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地域?qū)拸V,即便是駕快馬直驅(qū),跨越郡縣,也要數(shù)十日。更別說帶著霖琊一行的,還是正處孕期的凝婉。要是一路遲緩地行使下去,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到回途江邊。所以一陣反省下來,鰲澤拿出了他從自家銀山里順出來的戰(zhàn)船,預備帶著眾人放著崎嶇的山路和顛簸的水路,選擇空路直接飛過去。
霖琊看到戰(zhàn)船的時候是唏噓的,好好一個有高級禁制的戰(zhàn)船,此刻卻只能成為交通工具,她頓時朝鰲澤翻了個白眼,頓時覺得無語。
卡蒙洛時刻走在霖琊右側(cè),霖琊的左側(cè)是瑤瑤,蘿卜頭和裘凱歌閉關(guān)修煉了,蓁蓁信誓旦旦地說要留下來守山,四個小精靈跟在霖琊的身后。
事實證明,人以群分。霖琊身邊的人都沒來由的不喜歡鰲澤。
例如鰲澤第一次見到霖琊帶來的孩子(精靈四人),隨口嘲諷道:“換了四個童工保鏢?”
這句話當即就惹怒了我們的世界級孩童——億凡,霖琊沒有理睬鰲澤,只是說:“億凡不要生氣,和不懂事的孩子有什么可生氣的?”
“你當然不生氣,這小子明顯是在嘲諷我們?!眱|凡說。另外三人也不是很高興,但是按億凡的意思,他是想和鰲澤打一架,之后再把人家爹媽也教育一頓。
小事情也是矛盾不斷啊……霖琊嘆了口氣:“那待會兒上了戰(zhàn)船,你們也盡量離他們遠一點,瑤瑤你也隨他們幾個去吧,也看管著他們一些,我和卡蒙洛可能得一直在凝婉身邊?!碑吘故侨思已垇淼模偛荒軟]有交流吧。
說到為什么讓瑤瑤來看管,這又要說到另一個事情了,瑤瑤雖然沒有回復記憶,但是實力卻恢復了不少,暫時已經(jīng)恢復到了天仙的實力,也不知道究竟能恢復成什么樣子。
……
上了戰(zhàn)船,霖琊好像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想多了,船艙里空間并不大,船艙外倒是有空間,不過以他們幾個的實力站在船艙之外,恐怕戰(zhàn)船起飛的時候,他們都得被氣流刮下去。
“這船……”霖琊疑問,“鰲澤你會開?”據(jù)她所知,鰲澤不過也只是萬象境的妖罷了,再磕磣的戰(zhàn)船,也得天仙境吧?
鰲澤看了滿臉疑問的霖琊,又見夫人凝婉也是一臉的疑惑地站在一旁,她根本不知道她們在說什么。他解釋:“這其實是一艘壞掉的船,當初烈陽征戰(zhàn)的時候壞掉的……”他忽然警惕,“烈陽征戰(zhàn),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吧……反正我父親他們將殘破的戰(zhàn)船尸體收集起來,結(jié)果修復好的戰(zhàn)船實力大不如前,駕駛者實力要求也從天仙降到了萬象境?!?p> 這么說,萬象境還剛剛好?霖琊松了口氣。
上了船,鰲澤和他身邊的幾人進了駕駛艙,霖琊身邊眾人松了口氣,將近三十人聚在小小的戰(zhàn)船里,甚至有些擁擠。
一臉震驚的安平邑峰就在這三十幾人里,除了安平邑峰之外,霖琊還帶了兩個來記錄沿途發(fā)生的事情。不過這兩個孩子一個是瑯玥山上信息部的小探子,還有一個嘛,是霖琊一起救過的小乞丐之一。這兩個孩子看上去相似,不過那山上的小探子乃是一小老鼠精,在阿婆過去在人類生活的時候,這丫夜里跑出來偷油喝,卻被阿婆逮了個正著。
