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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歲簪聞錄

第十四章 永安·永安

百歲簪聞錄 輪回百遍 6821 2020-03-16 01:39:06

  一

  我叫平安,平安是豪予給我起的名字,也是霖琊給我找回來的名字。

  雖然我深愛著豪予,但是想到豪予的靈魂尚在世上的某個角落里好好地活著,我就很開心了。

  而且……那日生離死別的痛,已經(jīng)不會叫我想要死去了。

  霖琊有個自己給起的名字,她說名字不過是個代號,叫路安霖還是叫張三,其實都無礙的,只要有個自己原本的名字就好了。

  她張嘴就來:“就比如我叫霖琊,你叫平安……”

  我知道她的意思,畢竟我被叫做平安的日子,是我最快樂的,而她,恐帕也曾十分快樂吧……

  溫家的小閣主溫楚樂昏睡之后,總算醒了過來,我與他不熟,但是霖琊卻不得不與他熟絡(luò)。

  霖琊生得好看,無論如何看不出有八百歲。這幾百年的修為,恐怕是盡皆用在了怎么吃或者看話本上。與我相識后的十幾天,她也不怎么管我,因為天氣不好的緣故,她恰巧也不出門,就搬來一摞子的話本,坐在我身邊看起來。

  餓了就吃,累了就睡……或許不餓也在吃。

  話本看得飛快,之后她又搬來一摞子的修練秘籍,就當(dāng)著我的面,毫不掩飾地在這不大的屋子里操練起來。

  她安靜的時候很安靜,可一旦瘋起來,能叫人一夜睡不著覺。

  此番去看溫楚樂,她還帶了我,主要是溫楚樂暈倒了,眾人就直接將他找個房間安頓了下來,畢竟這“四海歸一”也是溫家的,也算自產(chǎn)自銷了。

  霖琊搬了張椅子到溫楚樂那兒一坐,我被擱在她的腿上,她時不時還摸摸我的頭。

  我似乎習(xí)慣了她溫?zé)岬氖终屏恕?p>  “溫楚樂,我早該知道的,你一開始的目標(biāo),就是凝婉吧……”霖琊的聲音從我的頭頂傳過來。

  這也是我一直摸不透她的地方——她講話是那樣的絕對,每次我聽到了,都覺得她萬一說的不對打了自己的臉。

  “……”溫楚樂那個男孩,似乎并不想說話,只是他看了一眼霖琊,又看到她腰間的符印,頓時頹然:“路姑娘……仙女……霖琊……呵呵……家主一定是瘋了。”

  我也是這么覺得。

  可霖琊不這么覺得,還順勢大言不慚道:“我當(dāng)真替珂瑜感到可惜。她是我欣賞的小輩。數(shù)百年前她為了溫家,獻出整個南閣;如今她又為了溫家,獻上了她的生命……她不再有青春也不再有自我,而承載了她的希望的你呢?你卻向自己人舞刀!”

  說話間,霖琊氣急敗壞地指著溫楚樂,做出一副很生氣的樣子。

  但是我知道,霖琊是個戲精,她壓根就是故意這么說的。

  床上那人沒半點生氣,我雖與他不熟,但是溫楚樂這人,平日里隨性的很,不至于會是這個性子。

  許久,他也只是幽幽道:“自己人?若不是你們,家主又怎會死……”

  原本我還是一副看霖琊好戲的態(tài)度,可是他的話,越著實刺耳了。

  雖不該這么說,但我還是暗暗想:珂瑜大限將至,原本就沒多少日子可活了吧……在最后關(guān)頭,她卻救了同樣大限將至的云南霧。雖然冒險,但幸好南霧成功突破……雖說溫楚樂傷心有理由,不過再怎么也不能把她的死,扯到南霧和霖琊身上。

  我咧了咧嘴,看了看霖琊,卻沒想到她此刻倒是穩(wěn)重許多。

  “你可以與我置氣,只是我長老的身份擔(dān)下來,位置高于你這個家主。原本我和我身邊的人也不想管你們溫家,只是礙于平安和珂瑜,不能果斷拒絕,現(xiàn)在云家又對我拋出橄欖枝,就因為珂瑜用了自己所有的修為,換了云家的輔助……”她說道。

  我看著霖琊滿臉認真的樣子,一時啞然。

  要我來看,沒有哪個修仙者希望管人類的瑣事。

  溫楚樂躺在床上翻了個身,還是沒有釋懷:“溫家……又是溫家……若你態(tài)度早些時候誠懇點……若你早早答應(yīng)……若云南霧早死一步……”隨之嘆了口氣,“罷了,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吧……”

  他說話的時候,我就一肚子火……尤其是說到南霧的時候……

  珂瑜用自己的命和云家“求”來了霖琊這個長老,而是霖琊憑什么給你們這些不熟的凡夫俗子當(dāng)長老?憑什么這后輩自己死了祖宗,卻要把錯怪到別人頭上?

