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天雷

　　一

　　四處是一派祥和，禁制之內(nèi)安靜得出奇，但霖琊卻隱隱感到來自天空的威壓和吸力。

　　此刻的沙漠之上，正是陣陣濃云擁簇、摩擦醞釀。

　　忽然一道天雷從烏云之中掙脫而出，似乎就在一瞬間，它劈向沙漠之中的某一處，之后，一切又重歸平靜。

　　天劫就要開始了，霖琊看了看自己的靈體，選擇閉上了雙眼。是時候，回到真實(shí)的世界了……霖琊的靈魂幾乎已經(jīng)穿過了炎曄布置下來的禁制，在天雷的吸引之下，這禁制早就失去了作用。

　　霖琊能感覺到自己肉身的位置所在，只要一出了這個記憶禁制，她就可以立刻回到自己的身軀之內(nèi)，然后拿起她的時剎筆開始渡劫。

　　“呲！”不知什么聲音，霖琊只在一瞬間無法感受到外界的牽引了。睜開眼一看，竟是炎曄。

　　她和他四目相對，一個一意孤行，一個手足無措。在最后這一瞬，居然是炎曄束縛住了她的靈體！雖然知道炎曄對她有著一種莫名的執(zhí)念，但霖琊萬萬沒有想到在會在這個時候……在她渡劫的重要關(guān)頭。

　　她想要說什么，但還沒開口，天空之中出現(xiàn)的一道驚雷就劈中了她和炎曄。她對此沒什么感覺，只覺得靈魂得到洗禮?？稍臼`她的炎曄，此刻卻因?yàn)槌惺芰瞬粚儆谧约旱睦捉?，體表都隱隱出現(xiàn)閃爍著的雷電。

　　“炎曄……”霖琊不知道這是什么情況，但從情形也猜出來了，炎曄替她擋下了第一道雷劫，霖琊坐享其成……

　　“小子，你如果有把握替這姑娘承受九道天雷的傷害，你大可這么做?？墒且坏┠阃Σ蛔?，倒下了，她一個人以靈魂之力接下雷電，恐怕只有死路一條了吧……”黑衣的南信滿不知從什么地方出現(xiàn)。他忘向縛妖塔被雷電劈開的頂層，更覺得暗暗不爽。他是這禁制的主人，在他的面前毀壞自己的記憶禁制？他原本就不喜魔族的這個小子。

　　炎曄捂住胸口，可舊傷未愈、新傷又至，還是有一絲絲血液，從他的嘴角流了出來。他一抹嘴角，說道：“你也別小子小子地叫我，我和你的年齡，還不知道熟大熟小呢……”

　　哦？

　　南信滿眼前一亮。

　　“我妖族修煉，從來實(shí)力為王，怎么魔界居然是以年齡論尊卑，還以碌碌無為、虛度光陰為傲了？”他現(xiàn)在是真神境了，可炎曄還只有天仙實(shí)力罷了。南信滿講話從來不留情面，更不必說是實(shí)力懸殊的時候了，那一張嘴皮子完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直擊對方的痛處。

　　這一點(diǎn)，霖琊在禁制之內(nèi)就已經(jīng)領(lǐng)略過了。

　　“霖琊……”他只是叫著霖琊的名字，可話沒說完，他就覺得胸口又是一陣澎湃，一絲甜腥味從嗓子眼涌上來。炎曄雖嘴上不服，但內(nèi)心已經(jīng)深知自己沒辦法替霖琊挺過她的雷劫了。

　　炎曄被第一道天雷傷得極深，根本不是肉眼看上去那樣的風(fēng)輕云淡。

　　替他人承擔(dān)天劫，可沒有人試過。

　　“小子，不強(qiáng)求才是美德……”黑衣南信滿已經(jīng)手一揮，霖琊的靈魂頓時擺脫了炎曄的束縛，化作一道光點(diǎn)，向禁制外飛去。

　　意外地，炎曄沒有追上來。

　　“我知道了，事到關(guān)頭，你只能靠自己了……”炎曄只心想：“霖琊，我不可能一直救你?！彼约阂埠芎闷孀约壕尤粫@樣想。

　　他一直看著霖琊，現(xiàn)在霖琊已經(jīng)飄在空中了。一旦她出了禁制，他就可能再也找不到她……

　　炎曄，我對你，不討厭也不喜歡。想到這里，他的心臟忽然一陣驟疼。

　　意識恍惚間，他還是看著霖琊。禁制的裂口總算大到可以容納一個身軀。這時候，禁制內(nèi)的一切，都仿佛已經(jīng)暫停了，炎曄能感受到一股無窮無盡的力量禁錮著自己的行動。叫他動彈不得。