這老太婆不知道怎么想的,興許是沒見過那么肥的老鼠,就一時感興趣將他帶回了瑯玥山,之后他偷喝過幾瓶靈液,不出五百年就幻化作了人形,也算聰慧……不,是狡猾。
那小乞丐看上去內(nèi)向的很,他就安安靜靜地待在安平邑峰的身邊,頭也不抬一下。霖琊那邊反倒熱鬧,主要是卡蒙洛在和噗呢嚕他們說話。霖琊也在和凝婉交談。
談話有些混雜,我們以旁觀者的角度聽一下。
“銀禮最近如何?”卡蒙洛問噗呢嚕,末了,她還叫了句“前輩”。這稱呼嚇人一跳。
“昨日的果干可還對的上你的胃口?”這邊,是霖琊在問凝婉。
噗呢嚕隨口說道;“能如何?那家伙在豐盈堡壘,這些日子都沒出過雪墨角,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反正是沒什么動靜?!?p> 說到這里,霖琊沒在意凝婉說了什么,只是意識到自己如今到了萬象境之后,隱隱約約能夠嗅到每個人或者妖不一樣的味道。或許銀禮見到她第一面的時候,就已經(jīng)參透自己的真身了。這就是每個境界最大的不一樣。從什么也看不清到看清事物的表象,再到能夠看清虛實,打破幻境。
銀禮看著她的時候,沒有目的,眼里也沒有任何感情,只是那樣求知的眼神,像極了她剛剛在瑯玥山上醒來的時候。這么算來,原來已經(jīng)過去一年了,從阿婆短暫的蘇醒,她看見那個黑色的身影開始到現(xiàn)在……
當時她哭的很傷心,幾乎是撕心裂肺,只覺得天昏地暗,像是世界都整個崩塌了下來,那樣的感覺,在寧藏消失的時候,她也感受到了。
她原本很喜歡金海凌的,只是莫名地,她卻覺得她和金海凌的過去,恐怕并不是什么好事情。而寧藏的事情,金海凌的事情,她都無一例外不能找人傾訴,甚至……
……
凝婉剛對霖琊說了果干很好吃,酸甜口感也甚好,只是霖琊似乎是走神了,卻不知在想什么,眉眼低垂,睫毛擋住了眼睛的亮光,整個人看上去也是毫無精神。凝婉記得一開始見到霖琊的時候,只覺得這孩子大抵是王爺?shù)拿妹?。她看上去囂張跋扈、和鰲澤各有各的利刃,但巧言令色,和鰲澤的死心眼不一樣。凝婉無意地一笑,如今,這二人身上的那股子勁卻都稍有收斂。
恐怕是相比初遇的時候,要更加穩(wěn)重。
“霖琊,霖琊?”她抓住霖琊的手臂搖了搖,身邊的女孩這才反應過來,但還是長嘆了一口氣。
她忽然意識到為什么卡蒙洛要拜托她,帶霖琊出門走走了。霖琊不像是更成熟了,倒像是快枯萎的花朵。
瑤瑤一時打趣:“霖琊你最近總是嘆氣,莫不是為情所困了?”說完還把甜水羹和糕點往霖琊處端,“有什么不開心的,吃點甜食?!?p> “若是有什么不高興的事情,忘記了不就好了?”千靈隨手變出一個泡泡,打在霖琊的頭上,隨后泡沫炸裂開。
霖琊揪了揪嘴,瞥見噗呢嚕輕微搖頭的動作,一時覺得苦澀——寧藏的名字,她甚至不能說出口?!爸x謝瑤瑤和千靈?!闭f話時在外人看來、乖巧地像個孩子。
“忘記不是長策啊?!狈炊悄瘢牧伺牧冂鸬氖志驼f:“雖然不知道你在苦惱什么,但是等我們到了扼風郡,我?guī)愕嵌箫L郡的祀屠塔如何?祀屠塔據(jù)說高聳入云,站在高處,往往就沒什么煩惱了?!?p> 霖琊點了點頭,心里卻沒太放在心上。畢竟她是山主,每天都站在山頭上(╮(╯▽╰)╭)。
如果傷心的事情能忘掉該多好啊……卡蒙洛看了一眼霖琊,卻忽然覺得難受。隨即她搖了搖頭——傷心的事情,隨時隨地都在發(fā)生著……即便是忘卻了,又有什么用呢?
