的?！彼忉尩溃曇舻统链判?，像是能哄睡她的魔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