　　驚慌之際，霖琊卻忽然回了頭。

　　“謝謝你?！毖讜峡戳冂鸬目谛?，依稀能看出是在這么說……

　　南信滿還想對炎曄說：“你早點(diǎn)明白不就沒現(xiàn)在這么多事了嗎？”卻見身后炎曄的身形已經(jīng)倒在了地上。

　　“真是癡情小兒……被卷入禁制的人，只有按照禁制內(nèi)的時間線，好好活到生命結(jié)束才行……沒想到，這進(jìn)去的六個人里，最早出來的，居然是最晚進(jìn)去的霖琊……”

　　他搖了搖頭，內(nèi)心也不知何滋味，也捏訣，化作粒子離開。

　　二

　　霖琊剛剛回到自己的身體之內(nèi)，還沒來得及緩和片刻，就見頭頂?shù)臑踉朴旨彼倌燮饋怼５诙览纂娕c第一道的威力相差無幾，但速度卻慢上了不少。

　　只是即便可以稱得上“慢”，那也是作為稍縱即逝的閃電而言。這一道天雷的速度，還是相當(dāng)快的。

　　此刻霖琊還身處在黑暗的沙丘之中，她原本還想借助天雷，毀掉禁制，結(jié)束樓笙一次次的慘劇，但她忽然想起什么。

　　正巧這時，黑衣南信滿正好也從禁制之內(nèi)出來，剛一出來，就瞧見霖琊正毫無動彈地躺在地上。黑暗之中，天雷的氣息悄然接近。

　　這下南信滿慌張了：“你的同伴還在禁制之內(nèi)，我這就將你送出去?！?p>　　天劫殃及的范圍很廣，禁制被天雷擊中，那禁制里的人怎么辦……這也是霖琊擔(dān)心的一點(diǎn)。如果禁制破碎了，里面的人能平安出來也罷。可若是出不來……

　　之后南信滿捏訣，霖琊被一道藍(lán)色的靈力托舉著迅速向上飛去。天雷也離霖琊越來越近。

　　只不過……此刻的霖琊，還絲毫不能動彈。

　　“也不知道這幾個精靈到底在禁制里扮演了什么角色，我還沒來得及看到……”霖琊心里暗自決定。

　　就像來時，霖琊縱身跳入了黑暗，而現(xiàn)在，她正走著一樣的路，向著沙丘外部飛去。實(shí)力不同，心境也大不相同。

　　第二道天雷總算緩緩地集齊了能量，第二道天雷若是直接披在霖琊的肉身上，她真的能夠接下來嗎？

　　一個呼吸的功夫，那道刺眼的光就要劈在霖琊的身上。

　　整個世界頓時亮如白晝。

　　霖琊閉緊了眼睛，不一會兒，她感受到腳下土地的存在。手掌之內(nèi)的沙粒那溫暖的柔軟的觸感，也印入她的手掌之中。

　　白晝被烏云蒙上了面紗，天雷又帶來如同白晝一般的光線……那光線是那樣的刺眼，霖琊頓時閉上了眼睛。

　　這個瞬間的感覺和當(dāng)初她墜落山涯一般，心中絕望的同時，又感到麻木。

　　不過許久，霖琊也沒感受到雷電劈在自己身上的痛感。

　　霖琊睜開眼睛，卻見一少年擋在自己的正上方，那少年眼睛瞪得圓圓的，看上去稚嫩，有說不上來的熟悉感。天雷劈在他的身上，他卻似乎毫無感覺。霖琊漸漸感受到第二道天雷的力量消散而去，而那個少年，只沖她一笑。

　　“無論何時，我都會保護(hù)你的?！彼f話的時候，瞳孔之內(nèi)似乎有炙熱的光亮。

　　他伸出的手最終在離霖琊不到半尺的地方，隨風(fēng)消散了。

　　怎么了？這是誰？

　　霖琊滿心的好奇，卻沒注意到自己眼角的淚水。

　　南信滿很快也趕上來，對霖琊道：“剛剛那道殘影。是從禁制里跟著溜出來的。”