還沒有到扼風郡,霖琊就隱隱感受到祀屠塔的存在,就像是迷霧之中的英魂,也不知祀屠塔究竟存在了多久,總之在層層云霧之間,霖琊能清清楚楚地看到祀屠塔的影子。那是一道光芒萬丈的金色影子,那身影穿透云層,不斷地削弱,隨后又由內(nèi)而外,不斷化作金色的粉塵。
但是靠得近了,霖琊卻又感受不到了。
一行人在扼風郡無人之處停下戰(zhàn)船,鰲澤將馬匹等從戰(zhàn)船里取出,又將戰(zhàn)船變作手掌大小放入儲物空間之內(nèi)。凝婉帶來的二十人幾乎全是丫鬟仆從之類的。
凝婉告訴霖琊,這些人甚至有部分是鰲澤從海里帶上來的,鰲澤的家族也知道了她的存在,但是鰲澤的家人似乎不贊成也不反對,反而派了許多保護她的人到人間來。
霖琊也說不上什么,原本她以為,鰲澤的家族即便是不反對,也會無視凝婉的存在,頂多讓她生下鰲澤的孩子。但或許是她多心了,或許原本鰲澤的家人就是很開放的?又或者鰲澤的家人根本沒把凝婉放在眼里,覺得她不過一個凡人,就算是和鰲澤在一起也不過百年?
想多了,想多了。霖琊搖了搖頭。
扼風郡與汕城的繁華程度相似,不過興許是因為湖泊眾多的原因,這里樓臺亭榭、青瓦白墻居多,房屋看上去令人賞心悅目,倒生出一絲美感與詩意來。扼風郡大大小小的路邊都種著對稱的楊柳,現(xiàn)在正青翠碧綠。到底是隔了數(shù)億里,扼風郡的氣溫更像是早春,明明已經(jīng)快到五月。
偶爾一處土地里,還盛放著一些只有冬日里才會盛放的梅花,四處空氣清新,花香四溢。扼風郡正中央里,建筑都建的很高,一處處高高的牌匾懸掛在七八米的門楣,燙金的大字,利落的書法,偶爾經(jīng)過一個做糖人的小鋪,與一個長裙飄飄、充滿胭脂香的女孩擦肩,路過一處花香四溢的胭脂鋪。春燕啼,扎著小辮兒的孩子追逐打鬧著,吆喝聲偶爾響起來一兩句,街角里還有那種漏洞百出的戲法。
不知為何,在霖琊的心目中,扼風郡似乎是一個很適合作詩的地方。
馬車行駛了很久,戰(zhàn)船行駛了不過兩個時辰,卻又花了兩個時辰趕路。雖然路上也帶了些吃食,可一行人還是饑腸轆轆。行駛到一處高樓,大約是申時,天快黑的時候,馬車才終于停了。
鰲澤上馬車略微尷尬地說:“說好要接應我們的那位朋友沒有時間來了,近幾天大齊一年一度的商會就要舉辦了,那位朋友既是舉辦方,原本就全是事,這會兒好像又出了什么事情,他派人在會和地點等我們,以為我們安排好房間和宴席了。”
說完,鰲澤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局促:“夫人,一路上辛苦了?!?p> 凝婉雖然隨即愣住了,滿臉通紅地說道:“這些事情既已安排妥當,你不必那么詳細地告訴我?!?p> 霖琊、卡蒙洛和瑤瑤三個自詡幽默風趣,與凝婉同乘一輛馬車——凝婉的車超級軟,此刻卻是后悔無比,此間一個神志不清的某妖女說:“狗糧??!狗糧真甜,真好吃?!?p> 這話叫凝婉聽進了耳朵里,更是覺得愧疚和害臊,連忙半推半塞地將鰲澤趕出馬車:“快快快,孩子們也都累壞了?!?p> “孩子們?”鰲澤一聽更帶勁兒:“我們的孩子是餓了,快下來吧,夫人?!闭f完,他還不忘張開自己的臂膀。
這一切都被霖琊盡收眼底,她訕訕在心底想道:你兩可消停點兒吧,我要下車!下車!
