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瑞居,戌時時分。
“呱,呱,呱”,夜空中突然的響起三聲烏鴉的叫聲,兩長一短。
李鐵衣打開大門,見屋外站著一個粗壯的中年漢子,穿著青布棉襖,一臉憨厚的模樣,似曾相識。
鴉叫是他和張康年約定的聯(lián)絡(luò)暗號。
中年漢子客氣的道:“李少俠,又見面了?!?。
“原來是你啊?!崩铊F衣頗為吃驚,這人竟然就是附近賣餛飩面的老板。
“呵呵,在下錢無用?!敝心隄h子自報家門。
“錢大哥,里面說話。”李鐵衣伸手請道。
“不了,情況緊急,下次再來叨擾。張康年讓我來給你捎個話,威龍鏢局那邊有異動,請你過去一趟。”?!卞X無用擺手道。
“好,稍等片刻,待我交代一下?!崩铊F衣毫不拖泥帶水的答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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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龍鏢局隔壁御馬街。
李鐵衣跟隨錢無用來到一處宅院。錢無用還要監(jiān)視威龍鏢局的動靜,自行離開了。
李鐵衣獨自推門入內(nèi),房中只見幾個男女,服飾各異。
幾個人似乎以‘春滿紅’老板娘徐鳳娘為中心,或坐或站,顯然她是這幫人的核心人物。
眾人見李鐵衣,紛紛打量著他,顯然對他頗感興趣。
李鐵衣心中不禁暗自好奇,心想:這幫人到底是什么來歷?口中和氣的問道:“徐老板,張康年還沒到么?”。
徐鳳娘微笑著答道?!八麆傠x開,應(yīng)該馬上回來。我們靜候消息?!?。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好一個癡情種吶!”一個落魄書生搖頭晃腦的吟道。
“李少俠,我給你介紹一下?!毙禅P娘指著屋內(nèi)眾人一一介紹一番。
老學(xué)究吳有才,落魄書生曲詩郎,小販毛小東,商賈沈萬通,賣花女佟蘭妹,老婆婆吳大娘。
“敢問徐老板,威龍鏢局有何狀況?”。李鐵衣和眾人相熟后,想到此行的目的,開口詢問。
徐鳳娘答道:“剛得到消息,有人要對威龍鏢局下手?“。
“是什么人?”李鐵衣聞言,臉色大變。
徐鳳娘答道:“目前只知道這些人和有三江會有些瓜葛,不過我估計還有其他高手?!?。
“他們什么時候動手?”。李鐵衣面色凝重。
“只知道就在今晚,不知道具體時間。”,徐鳳娘又補充道:“張康年去威龍鏢局刺探情況了,他不放心那女人。”。
李鐵衣知道她說的是誰,搖頭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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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龍鏢局內(nèi)。
張康年小心的掩藏著身形,迅捷的來到燕冰居住的別院小樓。
小院內(nèi)靜寂無聲。
張康年警覺的向四周掃視一圈,確定沒人,張康年縱身躍到二樓,敲了三下房門,輕聲喊道:“燕妹,燕妹。。。。。?!?。
許久不見燕冰回答,張康年有點焦急,猶豫了一會,還是伸手推開木門,借著昏暗的月光,見床上似乎有人睡覺,他慢慢的來到床前,邊走邊喊:“燕妹,燕妹。。。。。?!?。
見燕冰還是沒有回答,一個不好的念頭在張康年腦海中閃現(xiàn),顫抖著雙手掀開被子,床上除了一條錦被,沒有燕冰的人影。
張康年心中一塊石頭落地,長吁一口氣。
這是他第一次進入燕冰的房間,聞著房中淡淡的香味,心中除了擔(dān)憂,竟又生出一絲歡喜,這是他第一次踏進這個房間,這個屬于他心愛之人的房間。
黑暗中,張康年坐在床沿上,來回撫摸著柔軟的錦被,如同撫摸少女的肌膚。
他現(xiàn)在只能等待和祈禱,燕冰不要出事。
等了一會,燕冰還是沒有出現(xiàn)
“深夜了,燕妹去了哪里?”張康年心急如焚,坐立不安起來。
不自覺走到窗前,推開一條縫隙,瞄眼向外面張望,漆黑的夜色中,偶爾有幾間房中透出燈火。