  他要是有能力撐起溫家,也就不會是這樣了……再說了,珂瑜是修士,就算是她修煉了什么不該修的法門,可是只要靈魂還是完好無損的,就定然不是什么悲劇……可能珂瑜早就等這種解脫許久了吧?

  溫聞升死了那么多年,她是得多想他,恐怕都快忘了他的長相了吧?

  “三觀不正!”我剛說了四個字,就被霖琊捂住了嘴,霖琊這家伙,實力似乎日益增長。

  霖琊的手上有股花香味,那個叫瑤瑤的女仙,身上也有相似的味道……啊……好想吃霖琊做的的鮮花餅啊……

  這么想著,霖琊還說了句叫我驚訝的話,我以為她那樣嘻嘻哈哈的人,是斷然不會說出那樣沉重的話的。

  她的神情看上去眼熟極了,我卻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她開口的時候,我仿佛置身于沉香的煙霧之中,沉重而誠懇:“溫雅賢,我知道你絕不會傷害凝婉的。今日你只是一時著急了……凝婉替代不了那個人,任誰也替代不了。

  可是雅賢,你可知道,在我們修仙者的世界,我們的想法與你是不一樣的。世間萬物盡皆有靈魂,在修仙者的眼里,修仙失敗,大不了前往極樂,斷卻了今生的紅塵,卻還有來世的盼頭……珂瑜沒有死,她只是重生了。

  你的家主會永遠活在你的心里。她的希望在你身上,更在溫家上下的身上。四百年前,整個大陸還處于人妖鬼怪共存的復(fù)雜狀態(tài),那個時候,是重建溫家這個信念撐起了珂瑜,才讓珂瑜有了與你邂逅的十幾年。你若是想將她的心愿付之一炬,我也隨你。將來云家定是溫家的羽翼臂膀,而我也定不會棄溫家于不顧。你耍小性子也好,是真的難受也罷,只靠你自己辨別吧……”

  一番話說完,霖琊頭也不回,身后那人還緩緩抬了頭過來,但是霖琊只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震了震袖走開了。

  走廊上。

  “哎!你干嘛走開啊!他有話要說??!”霖琊剛松開手我就叫道。

  霖琊將我舉高了點兒,叫我好看清她綠油油的眼睛,她的眼睛水汪汪的,似乎是強忍住了淚水。她咧著嘴對我說:“我才不理他呢,他說了要好好靜一靜的?!?p>  從我這個角度看來,透過那一層金色的符印,霖琊笑得肆意,還轉(zhuǎn)了個圈,廣袖裙被轉(zhuǎn)得像朵喇叭花。

  “喂,你不覺得溫楚樂對珂瑜的感情很奇怪嘛?”我瞇了瞇眼,“還有你剛剛的話,那是什么意思啊?”她似乎知道我的疑問——為什么他定不會傷害凝婉。

  停在一處窗子開著,面朝江面的廳堂,我們看著被陰雨包圍的回途江。

  她面無表情:“因為凝婉的樣貌眼神有二分像珂瑜。他,喜歡凝婉?!?p>  我頓時恍然大悟了,什么呀,我就說他為何如此激動。我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這近親結(jié)親還真不是什么稀奇事兒,可是珂瑜是他直系的長輩,這不妥,不妥?!?p>  霖琊聽了我的話,笑道:“三代以外沒事的。珂瑜不是溫楚樂的太太太太祖嘛……”

  咦……這有五六代了啊……可是,為什么是三代以外呢?我追問她。

  問她這個的時候,她似乎也是想起了什么,只是依舊笑得很開心。

  雖然到最后她也沒說清楚,就像這正是她的秘密……

  其實霖琊早上的時候也是從溫家回來,接管了溫家的事務(wù)之后,她真的挺上心。

  記得她一回來的時候,還興高采烈地告訴我:“我找到你的真身了。”

  那時我震驚了一下,她以為我是覺得不可思議,其實我當(dāng)時是被她的表情嚇到了。真的不知道她那個表情該用神神秘秘來形容,還是用猥瑣來形容。

  我知道她定是花了許久的時間來找我的真身,便問她:“我的真身是什么?”問了她,她也不告訴我。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過去的事情,或許不記起來,才是更好的?!绷冂鹚f的話莫名其妙,我見她朝我攤開手掌,手心里是一只像棉花一樣的蠱蟲。