飯館的招牌是紅衫木上的四個燙金的大字“四海歸一”,陣仗極其囂張。不知什么好日子,大齊的旗幟飄揚著,各式各樣的燈籠掛滿了飯館,外頭張燈結(jié)彩地掛滿了紅色的垂縵隨風飄舞。太陽光毫不吝嗇地照耀著這座靠湖的飯館,一行人下車之后先是伸了幾個懶腰,隨后無一例外被飯館后清晰可見的歸途江吸引住了。
歸途江上閃亮亮的一片,來往的船只形色各異,貨船占了大多數(shù),江邊密密麻麻的白楊樹直立挺拔??恐堭^的地方,還修建了一個碼頭,掛著七彩布料的游船也慢悠悠地在江上飄蕩著。雖是人流多的地方,但卻意外地安靜。
一行人顧不了那么多了。一個穿藍袍的男人半鞠著躬對鰲澤說:“大人,跟我來?!痹捠沁@么說,再看鰲澤手里圈著的端莊的女人,大抵就是這位大人的夫人了。再看他們身后的跟著的眾人,至少有十個都是一身貴氣,絕不是等閑之輩。
小二去拴馬,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進了飯館。上了三層的一個大包間,藍袍的男人問:“不知大人要多少個位置?我為您安排。我家大人說了,此次沒能來,很是歉疚,您今日在四海歸一的消費,我家大人買單?!?p> 鰲澤不自在的看了看身邊的人,擺手道:“我們這些人都得在包間里,你數(shù)數(shù)安排了便是?!蹦裎兆∷氖?,奪去話語權(quán):“你家大人的心意我們心領(lǐng)了,不過我們這次舟車勞頓,大伙兒連帶著仆從,都想好好吃頓飯,開銷費用可能會有點多,就不好勞煩你家大人了。”
“大家先坐下來吧,盡管先挑座位便是?!绷冂鹨呀?jīng)帶著卡蒙洛坐下來,“大家就算是不想吃的,也是第一次來到扼風郡。邑峰,你們?nèi)齻€也坐過來?!狈凑棟慑X有的是咯,原本海神就給鰲澤留了很多錢財,又是商鋪又是土地,這會子鰲澤又剛剛從自己家回來,肯定又帶了不少金銀回人界。
藍袍男人愣住了,仆從與主子坐在同一桌吃飯?來到這在大齊都十分有名氣的“四海歸一”,竟然還有人“不想吃”?雖說他家主子和這個束風縣的縣令還沒有熟到請他們?nèi)畮讉€人吃飯,但是礙于這家餐館就是他家主子開的,這區(qū)區(qū)三桌菜,他應當會堅持請客。再說了,畢竟是一個大縣,大齊不過十六大縣,縣令官居六品,這樣的人,又這么年輕,他家大人還是很樂意交好的。
“大人,我這就在樓下等著各位,各位好好用膳吧……”藍袍男人低頭說了句,卻發(fā)現(xiàn)這群“虎狼之人”只顧著大快朵頤并沒有人睬他,只有凝婉朝他點了點頭。他訕訕退出去,帶上門。
瑯玥山眾人坐到了一起,十個人,正好一桌。凝婉那邊分了兩桌。霖琊還不忘對鰲澤他們說:“好好享受二人世界,我們瑯玥山的狗,拒絕被宰割。”說完,比了一個大大+的“×”。
飯菜上得很快,霖琊一心只為了吃,但是其余的眾人大多都對飯菜不是很感興趣,例如卡蒙洛,在品嘗了每個菜一兩口之后就捧起茶杯,悠悠哉哉漫無目的地看向窗外了。
和霖琊一樣吃的很香的……(不,這樣我就會打很多人的人名)
和卡蒙洛一樣已經(jīng)放下筷子的,再沒有人了。
