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述的突然出現(xiàn)讓季如松差點想拔劍回去刺殺顧之清。早不說晚不說偏偏現(xiàn)在說,好似一切都在顧之清的算計之中。
紀青嘆了口氣,“果然還是不能喝啊。”
季如松頓了一下,“我們、我們可以去走走?!?p> 紀青笑了笑,背過手,“走吧,反正也只是不想讓我在季府待著而已?!?p> 季如松聞言捏捏拳頭,有些窘迫地跟上紀青的腳步,“不是的……”
“阿松,這些年你過得怎樣?”紀青側頭,溫柔地注視著季如松。季如松頓一下,心里頭百感交集,“也就那樣?!?p> 紀青點點頭,“這樣啊?!?p> “阿姐……”季如松腦海中浮現(xiàn)出那張熟悉而惡臭的臉,神色黯然道,“阿姐,你這十年去哪了?”
“我啊……”紀青撓撓臉,”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p> “我找不到你,一直以為是顧之清將你藏起來了……”季如松長呼一口氣,還是有些不甘心地說道,“阿姐身邊總是會有莫名其妙的人?!?p> 紀青清楚季如松指的是剛剛那個黑影。她笑笑,“挺好的,那樣熱鬧。”
“阿姐……”
季如松還想說話,紀青就忽然問道,“阿松,你已經長大了?!?p> 季如松愕然地望向紀青,旁邊忽然有輛馬車呼嘯而來,季如松攬過她,低聲說了些什么。紀青聽不清,只聽見鞭子抽打的聲音。
等馬車過去,紀青疑惑地問道,“我剛剛沒有聽清,你說了什么?”
“……”季如松頓住,怔怔地望著紀青。眼神從一開始的呆滯慢慢轉變成無奈,與一種不知為何的妥協(xié),“沒什么。”
“嗯?”紀青不太相信,“按照劇情,一般這種時候你都會說些比較重要的話。”
季如松訕笑著,拍拍紀青的腦袋,“哪來那么多亂七八糟的想法。”
“沒有嗎?”紀青仍是不相信,但是懶得再追問,既然他不想再說就不說罷。
季如松悶悶地嗯了一聲。
來到商業(yè)街,紀青卻沒有以前那么活躍,而是淡淡的,眉眼間始終有著散不去的焦慮。冬季人少,最熱鬧的地方還是茶樓紅館。季如松帶著紀青去了香囊店。
一進去,就是一種熏人的奇異香氣。里面裝飾十分異域風情,正中巨大的木案臺上放了一個精致的小香爐跟無數(shù)裝著香料的小碟子,香氣正是從爐中彌漫開。
入口的珠簾上掛了眾多小鈴鐺,紀青他們進去,鈴鐺就玲玲作響。一個三四十歲的紅衣女人正坐在藤椅上,手抱暖婆子,笑著朝他們點點頭。
“這是我初次遇到李氏的地方?!奔救缢梢娂o青有些困惑,便介紹道。
紀青恍然地點點頭,“我就在想怎么將我?guī)磉@里?!?p> “……有些地方,想帶阿姐你走走?!奔救缢傻椭^,里面光線微暗,紀青有些看不太清季如松的表情。
紀青鄭重地嗯了一聲,靜靜地聽季如松說。
那女人識趣地笑笑,喚著店內幫手的小丫頭去了內廂。季如松讓紀青坐下,然后拿起一個展示的香囊說道,“那時候她送了我一個香囊……”
“她長得很好看吧,我記得你當初吵著說要娶全天下最好看的女子?!奔o青取笑道。
季如松表情僵硬了一下,然后有些不用心地點點頭,“是啊,漂亮到讓人挪不開眼睛?!?p> 紀青托腮,“那然后呢?”
“然后我收下了香囊,遠赴北疆……”季如松陷入了回憶,那醇厚的香氣,的確會讓人放松不少,“可是我怎么都沒想到,站在我對立面的,要讓我討伐的,會是顧之清那頭狐貍?!?p> “……”紀青手指微微動了一下,卻始終沒說什么。
“阿姐一定早就察覺到他的身份了吧,被夏賊陷害為不祥之人并被踢下皇位的真正太子?!?p> 紀青笑笑,“我沒那么聰明?!?p> “是嗎?!奔救缢沙蹲煨α艘幌拢昂敛涣羟閽仐壩襾碜烬徲钊?,隱瞞你的下落,為了奪回皇位投到敵人的陣營……我那時候,恨不得將顧之清千刀萬剮?!?p> “現(xiàn)在處得挺好?!奔o青半開玩笑似的說道。
季如松冷哼道,“若不是阿姐,他哪里活得到今天?!?p> 這時那個女子又出來,端著一個雅致的木盒子。她笑而不語,站在紀青面前示意她接過。
紀青略帶迷惑地接過,看這木頭的紋理光澤與香氣,竟是上好的沉香。紀青打開,里面柔軟的絨布墊子上端端正正放著一個青色的香囊,上面還歪歪扭扭繡了一支白蓮。
“這是?”紀青抬頭問季如松。
季如松小心翼翼地捏起這個香囊,小香囊在力的作用下晃動起來,一股沁人心脾的、遠不同于香爐內的香氣飄散開,鉆進紀青的鼻子。紀青怔怔看著這個香囊,不知道里面裝了哪些香料,竟清香不妖,覺得親切的同時要揭開其面紗,又會覺得莫名帶著幾分疏遠的凜冽。
“你做的?”紀青接過,拿在手中細看,最后實在忍不住,就放在鼻尖使勁地嗅了一下。
“阿姐喜歡嗎?”季如松問著,盯著紀青,緊張地看著她的反應。這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回到了小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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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季如松的生辰宴,紀青每次過生辰,季府都是靜悄悄的。大夫人從來不操辦,季學士也忙著處理政務。
紀青生于一年中最冷的那天,大寒之日。這還是大夫人說的,關于其他的,季如松一概不知。
只有季如松記住了紀青的生日。每當他翻過院子的墻,拿出禮物給紀青,都能看到紀青難得舒展開的笑靨。
“阿姐,以后我每年都給你過生日?!彼樀凹t撲撲的,是被凍的。畢竟是最冷的那天啊。雪落后熱都被吸收了,冷得讓人發(fā)慌。
紀青每到這時都會露出一個笑容,但眸子里總是沉寂著冬天積雪般的淡漠。
“阿姐……”也是每到這時候,季如松就會莫名有種感覺,他始終不了解紀青。
季如松以為紀青生性寡淡。但是直到顧之清出現(xiàn),紀青眼睛里忽然有了一絲生機。
雪似乎被踩融化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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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青點頭,小心地將那個香囊掛在腰間,笑道,“那么好看,怎么會不喜歡。”
“公子公子!”外面忽然傳來陳述的疾呼。季如松頗為不耐煩地拉開珠簾,看到陳述喘著粗氣,看來是趕過來的。陳述稟告道,“公子,夫人睡醒,又在摔東西了!”
紀青眉頭一皺,拉過季如松說道,“我們趕緊回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