  食夢蠱。

  她告訴我,這是云南霧教我使用食夢蠱的時候,保存下來的記憶。

  接過食夢蠱,恐怕是我未來最后悔的事情了。

  二

  莊嚴壓抑的聚會,全是因為這高高在上的黃色身影的緣故。

  這原本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家宴,卻因為王上的到來,而顯得十分局促。云侯訕訕發(fā)笑,不斷地擦拭著臉上的汗水。都城明明不熱,此時雖是盛夏,但都城位于大陸北側(cè),盛夏,倒不算太熱。

  家宴下面坐著的幾個穿著薄衫的孩子正在打鬧著,云侯呵斥了許多句也是無用。

  “大王,叫您見笑了,我家的孩子們著實是太頑皮,這驕陽似火的天氣,不該讓大王聽到這些的?!痹坪钆c年邁的王上說。

  大王并不著急,雖然太陽著實燦爛,眼睛還稍許有些睜不開,不過他還是努力地分辨著這些孩子的身影。不一會兒,他笑道:“這些個孩子寡人都曾見過,尤其是東郡的云侯家的那兩個孩子,著實是可愛頑皮。寡人膝下單薄,見云侯家的這二位時隔許久,今日看出來,孩子成長的可真快?!?p>  “這可不,上次見大王,孩兒們不過剛考完鄉(xiāng)試,現(xiàn)在一晃,還真是三年有余……”云侯這些年馳騁沙場和商隊之間,對任何事情都親力親為、努力去達成,卻沒在意到孩子竟這般大了。

  云侯的妻子是王上的義妹,說來也是半個公主,只是終歸身體里沒有皇室血脈,才嫁給了當(dāng)時年少的司云署主人——云侯。云侯也是爭氣,作為天下第一快駒的供應(yīng)商,外加一副從容的態(tài)度和一身好武功,竟然從一個算不上官職的司云署主人,升做了云侯。

  相比之下,王上雖然壽命長,卻遠沒有云侯生活得快樂。

  王上早年的發(fā)妻死后,尚未留下一兒半女。頂著大臣們的壓力,王上不得不廣納妃嬪。按照王妃、宮淑、賢令、宜尚、美人和月聆這六重位分,王上后來雖然再無王妃,但是宮淑有四位,賢令七位,宜尚三十九位,美人百人,月聆千人。這千位月聆,還真如同她們的稱號一般,恐怕是數(shù)月也見不上這王上一次了。

  可即便是有那么多的美人,王上的子嗣也有依舊只有區(qū)區(qū)四位。

  想到這里,王上招呼那處玩耍的孩子們過來。

  這些孩子不聽云侯的話,卻不敢違逆王上的命令。一個個的都站在那里,低著個頭,不敢吱聲兒。

  王上四處掃視了一圈,卻只見一個孩童還挺直著腰,雖未與他對視,但儀表堂堂,站姿軒昂。

  “我記得你,你就是上次那個姓溫的孩子?!蓖跎闲α诵?,隨后看到溫豪予身邊那清秀的身影道:“這個孩子,就是云家的小侯爺了吧?本王還誤會了你是女孩……”

  說話間,只見那略矮一點的男孩已經(jīng)漲紅了臉。

  “回王上,在下溫豪予上回見王上,王上身體略有不適。今日在下瞧見王上龍體安康,是國家之幸,也是豪予一生之幸?!睖睾烙枳饕尽?p>  適逢天氣晴朗,王上的心情也不錯,便回:“哦?一生之幸?我已經(jīng)是第二次對你印象深刻了,難得今日心情也好,你們這些孩童想要什么,可以盡皆向我討要?!?p>  云侯阻攔:“王上,這萬萬不可呀!只是些孩子,難免不懂事?!?p>  只是話音剛落,便被王上制止了:“小云啊,這么多年了,你還要與我見外?說到底,我也算是你的哥哥……”云侯如鯁在喉,笑了。

  氣氛活躍了些許,王上眼神慈祥。佇立于王城之中的小小涼亭,居然也仿佛溫情起來。

  一時間,這些孩子要什么的都有,云南霧還特地向王上討要了一幅畫。

  唯獨溫豪予跪下,嗓音洪亮地說:“豪予斗膽向皇上討要一件在國庫里的舊物?!?p>  “嗯……你的想法挺特別?!崩贤跎香紤械卣f,似乎并不在乎。

  “山河社稷……”溫豪予的聲音就像是捅冰水,澆滅了在場所有人的燥熱。

  云侯緊張了起來·,心想:這孩子還真是大膽。這國庫里收藏的東西,不是前朝的遺留,就是國外來的稀罕玩意兒,怎的這孩子對國庫里的東西感興趣?況且這“山河社稷”,還是眾人皆不敢開口提起的東西,這事情難道豪予不知道?那不能呀,臉云南霧這個臭小子都知道的呀!