瑯玥山眾人的胃口都很好。
“對了。凝婉,我好像很久沒見到小茶姑娘了?!背灾灾槴h山不靠譜的山主還不望湊頭到背后那一桌。凝婉一怔,她居然問起了小茶的事。凝婉看著霖琊滿嘴的油,頓時笑道:“原本我要嫁給鰲澤,還要將小茶作為陪嫁也一并嫁給鰲澤?!?p> 說到這里,大家都一并停下手中的筷子,將目光聚焦在凝婉那里。
溫婉如玉的女人淺淺一笑,繼續(xù)說道:“鰲澤說,你們走吧,無論是走是留,如果有什么生活上的困難,都可以找他幫忙。”這話一出口,凝婉的臉上已經(jīng)滿是紅暈:“我當時就已經(jīng)明白了,鰲澤這人雖然一開始兇得很,但也不過是公事公辦。我原本已經(jīng)不再想保持自身的清白,想著不過是隨意嫁個人,也好贖身,開始自己的新生活。”
“還好我遇到了鰲澤……”
眾人看向話題的男主人公……得了,鰲澤已經(jīng)沒出息地滿頭紅暈了,整個人就像是一只煮熟的蝦蟹。
鰲澤深情拉住凝婉:“夫人后來不愿意走,但我也不愿有所謂的通房或者妾室,后來我娶了夫人,小茶算是義妹住在我們家。之后她也很快尋得如意郎君?!宾棟傻哪抗夂鋈挥侄ㄎ坏搅冂鸬哪樕?,“說來,我能夠和夫人在一起,還得益于霖琊姑娘的教誨?!?p> 那次醉酒,他將他的疑問一律拋給霖琊霖琊,沒希望這家伙說出什么好聽的話來,但是霖琊給出的答案卻句句都道出了他的心聲。迷迷糊糊之間,霖琊長談闊論,皺著眉頭、似乎很生氣的樣子,一頓“噼里啪啦”的說下來,說得他羞愧難當,說的他血液平穩(wěn)到寒冷。他只能裝作還醉著。
“什么教誨?”霖琊一副已然忘卻了的模樣。
鰲澤無語:“山主大人,那天醉的人是我不是你?!彪S即,卡蒙洛也趕快在一旁說:“霖琊,怎么人家都沒忘記,你就忘了?”
霖琊無非是不想莫名讓別人就欠了自己的人情,卡蒙洛看得出來,就也在一邊打哈哈。鰲澤無奈,他只是想道句感謝罷了,可是霖琊卻裝不記得。眾人的關(guān)注點此刻還都在凝婉夫婦甜蜜的過去上,坐席上噓聲無數(shù),手里的羊腿子也不香了。
霖琊感覺衣袖被拽了幾下,只見凝婉轉(zhuǎn)過頭來悄悄說:“霖琊,你是個好……妖!”說完,她一笑,霖琊立刻覺得春風拂面,也憨笑道:“咋啦?給我發(fā)好人卡了?”凝婉一怔,但是她的話還沒說完:“霖琊,其實鰲澤出錢買我的時候,我很害怕。這男人出現(xiàn)的很突然,我們的初見也不美好,他又那么兇巴巴的。但是現(xiàn)在想起來,鰲澤他一開始雖然兇巴巴的,可是卻從不敢與我直視?!?p> 看著凝婉美麗的笑容,霖琊嘴角抽搐了幾下。所以嘛,鰲澤他至始自終都是個慫包。當然了,不能當凝婉面吐槽了。只是笑道:“他啊,你別看他一開始兇巴巴的,可能早就把你記在心里了。那段時間他是寢食難安、夜不能寐啊,我哥和六初都擔心壞了。為了贖你,他可是連自己的天兵都賣了。早知道是為了美人兒……好說嘛,一切都好說?!?p> 霖琊巴拉巴拉的一大堆話顯然是引起了某個人的不滿。一只骨節(jié)明顯的手立刻伸到了凝婉的肩膀上,霖琊和那手的主人互視著,面面相覷。
鰲澤眼神兇狠:你和我夫人說了什么悄悄話,說了這么久?
