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的恍惚,猴子竟主動往那虛空迎合而去。
太上看著有些傻眼,不過也是旋即跟上。
天劫的口子在二人進入虛空的瞬間逐步收縮,下方的大地也漸漸的停止了顫動。
就連閃電激起的大火也在氣流的停頓與逆流之間猛地湮滅。
凌云霄體力不支,閉上眼睛,任由自己的身子向著下方滑落。
他只是借力推了一把,然他推出的這一把不知道要耗費多少的氣力與心神。
花火同蘇葉跑出宅院,想要接住凌云霄滑落的身軀。
因為她們發(fā)現(xiàn)他掉落的速度很慢,猶如一片輕盈的羽毛。
這個世界終歸是穩(wěn)定了下來,然此刻的長安城依舊安靜,街上任然沒有人影。
逝去的生命已經(jīng)不在,然存活下來的人卻還要繼續(xù)的活著。
……
凌云霄再度睜開眼睛是在半個時辰之后,此刻的他正躺在花火的懷里。
花火懷有身孕,好似是她腹中尚未成型的嬰孩心生妒忌,將他踢醒的。
蘇葉抱著姬小雪,熱淚盈眶。
若當初他不曾離開,那么她們很有可能便是一對。
只可惜天命弄人,他同她終歸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起初的她們都不明白凌云霄為什么會突然離開,現(xiàn)在似乎有些懂了。
他的確有事要做,不可能一直陪著自己。
玄武大帝連同群臣也追了出來,不過只是遠遠的看著,并未上前打擾。
“小凌子,歡迎回來?!币娏柙葡霰犻_眼睛,花火淚流滿面的說。
這半個時辰她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姿勢,一直都在流淚,一直都在哭泣。
她長大了,真正的長大了。
她沒有問凌云霄到底是什么,也沒有問他當初因何要離開,只是歡迎他回來。
是的,只要能夠回來,只要能夠再見,那么所有的一切也都不再重要了。
雖有變化,然我還是從前的那個花火,他也還是從前的那個他,而你呢?還會是從前的那個你么?
凌云霄坐直身子,伸手撫過花火的臉頰,為她拭去眼角的淚,以此來告訴她們,自己還是從前的那個自己。
隨后他又看向蘇葉同姬小雪。
“你的孩子呀?”他問。
“嗯,是呀。”蘇葉點了點頭。
姬小雪有些害怕的依偎在她的懷里。
天空,那道口子雖然變得很小,卻依舊還在。
還是有空氣在被不斷的吸入。
凌云霄抬頭看了一眼,并沒有震驚,神色淡然。
前輩說過要不屬于這個世界的生靈全部都進去它才會完全消失,如今天空的傷口沒有愈合,那便說明還有什么東西被遺落了下來。
而那,便是自己。
他原本雖然屬于這個世界,卻也不再是這個世界之人。
若不出意外,那么這個世界的自己早在百年以前就應該已經(jīng)死去。
現(xiàn)在,他該離開了。
真正的離開,測底的離開。
因為這才是生命的歸宿,也是他的宿命。
懷抱住花火,他看著蘇葉道?!叭绻行只貋?,請?zhí)嫖腋嬖V他,讓他千萬照顧好花火,生生世世,永不離棄?!?p> “你又要走?”花火聞言猛地掙脫了他的懷抱。
他看著她,道?!班?。你看到了嗎,天上的那道口子,只有我進去,它才會最終消失?!?p> 說罷,凌云霄并沒有多做停留,在花火的手還沒有來得及抓住他的瞬間凌空而去。
“不,你回來?!被ɑ鸫蠛?。
“我會回來的?!绷柙葡龅?。“介時你們的孩子出生,我還要為他取名。等我?!?p> 那聲音漸行漸遠,隨后身子化作一道流光,以極快的速度沒入那道撕裂的口子之中,接著那裂縫瞬間愈合。
愈合得干干凈凈,愈合得測測底底。
蒼穹之巔風流不斷,白云行走,就好似它從來都不曾來過。
這或許只是一個夢,然她們都明白,這不是夢。
……
凌云霄又許下了一個承諾,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這個承諾同以前的一樣,可能永遠都無法兌現(xiàn)了。
人的一生總是會信誓旦旦的許下很多個諾言,那些自己曾經(jīng)相信,可能別人也信過,卻無法兌現(xiàn)的諾言。
一口白話,誰也無法左右命運最終的走向。
或許是因為遺憾,或許是因為已經(jīng)不再重要了。
……
玄武十一年,花火產(chǎn)下一子,是個男孩。
……
玄武十二年,北方大局已定,草原騎士落敗,然大周士兵也死傷慘重,雙方罷兵言和。
……
玄武十三年,大燕與蜀國連同大夏再度向大周進軍,遭受重創(chuàng)的大周連失數(shù)地。
這場戰(zhàn)役持續(xù)了五年,于玄武十八年,玄武大帝親征,全國上下一氣,敗敵軍,這才收復失地。
然所有人都知道,動蕩的時代已經(jīng)到來,戰(zhàn)爭還遠遠沒有結(jié)束,又或真正的戰(zhàn)斗才剛剛開始。
……
吳彤彤受傷退役,然一代女將的英姿永遠烙印在大周士兵心間,如一把鋒利無比的尖刀,時刻插在敵人的心臟。
戰(zhàn)后于千刃解甲歸田,張小銀也當上了將軍,同王富貴在軍中成了親。
然二者任然留在軍中,鎮(zhèn)守國門,做為大周邊塞的第一道防線。
……
玄武十九年,花火同于千刃的孩子已有八歲,卻任未取名。
她們都在等著他回來,為這個孩子加上他該有名字。
……
“父親叫于千刃,母親叫于花火,可我為什么沒有名字呢?”小孩子問。
由于沒有名字,所以同齡的孩子們都叫他小傻。
因此他很不舒服,很不自在。
“因為,你的叔叔沒有來得及為你取名呀?!被ɑ鹫f。
“叔叔?那個叔叔?”
于千刃道?!耙粋€很奇葩很奇葩的叔叔,你的名字只能由他給?!?p> “哦,那他啥時候回來為我取名呀?”
“嗯,快了?!?p> “快了是什么時候?”
“隨時都有可能?!?p> ……
大人的嘴,騙人的鬼。
直到很多年以后,他迎娶了比自己還要大上四歲的姬小雪這才有了屬于自己的名字。
而名喚無名。
是為于無名。
……
長安城的夜空滑落一顆流星。
街角道觀里供奉的太上蠟像間又多出了另外一個蠟像。
那是凌云霄的蠟像。
有風吹過永安,自洛陽而來。
卷動落葉,不知又會去往何方。
孤宴南飛
寫到這里,《解禁時光之北》的前半部宣告結(jié)束了,我們下半部繼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