  現(xiàn)在想起來,恐怕云南霧都要后怕。

  因為他被他爹吐槽的時候,忽然就是一個大噴嚏,打得王上都一愣一愣的。

  只是那一日王上的心情著實是好,因為這一聲噴嚏倒像是想通了什么,大手一揮就說道:“既然如此,那你拿去就是?!?p>  “山河社稷”,以河為床,以山為助力,社稷以承載、打磨……山河社稷,是一套文房四寶的名字。

  筆取自它筆桿來源的岐山,被稱作岐山筆。

  那墨是天下第一墨莊在沒落前你生產(chǎn)的最后一批絕世好墨,據(jù)說那墨莊的墨的顏色,過了千年也不曾削減,墨色飽和度高,留香千年。墨莊沒落之后,這種墨價值連城。

  而那用于書寫作畫的紙顏色雪白,薄而不脆,任墨水在它之上渲染,它都能吸收的一干二凈。

  硯臺上刻畫一青松攀附青山,石頭表面光滑。硯臺本身輕而質(zhì)柔,撫摸之光滑細膩,是研磨墨的上好硯臺。

  因此以山河社稷為名,被尊為這片大陸的“文房至寶”。

  只是墨寶非寶,它不知為何流落北域那樣的蠻荒之地。王上為了這一組文房四寶,竟丟失了十幾座城池。也因為這文房四寶,北地義正言辭地占地為王。王上自得了這寶物,才意識到自己的荒謬,之后,“至寶”就一直被扔在國庫里,再沒拿出來。

  對“山河社稷”,無人敢提。

  ……

  你問我為何如此清楚這些?

  ……

  那是因為,我就是那支毛筆,那支岐山筆。

  之后不久,老王上就去世了,幾個月的朝政動蕩之后,大齊的王位由當(dāng)今的王上繼承,這之中不乏戰(zhàn)爭,更不乏兄弟鬩墻這樣普遍的事,只是過去的事情,已經(jīng)沒辦法說清楚。

  豪予將我?guī)Щ亓诉h離都城的扼風(fēng)郡。

  他年紀不大,可是他是真的愛字畫。

  或許所有人都把寶物放在那里觀賞,或許因為御賜之物,不敢碰壞了。所有人欣賞它,欣賞這個十六座城池換來的“文房至寶”,欣賞它是先帝的賜予,它是被先帝觸碰過、熱愛過的東西。

  可是……對于豪予來說,這不過只是適合他的磨和筆罷了。

  先帝雖是喜愛這“山河社稷”的,可是他只是拿在手里端詳,看這筆硯曾經(jīng)給他帶來的一切不利,卻自始至終沒有執(zhí)筆寫過一個字。

  第一個拿我練字的,是豪予。

  我還記得生靈涂炭的城墻之下,先帝將我從不懂詩文的北地蠻人手里接了回來。

  我記得那一日,趁著豪予沒回來,我欣賞了會兒他的畫作。期間我看見“平安”這二字,雖看上去簡單,但卻著實寫得蒼勁有力,我忍不住摸了上去。

  這時候,豪予早就在我身后了。

  這才是真正的記憶,雖與我之前記起的有誤差,但是的確是這樣沒錯。

  他說:你雖長得好看,也不能行這等雞鳴狗盜之事。

  得了,是把我當(dāng)做賊人了。

  后來他總算用事物誘惑我,獲得了我的信任。

  也許就是那個不美好的初見吧……現(xiàn)在看來,那就是最美好的。

  因為歲月早就把最痛苦的東西減淡了。

  你說:世上本無情,但離不開了的時候,就是情……你會為那個人流淚,為那個人煢煢孑立一生……你總是想起他,又或者偶爾想起他,總之,你就是想他。

  你對我說:喜歡算不得什么情,頂多算是輪回之中在各自的生命里摻和了一會兒,終將都會是過客的??墒菒劬筒灰粯恿?,你會希望他好,希望他即使不好也要按自己想的去做。你們不解釋、不在一起,但卻相互信任、也相互明了對方的心意。

  是自由——愛情就是自由啊……

  愛你、寵你、寬容又包容……

  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豪予,你已經(jīng)都不記得了吧?