霖琊齜牙咧嘴:你大爺你大爺你大爺。
凝婉發(fā)現(xiàn)自己和鰲澤在一起之后,似乎總是在幫他圓話,有種收拾爛攤子的感覺,她立刻發(fā)話:“夫君,我好像有些乏了?!蹦莻€高大的男人忽然有些手忙腳亂。
之后鰲澤說了什么話,霖琊都沒仔細聽了,只覺得這二人的眼睛里,已經(jīng)看不下其他人。
卡蒙洛拉了拉霖琊的衣袖,這人愣是一個激靈。
霖琊:“我飽了?!边@孩子一臉苦相。
卡蒙洛扯了扯嘴角:“自己安排的狗糧,就算是飽了也給我吃下去?!?p> 話說與此同時,飯桌上少了個瑤瑤,但是大家并沒有發(fā)現(xiàn)。
吃飯的錢還是被藍袍男人的主人提前付了。
吃完了飯也一時沒什么事,霖琊這才意識到瑤瑤不知什么時候不見了蹤影。她主要是擔心瑤瑤是不是想起什么來了,卻沒有告訴她。明明一行人剛坐下來吃飯的時候,瑤瑤還安靜坐在她身邊來著。
“她一定是在你和凝婉他們說笑起哄的時候出去的?!笨陕迮牧伺氖?,她剛剛打理了房間。此次出行,好點兒的房間靠江,差點兒的房間靠路,整個飯館四層都被他們住滿了。每個房間里都有兩張大床,中間由薄紗和屏風隔開。每個房間最多四個人,分的還算和諧。
“這么個大活人說出去就出去了,不行,我得出去看看。”霖琊說著,自從突破了萬象境之后,她的鼻竅就進步驚人,尤其是最近她總是聞到每個人身上獨特的妖氣。只是不知道這偌大的扼風郡氣味太過于復雜、會不會搞壞她的鼻子。
“早點回來?!?p> 霖琊直接出了門。
世界混雜的味道撲面而來,綠衣姑娘走了沒兩步,就和一少年撞在了一起。那少年立刻彎腰鞠躬。霖琊頓時有些恍惚,只看那姿勢就認出了是安平邑峰。
“山主大人。”邑峰是個很會討價還價的孩子,這是霖琊對他的印象。
“彎腰鞠躬不必了,一起走走?”話聽著像是疑問句,霖琊卻已經(jīng)拉著安平邑峰胳膊往江邊跑了。
喂,真的是來找瑤瑤的?
說來安平邑峰也是納悶兒,這一路走過來他也總是走神尤其是一開始上那戰(zhàn)船的時候,雖然這山主原本就不像人類,但是沒想到竟然有這般日行數(shù)億里的神通……那位縣令大人也是不簡單的人物。安平邑峰細細打著自己的小算盤,抬頭卻見霖琊正微笑著看著自己。
嘻……這山主大人還沒自己高……
他頓時有些臉紅,局促地想要找到話題:“山主大人,聽說你要辦學?”他瞥這霖琊的一舉一動,眨巴眨巴眼睛,隨后看向自己的腳尖。江邊稀稀疏疏的樺樹下石子眾多,他愣是踢了一路。
偶爾的,霖琊也會踢上一腳,那一腳的動作像是鉚足了勁,但是又踢不了幾米遠,跑久了,霖琊還氣喘吁吁的。
安平邑峰在心底悄悄地笑話起她。
“辦學?你聽誰說的?”霖琊只是這么一問,又說:“辦了學,你來我這里上課嗎?”她的臉色緋紅,好容易喘上一口氣,就對他說。
他愣住了,原本他還是很局促的,被這么一問,他撓了很久自己卷卷的頭發(fā):“我沒上過私塾?!蹦锹曇粜⌒〉?,像是蚊子“嗡嗡嗡”得一聲。
“私塾不重要。”
邑峰的耳邊忽然的一聲,是霖琊又將石子踢遠了,這次的距離還不錯。只是他看了霖琊一會兒:“山主大人辦學,是為了什么呢?”