　　“嗯……”霖琊總算能夠站起來，疏通了經(jīng)脈，說道：“剛剛那人很厲害，僅僅是一道殘影，卻已經(jīng)能如此厲害了?！笨磥砟闲艥M的記憶禁制內(nèi)，進(jìn)了很多實(shí)力強(qiáng)勁的人啊。

　　那人無端為自己擋下危及生命的一道雷，甚至還說上了話……

　　這樣的話，還有一個人也總是說著……霖琊記得在扼風(fēng)郡的時候，那道金色的影子……

　　“如果能再抱抱你就好了。”那個影子也是，說完這話就隨風(fēng)逝去了。

　　想到這里，霖琊忽然感覺一絲熟悉感，但卻不知熟悉感來于何處。

　　是誰？

　　大約一炷香過后，第三道天雷才意識到自己職責(zé)在身，迅速朝霖琊劈下來。霖琊閉目回憶起最初沙漠內(nèi)的狼藉。那視野所到之處的火焰和干裂的沙土……

　　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總算是滿眼無畏。

　　廢話不多說，她當(dāng)即穩(wěn)住心神，使出她會的所有招數(shù)，這第三道天雷總算被她硬抗下來。

　　之后的第四、五、六道天雷，分別是在雷電之內(nèi)融入了水、火、風(fēng)的力量，但霖琊一向擅長逃跑和自保，這幾道天雷，也被霖琊巧妙地抗住了。

　　第七道天雷醞釀了半日，這時霖琊早已恢復(fù)的差不多，對于后面的幾道天雷，只覺得勝券在握。

　　三

　　天雷之力必然是逐層遞增的，自第七道天雷起，都是對修士們心性的考驗(yàn)了。霖琊修煉一年，實(shí)則經(jīng)歷了數(shù)百年。這次在禁制內(nèi)，尤其是霖琊殺死貍姝之時，她初次使用秘法，凝聚元神。

　　之后她不但沒意識到自己要突破元神境，卻在冥冥之中感應(yīng)到了自己的天劫將至……原本她還很好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是當(dāng)她回到自己的身體之內(nèi)，她就頓時明白了。因?yàn)榕c自己身軀分開的緣故，她才沒能到達(dá)萬象境，因此在前兩道天雷之時，霖琊一直在嘗試著融合——天劫境的靈魂與萬象后期的身軀的融合。

　　所幸炎曄和那個消散的少年為自己擋住了前兩道天雷，天雷只單單無痛感地洗滌了靈魂。

　　之后的四道天雷就較為痛苦了，但是本體為妖株的霖琊的防御了得，雖然她依舊疼痛到先是咬緊牙關(guān)，到跪在沙土之上，再到幾乎麻痹，最后五感麻木，一句話也說不出。

　　疼痛感持續(xù)時間長，但恢復(fù)得快，而且歷經(jīng)折磨和消耗的身軀再次經(jīng)受天雷的洗滌，洗滌效果就更為卓越。

　　幾次三番下來，霖琊只覺得深深明白了什么叫做：“想要人前好看，人后總是要受點(diǎn)苦的?！?p>　　第七道雷緩緩墜落，霖琊意識到什么東西在緩緩發(fā)酵著，就像是原本被忽視的什么，迅速地膨脹、顯眼起來。

　　廣闊無垠的大地，數(shù)千個高峰拔地而起，時代更迭之下，一個熟悉的建筑逐漸坐落于半山腰的一片平地上。

　　“是我的府邸?！绷冂疣?，不過在她看到離府邸不遠(yuǎn)處的學(xué)堂之內(nèi)，還是奔跑者的孩子時，她忽然意識到，或許這還不是她的府邸。

　　“我出生的時候，山子們大多少年模樣，少說也有幾千歲了……而我出生之后，整個瑯玥山又少有孩童?！彼咴谧约翰⒉皇煜さ膶W(xué)堂里，忽然又覺得一絲異樣。等到屋子內(nèi)走出一個少年，霖琊才意識到——這里恐怕不是數(shù)千年前的過去，而是第七道天雷給自己創(chuàng)造的美好未來。

