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相府嫡女(41)
夫人打從女兒離了家,就一直夜不能寐。
隔了兩日,安平侯攜著侯夫人拜訪時,見著的就是個憔悴的不成樣子的妹妹。
“兩日不見,你怎么憔悴成這副樣子?”安平侯皺眉,可是大殿下一事還多有不妥?
夫人微微闔眼,等安平侯快要坐不住的時候,才開口說了一句,“我和嫣兒已經(jīng)斷親了?!?p> “斷親?!”安平侯倒是沒多大反應(yīng),反倒是旁邊的侯夫人驚訝的呼出聲來。
安平侯怒瞪了侯夫人一眼。
侯夫人訥訥道,“大妹妹不是只有這一個女兒?”
“你還說!”安平侯氣的把茶杯往桌上一放,“閉上你的嘴。”
侯夫人一臉不忿,偏過頭去。
夫人面帶微笑,“大嫂說得也沒什么不對,大哥你為何要發(fā)怒?”
安平侯訕笑兩聲,靜默不語。
過了兩盞茶,夫人開始逐客了,“天氣悶熱,我乏的厲害,想回去躺躺。大哥和大嫂也早早回去吧,省的家人惦念?!?p> 早就坐不住的侯夫人聽了這話起身就走,連句客套話都沒留。
安平侯心里暗罵,臉上只能給妹妹賠著笑,“你也知道,你大嫂是從小門小戶出來的,一點禮數(shù)都不懂?!?p> 夫人低頭怔愣愣的看著手中的茶杯,“我省的了,大哥慢走?!?p> 安平侯見妹妹這副樣子也不是不心疼,走出門前還是留了句說不上好還是不好的消息,“今兒個一早傳出來的信兒,我也說不好準還是不準,仇山寺的那位說是要不行了?!?p> 夫人還是盯著茶杯瞧,好像在里頭能瞧出朵花兒來。
安平侯前腳尷尬的離開,夫人后腳就摔了杯子。
黃媽媽驚惶的沖進來,看見夫人呆呆的盯著地上的碎片發(fā)愣。
她小心翼翼的想要清理地上的碎片,卻被夫人一把抓住了手,“黃媽媽,備車,我們?nèi)ハ喔!?p> 黃媽媽覺得自己的手就快被抓斷,忍著疼強笑道,“夫人莫急,您先松開手,松開了老奴才好去備車,松開吧?!边B說了兩句,夫人才把手撒開。
去相府的一路黃媽媽都暗覷著夫人的神色,生怕她一個想不開,掀開簾子跳出去。
到了相府大門口,看門兒的小廝見著夫人簡直是熱淚盈眶。
“夫人!您,您回來了?!闭f完撒腿跑的沒了影。
黃媽媽一頭霧水,不知道這小廝是往哪兒去了,給相爺報信兒嗎?
夫人一臉漠然,既然人家沒叫進門,那她就耐心等著便是。這一等,門口這里很快就熱鬧了起來,里三層外三層烏泱泱的全是下人。
黃媽媽看得額角直抽抽,夫人倒是毫不驚訝,勾起一個譏諷的笑,“你是不是很奇怪為什么下人們都變得如此沒規(guī)矩?”
黃媽媽確實不解,“我們不過離開兩日罷了,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你別忘了我們走得那天是什么日子?!狈蛉俗爝呅σ馕礈p。
黃媽媽一拍手,“該是發(fā)月例的時候!”
夫人點頭,“沒錯,可我走了,沒人給他填坑了,下人們自然人心惶惶?!?p> 黃媽媽心中還是有疑問,“府里賬上一分銀錢都沒有了?”
“有是有,可他又要給三姑娘置辦嫁妝,又要給沒出生的兒子存錢,更要跟同僚們出去應(yīng)酬,哪來那么多錢給這些下人?!?p> “但不過兩日,也不至于——”
夫人撫了撫鬢角,“本是不至于,可我卻留下了釘子,我一離開,釘子就會把府里的現(xiàn)狀宣揚個明明白白?!?p> 黃媽媽冷汗涔涔,原來夫人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也做了這么多布置,難道是早有準備要脫離相府?
夫人乜了她一眼,“難道只許他李承秋算計我,吃我的用我的拿我的,我處處留點小心思就不該了?”
黃媽媽連連擺手,“應(yīng)該應(yīng)該?!本拖袢媚镞@些年沒少占便宜,夫人看上去一點不在乎的任她搬空庫房,最后不還是叫她原封不動的吐了出來?
為此夫人還遺憾來著,她本來的打算是叫三姑娘帶著這些東西嫁人,再上門一并討要,叫三姑娘在婆家徹底無法立足。
許是下人實在太散漫,主仆二人硬是等了一刻鐘才被人迎了進去。
相爺在花廳里坐著品茶,一副愜意的模樣似乎料定了夫人今天會登門。
“李承秋,我今日便開門見山的說了,大殿下快不行了,我需要你去跟今上求情,叫他放嫣兒一條生路,永不再嫁也可,但絕不給秦玨陪葬!”
相爺瞇起眼睛,笑得十分愉悅,“我憑什么求情呢?”
夫人冷笑,就知道指著這狼心狗肺的東西有什么舐犢之情純屬做夢,但心里仍免不了覺得十分悲涼。
她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田契地契,“這些,你替嫣兒求情,便歸你了。”
相爺掀起眼皮子瞄了一眼,冷哼一聲,“也不過你嫁妝的一半罷了,另一半呢?”
“別太貪心,難道我們孤兒寡母就不要生活了?”
相爺端著茶杯,像是在仔細考慮這句話,“安平侯府家底厚實,還差你們母女兩口飯吃?”
夫人直直的看了相爺半晌,見他是認真的,拍手贊道,“好一個老畜牲,自己的孩子不養(yǎng)也就罷了,扔給別人倒是痛快!”
相爺臉皮厚的很,只要能要到銀錢,夫人就是指著他祖宗十八代罵上一遍對他而言也不痛不癢。
黃媽媽在一旁看得焦急,夫人嫁妝看著豐厚,可貼補了相府這么多年,光有出項,進項卻是越來越少,田契地契已經(jīng)是最值錢的東西,給出去就全都完了呀!
可夫人現(xiàn)在沒什么在乎的了。對她而言,人間走一遭全是悲涼。少年喪父喪母,國破家雖在,但也不過是踏著父母的尸骨茍延殘喘罷了。
為了延續(xù)侯府偌大的家業(yè),她賣了自己,扔了女兒,背信離德的事情做了不少,可到最后,竟是連女兒的性命都保護不得。
舅舅不問,親爹不管,她的嫣兒當(dāng)真是命苦啊。
夫人閉了閉眼,“這些先給你,你去求今上,只要今上下了口諭放我兒一條活路,剩下的一半我必定親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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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臣巳水
雖然是涼推,但是還是讓我不得不加快了前面的修改,新章現(xiàn)在才出純屬無奈,明天一定改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