“不知道。”霖琊懶得回答。
“那我不識字,學堂是要教我認字?”邑峰歪著個腦袋。
“不知道。”霖琊還是懶得回答。
她辦學,無法是為了將瑯玥山的學堂復興起來,最好能誕生一個流派,學生們畢業(yè)之后也能為了守護瑯玥山戰(zhàn)斗,然后學堂頒布任務,就和渝河山莊類似的任務流程,然后錢生錢……
自然了,教書念字是按興趣的,學堂的學徒必然有自己的特殊之處——例如能吃能跑能舉鐵三百斤之類的……
邑峰傻了,他以為霖琊是什么都沒考慮過就心血來潮想辦那個學堂,于是連連招手:“山主大人。”他走一路叫一路,“山主大人……”
“山主大人,我覺得你辦學未免倉促了些,會招不到學生的呀?!彼穆曇艏毤毜?,心虛極了,明明已經(jīng)高高大大的了,卻忽然顯的弱小無助??砂蚜冂鸲盒α?。
她忽然停下說:“邑峰啊,你放心,瑯玥山辦學,你一定是第一個學生?!币胤弩@呆了。
那神情,是極其的不樂意。
霖琊不靠譜的笑了笑,和那矮矮的身材和容貌極其不符:“別擔心啊,邑峰,我養(yǎng)著你一家老小,可不是鬧著玩的?!?p> ……邑峰內(nèi)心OS:救命??!奶奶!我要回家種田!
老人家不能閑著,霖琊就將李府和林府的地都交給了邑峰家的長輩打理,就當是給李府和林府請了兩位護工吧。邑峰每日閑著沒什么事,卡蒙洛也偶爾會把許多靈體召喚出來測試邑峰的眼睛。事實證明這孩子的眼睛基本上啥靈體都可以看見。
“我知道,山主大人選中我,是因為我的眼睛吧……”邑峰凄凄慘慘地說道,“我沒有朋友,方圓千里的大家伙兒也都說我是怪物。”
邑峰給霖琊講了許多故事,霖琊也不知道這孩子為什么會講這么多,最后她還是安安靜靜地聽完了。還總結(jié)出了一個道理:或許這個世界上本沒有善良,更沒有傾聽者,大家都很想說自己的故事,但是能夠聽完你說的故事的人,那個人很善良;能給你建議、雖然你可能不會聽的人,這個人自認為是你的朋友。
霖琊笑瞇瞇的:“邑峰啊,所以你是我需要的人才啊,人類里的天才。我也給你講個故事如何?”邑峰木訥地點了點頭,當然了這不重要,按照霖琊的尿性,他就算是不點頭也得聽下去。(不好意思,又張口就來地聽作者編的故事了)
“我以前聽過一個一路向西的話本。女孩阿昭和男孩孔賢結(jié)伴西行,想要找到生存的樂趣。他們走啊走,走了許久,一路上二人相互扶持照顧,經(jīng)歷了大大小小的劫難。直到阿昭為救孔賢身死,孔賢活了下來,但是還是背著阿昭的尸體繼續(xù)西行。最后阿昭的尸體實在是腐爛的太嚴重了,他就把她埋掉了。他西行到達西方極樂世界,面見彌勒佛,卻被大佛趕了出來。‘你走錯了方向了。’彌勒佛只單單那一句。
其實自打阿昭死去,他就意識到他一直在尋找的,不過就是能夠陪伴自己的人??墒撬麉s沒有把握住機會。他經(jīng)過泰山府君的住宅,卻被人攔下來,那人說‘你這鬼怪,都到了終點,為什么不進來?’眾所周知泰山府君是掌管靈魂的,泰山也是世上極陰之處?!?p> 邑峰舉手打斷:“那個!并不是眾所周知,我并不知道!”超大聲的。
霖琊一愣,拍了這比自己還高一點的小屁孩說:“這不重要,聽我說。
原來阿昭和孔賢早就因為犯了罪,被安排一路向西,直到地府。上天也并不是沒有給過他們機會,只是阿昭和孔賢都太木訥、太耿了!”邑峰(超小聲的):木訥和耿是什么意思呢?