　　那少年看上去木訥稚嫩，似乎不似看上去這般年幼，見到站在他眼前的霖琊，他卻忽然濕了眼眶。

　　“姐姐……”他開口說道。

　　其實(shí)剛剛第一眼，霖琊就已經(jīng)認(rèn)出來了……

　　“蘿卜頭……”

　　少年似乎震驚與她的稱呼，立刻沖上來抱住她，說道：“姐姐，你回來了……你總算愿意原諒我們了……阿婆！阿婆她醒過來了！”

　　蘿卜頭此刻稍許有些語無倫次，不過與他聊了許久，蘿卜頭告訴霖琊，現(xiàn)在瑯玥山是整片大陸最厲害的修煉門派了。這些年，原本離開瑯玥山前往各界的山子們也都回來了。因?yàn)閯P歌之后還建立了星球之間的傳送門，瑯玥山的名聲一夜之間傳遍三界六族。

　　然后就是這些年，阿婆總算醒來了。

　　霖琊能感覺到，自己的手都在顫抖。

　　“姐姐，你不在的時候，我也有好好守護(hù)瑯玥山哦！我還經(jīng)常去你的妖株那兒，給你講故事呢……”蘿卜頭拽拽霖琊的衣襟，滿臉委屈：“當(dāng)初你走后，我們也找雪神和海神幫忙找過你，甚至最后，卡蒙洛她們還找了愛神幫忙……可是他們無一例外，都不肯幫我們?！?p>　　“為什么？”霖琊疑問。

　　蘿卜頭似乎已經(jīng)看開了。

　　“姐姐，因?yàn)樗麄兌际墙^對會站在你這邊的。即便你拋下我們，拋下我們這些足以被稱作家人的……他們無一例外，都作出了一樣的反應(yīng)?！?p>　　回答是出乎意料的。

　　霖琊的腦中忽然出現(xiàn)一臉嚴(yán)肅的易北、海諾和繆蘭旗三人，搖著頭拒絕蘿卜頭的模樣。

　　這個幻境，未免太真實(shí)了。霖琊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靈魂都安靜下來。

　　見霖琊沉默不語，蘿卜頭又笑道：“姐姐這次回來，真的好厲害??！居然都已經(jīng)真神境了，我真的不知道要修煉多少年，才能和姐姐一樣厲害了……”

　　真神？霖琊聽出話語里的端倪，更加意識到幻境的虛假。

　　“姐姐，快隨我見見阿婆吧……你離開了那么久，我們都很想你，尤其是阿婆……”

　　蘿卜頭拽了拽霖琊的衣襟，卻發(fā)現(xiàn)根本拉不動她。

　　霖琊站在原地，搖了搖頭。

　　“蘿卜頭，姐姐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绷冂饘?shí)在不敢再走下去了。阿婆對她來說很重要，她這一生，就算是她沒有記憶的時候，那個慈祥的老人，也一直陪著自己。

　　蘿卜頭問：“真的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嗎？”

　　霖琊點(diǎn)頭，綠色的瞳孔里頓時綻放出不一樣的色彩：“蘿卜頭，姐姐不在瑯玥山的時候，瑯玥山的一切，都一直在姐姐的心里?！?p>　　這個稍微長大了一點(diǎn)的蘿卜頭忽然愣住了。

　　也是在這個時候，霖琊忽然感覺到周身的幻境都忽然不再穩(wěn)定。

　　“或許還要很久很久，但是我一定會努力去建造這樣的瑯玥山的。”霖琊看了一眼已經(jīng)開始消散的幻境，“這就是我幻想出、最好的瑯玥山嗎？”

　　如果見到阿婆，她還能這么快地離開幻境嗎？幻境往往是心靈的映射。若是自己都不愿意走出幻境，那還有誰能幫得到她呢？

　　第一個幻境，破。

　　霖琊以為自己能夠走出幻境了，卻忽然意識到自己身邊的場景又切換了，只是這一次的場景，是她從未見過的。

　　無數(shù)根藤蔓拔地而起，在滿是云煙繚繞的懸崖峭壁，太陽就像是近在咫尺。霖琊被幾根藤蔓禁錮了雙臂，吊在懸崖峭壁上。

　　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藤蔓，只是掙扎了幾下，霖琊就忽然意識到不對勁了。那藤蔓極其堅(jiān)硬，又似乎自帶火焰的力量。她只要掙扎一下，就會感受到太陽光線的凝聚與自己的身上，隨后，整個肉身都有被炙烤的感覺。

