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琳掐了他的胳膊一下，半害羞半嗔怪地說：“別胡說八道?！?p> “沒有胡說哦?！?p> 李澤安從柜子里找出一包牛肉干和兩袋餅干，又給喬琳買了兩盒純牛奶才正色反駁，語氣卻充滿了小小的愉悅。
兩人旁若無人斗了會嘴。
“每次看你都是沉默寡言的跟在大人后面，難得終于肯說肯笑了。哎喲，還是你們年輕人好，有很多美好的時光去享受快樂?！?p> 老板娘的眼睛亮了亮。
李澤安注視著喬琳，很高興她能夠陪在自己身邊。
在李澤安十五歲之前，通常是喬山夫婦輪流陪他回雅明給母親祭掃，幾乎每一次都下榻在這個旅館，面孔漸漸頗為熟悉。老板娘可算是見證了他從一個單薄的小小少年長成如今這般英俊的模樣，看著兩個年輕人自然流露出的小兒女情態(tài)，女人一直忍不住笑。
兩間房都在三樓走廊末。
半夜，雷聲忽然從遠(yuǎn)處滾滾而來，喬琳本就睡得不甚安穩(wěn)，迅速被驚醒。
小鎮(zhèn)聽雷，好像更恐怖，但她不后悔。這次之所以選擇跟著李澤安到雅明來，是因為喬琳想要看一看他曾經(jīng)生活過的地方，想要參與他過去的一切的歲月，誰曾想這一路倒頗為坎坷。她坐起身，又急忙跳下床把窗簾拉得嚴(yán)絲合縫的，但面對雷聲與閃電顯然作用是徒勞。
喬琳看看時間已是凌晨一點多，距離他們約定好的起床時間不到四個小時，她竭力控制著內(nèi)心的畏懼，不欲去叫醒李澤安。
然而門很快被敲響了。
“你怎么過來了？”
李澤安指了指天空，“打雷了?！?p> “我又不怕?！?p> “是嗎？其實是我害怕?！?p> 李澤安進(jìn)了屋，坐在床邊的紅色小沙發(fā)上，疲倦地揉了揉太陽穴，說：“睡吧，今天辛苦了?！币娝粍?，站起身牽了她的手。
喬琳“哦”了一聲，聽話地重新躺進(jìn)被窩，她以為李澤安會松開手，但他反而握得很緊。他的手很溫暖，讓喬琳想起小時候每個打雷閃電的時候，只要李澤安在，他都會給她陪伴。記得有一次，他說雷公公最討厭挑食的小孩，一發(fā)脾氣就會打雷下雨，嚇得她一口氣吃光了一盤萵苣。知道是騙人的，已經(jīng)又大了兩歲，為此她還翻過舊賬?？傊苄〉臅r候，她只懂得狹隘的去解讀他平日里的冷淡和疏離，直到長大了，才讀懂他不怎么說話背后的用心。
一點一滴地集聚。
一天一點的情意。
“乖，閉上眼睛?！崩顫砂擦硪恢皇峙呐呐⒌念^頂。
在鬧鈴中醒來，便是五點半。
譚琴的墳?zāi)乖陔x老宅院子不太遠(yuǎn)的一處，李澤安每次去都會刻意錯開白天，以免見到不想見的一些人徒增是非。
李澤安牽著喬琳先去祭拜了外公外婆，然后把沾著露水的一束野花擺在母親的墳前，長久的，什么話也沒說，就這樣靜靜佇立著，直到天邊破曉，微微的光亮撕開黑夜。
喬琳沒有催促，看著他的手一直攥著胸前的掛墜，涌上傷感，別過臉迅速抹了一下眼睛。
“我們走吧?！边^了好幾分鐘，李澤安終于開口。
走在泥濘崎嶇的路上，李澤安不曾轉(zhuǎn)身回望。
“為什么不陪阿姨說說話？”
喬琳問。
李澤安按著心臟的位置，淡淡回答：“全在這里，她會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