  三

  “還是要從先帝的錯誤開始說起?!蔽艺f道,霖琊就坐在我身邊看著我,一邊摸著我的腦袋,一邊聽我說。先前的種種我都已經(jīng)帶霖琊看過,只是還有那么點兒瑣碎,得與她交代清楚。

  許多年都沒有人與我好好說話了,霖琊雖然看上去不太認真,但她真的會一語點破關(guān)鍵的地方。

  “先帝是錯誤的,但是他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錯。他膝下本無多少子嗣,可即使如此,他也沒做好一個父親。他死后,如今的王上嫉妒自己的兄弟們,竟殺害數(shù)人,最后自己繼承王位。

  不單單如此,他更不是一位好君王?;赝窘赜弥两?,可是最開始開山拓河的,并非是什么修仙者,而是普普通通的凡人。只是一時間死傷眾多,先帝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所以就算是到后面戰(zhàn)爭爆發(fā)的時候,大齊還是寡不敵眾。還有不得不說的文房至寶‘山河社稷’……”我問她,“霖琊,你覺得我是什么?雖然你為我找到了我的原身,但是你能猜到我是如何誕生的嗎?”

  她搖了搖頭。即便是聰明伶俐的霖琊,也沒想到嗎?

  我只覺得眼睛忽然酸澀無比。

  “其實,先帝將十六座城池輸與樊羌國,邊境的將帥欲固收城池,卻只能選擇與城池共進退……數(shù)百萬的將士們浴血戰(zhàn)場,可是卻抵不過內(nèi)亂——大齊的隊伍里,有了叛徒……那些叛徒像發(fā)了瘋一樣,殺死了駐守城池的官兵。”我皺了皺眉,卻見霖琊正直勾勾地盯著我。

  “叛徒?莫非和溫家的兩起慘案都有關(guān)?”霖琊指出,“可要是這樣的話,就太可怕了。畢竟什么恩怨能糾纏數(shù)百年呢?”

  是啊……霖琊又說到了點子上了。

  是什么恩怨呢?可誰又知道呢?真相,只有豪予知道。

  我沒有回答她的話:“那時我因為先帝做錯的決斷,而匯聚了數(shù)億人的怨恨。原來我不過就是因著先帝做錯的決斷而誕生的妖靈,原本是夾雜著眾生疾苦的,后來卻遇上豪予那小子……”

  “說來也諷刺……霖琊……我原本就不是什么好妖怪,卻偏偏因為豪予和南霧,總?cè)プ鲂┏┌擦?、為民除害的事情……那幾年,是百姓們淡忘了?dāng)年事情的幾年,我虛弱的不得了,只能靠著豪予身邊的陽氣勉強活著……

  我多么希望自己強一點??墒俏胰绻敲磸?,國家就定是不平安的,那不是豪予想看到的……就像是我怕的樣子,回途江再次干涸,當(dāng)年的事情被翻了出來,我再次被陰氣喚醒了??赡芪易允贾两K都是個不詳?shù)膬挫`,豪予最后竟然也是因為那些事情而死……可也因為豪予等人的不甘,我的靈力又變強了。

  我是岐山筆,岐山本是守衛(wèi)邊疆的山,卻最終淪為了他國的土地……”我嘆了口氣,抬頭看向一直沒吱聲兒的霖琊,這才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哭了。

  她努力地擦拭著自己的眼淚道:“平安,都過去了……不是你的錯……”

  這瞬間,我真的很想抱抱她。

  可是如果我恢復(fù)人身,定是大齊又不太平了吧?

  忽然間,我就想到豪予了。

  我強大的時候,卻失去了豪予。

  是不是只有我快要消失的時候,才能有豪予的呵護呢?

  當(dāng)年珂瑜前輩站在回途江邊,卻再也沒能等到溫侯爺?shù)臍w來。

  回途江干涸的第一次給了我意識,回途江干涸的第二次讓我恢復(fù)了靈體,可是我實在沒辦法知曉,促使我殺人的靈力究竟是來自何方?我明明為了救豪予,已經(jīng)用盡了自己的靈體……

  黑暗和邪惡是無處不在的。只是那個曾經(jīng)帶給我光明的人已經(jīng)不在我的身邊……

輪回百遍

本來是前天的,今天改了改,改到一半發(fā)現(xiàn)昨夜還有四門沒搞。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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