“西這個字在我們的文字里,總是代表悲傷、極樂之地。什么故人西去了,喝西北風。春天來的時候總是東風吹來的時候,太陽也是升在東方。西邊總是有空無一物的蕭然意味,太陽落下去,事情就要結(jié)束了,黑夜就要到來了,冬天的西北風刮的好大……阿昭和孔賢二人十分悲慘。這兩人一路西行,不過就是一路走向死亡。
因為沒有人性而犯下的錯誤,其實可以用愛來救贖……”
霖琊自己也驚了(我也驚了),自己怎么能隨口亂說這么個故事。
邑峰到底還是個孩子,他捏著軟綿綿的嗓音問:“?。磕沁@個故事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霖琊訕訕地笑了。
背后卻忽然響起一個略顯成熟——老氣的聲音:“她的意思大抵是叫你好好去她的學堂上課,否則錯失良機,小心她揍你到學校去?!?p> 原本霖琊已經(jīng)很贊同了:對了對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嘛,老婆送上門那種好事不是年年有的,帶薪上學堂這樣的福利更是少之又少哇!可是后面那一句又是什么呢?【微笑、假笑、蒼白地笑】
邑峰被這聲音嚇到了,他原以為這里就他和霖琊二人,此刻這男聲又是誰?他看了眼霖琊,顯然她比他還慌亂。
“億凡?萬雅?你們兩什么時候在我們身后的?”霖琊驚呼。
“我想是從你們兩小孩踢石子開始吧……”億凡說話同樣引起了安平邑峰的不爽。邑峰看了看霖琊的臉色,發(fā)現(xiàn)她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平靜……他猶如擦亮了雙眼:這人,和那鰲澤的討厭程度相當……
萬雅自然是那女孩的名字,這女孩的身材也出奇的好。邑峰想了一下,萬雅比起凝婉夫人,多的冷冽,整個人身上都有一種生人莫近的氣場??陕鍑栏窀呃涞强瓷先ナ强蓯鄣模m然不是霖琊那種叫人眼前一亮的驚艷可愛,但也是像蒙了圣光的好看。再看這個萬雅姑娘看上去冷面一人兒,其眼睛倒生得極其嫵媚。邑峰忽然對學堂生活充滿了向往——那個同行的瑤瑤姐姐也是嫻熟優(yōu)雅至極。(跟我一起讀:呵he第四聲,真zhin相。)
“你離我們太遠了,契約就將我們瞬移了?!比f雅話不多。那契約,就是霖琊為他們起名字時莫名綁定的。(霖琊就是流氓軟件)
霖琊笑得有些癡漢:“那我不相當于有你們在我身邊保護我了嘛……”目光看向萬雅,萬雅擺手:“我倒是不介意?!?p> “哼……”億凡哼了一聲,卻仰著頭到處聞了一通:“這附近的靈力場怪怪的,生門死門顛倒,時時刻刻都在往外吐黑氣?!?p> “什么?你在說什么?你還會看卦象?”霖琊覺得不可思議,萬雅很警惕,邑峰瞪大了眼睛眨巴眨巴。
不同的世界,同一個陰陽??!
億凡可能光顧著嘴上逞快了:“你會飛嗎?可不要拖我后腿?!边@話是對霖琊說的。
可霖琊嚷嚷:“咋啦!你是豬啊,還分前后腿?!敝蟾侵苯由鲜肿プ×藘|凡的手臂,額,還帶上了邑峰。
億凡頓時占了下風。
“你還真打算看看自己找的異象?”萬雅思索,他們四人原本就實力雄厚,在扼風縣暴露實力的話,恐有不妥之處。
億凡聳聳肩,卻覺得肩上沉重:“這有什么難的?我們隱身不就好了?”
邑峰慌得一匹。他轉(zhuǎn)頭看向淡定的億凡和萬雅,又看向身邊正豎著大拇指對他說“起飛咯”的霖琊,邑峰的眼前仿佛出現(xiàn)了一片麥浪。他無比懷念自己在泥地里打滾以及和奶奶一起種田的生活。
輪回百遍
想寫到后面的,可是自己是在是太能亂吹了,字數(shù)就這么沒了。笑哭。我更新了,大家新年快樂!(* ̄3)(ε ̄*)(>^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