房間里突然發(fā)出“啪”的一聲,把張康年下嚇了一跳,低頭看去,原來是一個胭脂盒不小心被自己弄到了地上,房間里的清香更濃郁了幾分。
撿起打翻了蓋子的胭脂盒,張康年心中更加緊張了。
又等了一會,燕冰還是沒有回來,張康年心中不祥的預(yù)感越來越強烈,呢喃道:“不能在等了?!?。
關(guān)上房門,悄悄的下樓,就在走出小院之際,外面響起腳步聲,張康年閃入一株芭蕉樹后,仔細望去,原來是燕冰回來了。
“燕妹?!睆埧的贻p聲叫道。
“誰?”燕冰言語中有些慌張,似乎嚇了一跳。
“噓,是我?!睆埧的陱暮诎抵凶吡顺鰜?,緊張的說道:“這里很危險,快跟我走?!?。
“去哪里?”燕冰害怕的問道。
“我先送你出去,你留在這里太危險,走。”說著,張康年拉起燕冰有點冰涼的手,向外面走去,他能感覺到她手心里緊張的出了汗。
張康年沿著黑暗處,警覺的打量著前方,生怕敵人這個時候出現(xiàn)。
剛走出十余步,突然,身后傳來一股寒冷的巨力,令他脊背發(fā)涼,汗毛倒豎,他本能的向前方撲去,想要卸掉這股力量。
可惜,還是慢了一步。
一把冰冷的匕首已經(jīng)刺入后背,鮮血涓涓流淌。他口中噴出一口鮮血,掙扎著雙手撐著地面,強忍著身體的疼痛,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的看著面前的女人,他深愛著的女人,凄涼的苦笑著問道:“這是為什么?”。
燕冰表情痛苦,眼眸中泛著淚光,嘴里不停地呢喃著:“你不該來,你不該來的。。。。。?!?。
張康年望著她動人的臉孔,心如刀絞,身體再也支撐不住,眼前越來越黑,緩緩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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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時末。
李鐵衣,徐鳳娘等人久等張康年不至,心急如焚。
賣花女佟蘭妹和小商販毛小東已經(jīng)出去策應(yīng)。
吳大娘說焦急的道:“不會出什么事了把?”。
曲詩朗手心上敲打著折扇附和道:“是啊,去了這么久,我感覺有點不妙?!薄?p> 徐鳳娘剛要說話,院門突然被推開,錢無用匆忙走了進來,沉聲道:“他們行動了。”。
李鐵衣用征詢的目光望向徐鳳娘。
“有多少人?”徐鳳娘平靜的問道。
“十幾個人,后門進入?!薄eX無用恭敬的道。
“走,錢無用,你和佟蘭妹繼續(xù)在外面監(jiān)視,其他人見機行事。”徐鳳娘威嚴(yán)的說完,帶著眾人向威龍鏢局后門走去。
門口一片寂靜,街道上也沒有任何行人。
李鐵衣皺了皺眉頭,說道:“我先過去看看,等我信號?!?。
徐鳳娘點點頭。。
如一陣青煙,掠到門口,李鐵衣輕輕的推開大門的剎那,一道寒光劈面而至,李鐵衣早有防備,一道金色光芒一閃而逝。
一個蒙面黑衣人倒在大門后門,倒在血泊之中。不遠處還有十幾名看守后門的士兵尸體。
他不會給對方發(fā)送信號的機會,一擊斃命。
向巷子口揮了揮,幾個人魚貫而入,見到滿地的尸體,臉上露出悲憫之色。
幾個人望向徐鳳娘,目光里露出詢問之色。
“散開,發(fā)現(xiàn)敵人,立刻發(fā)暗號?!薄P禅P娘一揮手,所有人四面八方散開。
李鐵衣順著道路,小心翼翼的向前摸去,周圍一片寂靜,沒有敵人的行蹤。
不一會,看到一道拱門,依稀記得是后堂方向,果然,穿過拱門后面的假山,就是后堂書房,門虛掩,“吱呀”,李鐵衣小心的推開房門,見地上躺著一個丫鬟仰面倒在血泊中,俯身看去,胸口和腹部被短刃類兵器刺了無數(shù)刀,此人竟然是如意。
李鐵衣心中疑惑:“是何人與如意有如此深仇大恨?一般人殺人只需要幾刀就可以達到目的。”。
此時,遠處傳來尖厲的口哨生,是發(fā)現(xiàn)敵人的蹤跡了,是從前方傳來的。李鐵衣趕忙閃身追去,打斗生此起彼伏,穿廊過道,一會便來到前院,只見地上躺著幾個黑衣人和鏢局的婦孺,老學(xué)究吳有才在商賈神萬通的扶持下,揣著粗氣,顯然是受了不輕的傷。
“敵人呢?”李鐵衣焦急的問道。
沈萬通指了指西南方,說道:“往那個方向去了。”。
“保重?!薄Uf著向那個方向急掠而去。
幾個起落,已經(jīng)看到徐鳳娘的身影,正對著高墻發(fā)呆,似乎是在猶豫要不要追上去?