　　霖琊的本體是雪蓮，植株一般都是木屬性，火克木，這刑罰、正中下懷。

　　只是掙扎了幾次，霖琊就已經(jīng)精疲力盡地放棄了。這傷害直擊靈魂，即便是封閉了五感，也毫無用處。

　　不一會兒，云霧散開，霖琊看見自己身邊四處，都盡皆是各種各樣的旗幟。每一面旗幟上，都有著獨(dú)特的陣型符文。

　　一個老人騰云駕霧，出現(xiàn)在霖琊面前，正巧就停在那巨大的太陽正中央。

　　“你是誰？”那老人審視著眼前的霖琊，絲毫不在意地問道。

　　“我是霖琊……”霖琊答道。

　　“哦？”老人似乎有些吃驚，“你為何不掙扎？”

　　掙扎？霖琊嗤笑一聲，掙扎的代價也太大了，她幾乎被太陽烤的沒辦法思考了。

　　“我沒有那么迫切地想要渡過天劫……”

　　聽到這回答，老人點(diǎn)頭：“那你這樣慢慢等下去，豈不是太慢了？想要掙脫這藤蔓，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成功的?！?p>　　“欲速則不達(dá)。”霖琊看了老人一眼，便閉上了眼睛。

　　可是那老人還是不依不饒地：“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完成你一個愿望。”

　　哦？霖琊覺得這個老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個奇怪的事情了。

　　第一個幻境里，她一眼就看出，蘿卜頭想利用羈絆，將自己困住?？墒撬敕值莫q豫都沒有，甚至連阿婆都沒見到。那是因?yàn)樗性履藓鐐魇诮o她的秘法，只要她學(xué)會了秘法，阿婆醒來便指日可待。

　　可這個幻境，她應(yīng)該做什么呢？除了被懲罰，還有這無窮無盡的云海，她還能做什么……

　　她睜開眼睛，對那個她沒見過的老人說道：“我想要你走開……”霖琊面無表情道。

　　“什么？”那老人差點(diǎn)連云也控制不好。

　　“你破的開層層禁制嗎？”

　　老人只說：“我不能那么做?！?p>　　“那你能幫我松開禁錮嗎？”

　　老人還是搖了搖頭。霖琊又低下頭：“那你還是離開這里吧，我想一個人靜靜?！?p>　　老人一副受了打擊的模樣。

　　隨后便消散在天邊。

　　現(xiàn)在，又是她一個人了。她閉上了眼睛，再次讓自己進(jìn)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霖琊想到：“有的時候，我是那樣的弱小。因?yàn)槲铱释簧磉叺娜藛柡??？墒且粋€人的時候，我也可以這樣強(qiáng)大。即便是被掛在萬丈深淵之上，我也從未怕過。站在如此高的峭壁之上，風(fēng)景明明很美，卻很少有人能夠欣賞到?！?p>　　她繼續(xù)嘀咕：“原來是這樣啊……站在高處的人，雖然倍感壓力，但是也看到不一樣的風(fēng)景。以自由換來了萬人矚目，也是以高超的實(shí)力換來了責(zé)任……

　　我以前總是覺得，人、神、鬼、魔，本質(zhì)上并無區(qū)別，可是我再也不能說出這樣幼稚的話了。既然居廟堂之高，就要履行自己的本分，但是這樣一來，生在最底層的人，卻沒有資格要求高人的庇護(hù)。因?yàn)槊總€人都有自己的自由，我?guī)湍闶俏疑屏迹也粠湍阋彩俏业倪x擇。因?yàn)橹挥袕?qiáng)者才有選擇……但是有一點(diǎn)不會變的……那就是強(qiáng)者也得尊重生命，這是底線啊……”

　　這么一想，霖琊頓時覺得自己的實(shí)力似乎又略微上升。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藤蔓的攻擊是爭對靈魂的，也就是說，她直接掙扎是無用的，但是……若是使用她的靈魂之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