李鐵衣停下生行,奇怪的問道:“怎么了?”。
徐鳳娘無奈的搖頭苦笑道:“此人武功奇高,我追到此處竟然不見了蹤跡?!?。
“算了,看看其他地方?!崩铊F衣安慰道。
“嗯,走。”徐鳳娘話音剛落,遠處傳來悲哭聲,自后方院落傳來。
李鐵衣和徐鳳娘大驚,循著聲音飛奔急掠,只見一個熟悉的人影躺在地上血泊中。
正是張康年,李鐵衣悲從心來,楞在當(dāng)場。
落魄書生曲詩朗,此時正滿臉悲痛,嘴里哽咽著:“兄弟啊,叫你別來,你偏不聽,如今落得如此下場,何苦來哉。!”。
李鐵衣聽得書生悲嚎,想起與張康年初次見面到相識相知的場景。對于張康年,他的感情有些復(fù)雜,既是懷疑,又是認同。如今見他突然遇難,心中難免生出惋惜和憤慨。
李鐵衣愣了一會,痛心的蹲下身體,翻看了張康年背后的傷口,明顯是被利器刺穿而亡。站起身,看看了四周,沒有打斗的痕跡,李鐵衣滿是疑惑,憑張康年的伸手,想要偷襲,談何容易,更何況是一擊斃命。
徐鳳娘和其他同伴也相繼趕來,見張康年遇難,皆是神色悲憤,唉聲嘆氣。
特別是徐鳳娘,蹲著身子撫摸著張康年的臉龐,眼眸中除了傷悲,還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感情。
“快看這里?。”徐鳳娘突然喊道。
幾個人向著徐鳳年的手指方向看去。
只見張康年食指自上而下劃下一筆,似乎在寫著什么,可惜就寫了一筆就氣絕身亡了。
李鐵衣說著那一筆,仔細大量,因為只有一筆,看不出什么意義。他抬頭望向眾人,只見幾個人眉頭緊皺,都在苦思冥想,顯然都沒有答案。
瞧了一會,沒看出什么端倪,也就作罷。
徐鳳娘止住悲痛,嚴(yán)肅的問道:“都說下戰(zhàn)況如何?”
“我殺了兩個,抓到一個活口?!鄙蛉f通道。
“我殺了三個?!眳怯胁诺?。
“我殺了一個,抓了一個活口。”
“咳,咳,我殺了一個,跑了一個。要不是毛小東來的及時,我這條老命就完嘍?!眳谴竽镂嬷厍暗膫冢人缘?。
“我殺了兩個?!泵|道。
“我沒碰到敵人?!鼻娎实?。
幾個人還沉靜在張康年的死亡悲痛中,對于戰(zhàn)果毫無喜悅之心。
“你們都留下,我和李少俠再四處搜索一遍。”。徐鳳娘眼神冷冽的說道。
其他幾人皆神情皆是凜然,一口同聲道:“是。”。
李鐵衣點頭答應(yīng),跟在徐鳳娘身后去各處查探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