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韻跑出驛站,站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風(fēng)吹枯葉落,他回首望著閣樓上的那間亮著微光的房間,心如刀絞。
好像有什么東西竄過他的腦海,帶起一捧記憶的塵埃,可是沒有抓住……
捂住頭,回想起昨夜……
他無事可做在外亂逛,恰好碰到了鬼界來辦事的二位鬼差黑白無常。這是第一次碰面,傅韻瞧著那二人,一人墨發(fā)飄逸,身穿黑袍上金絲繡鶴,另一人白發(fā)出塵,著白袍也繡著金鶴。黑衣者,從發(fā)飾、穿著、配飾皆是黑色,穿白衣者亦是同樣的道理。
二人束著高發(fā),佩戴同色金冠,手持拂塵。
傅韻聽聞黑無常號稱是鬼界十大陰帥之一,細(xì)細(xì)看過去,這家伙眉長若柳,面若冬之雪,不對,林硯才是冬,眼前這鬼眉宇之間有冬的冷,秋之愜,薄唇輕啟,露出一口整齊的皓齒來。
“閣下看什么呢?”黑無常用拂塵在入迷的傅韻面前揮了揮。
這確實(shí)配的上十帥之一的稱號,傅韻也不是沒有見過好看的人,但是今日就很奇怪的看見黑無常的時候,竟覺得在哪里見過,也就看的失神。
傅韻輕輕一笑,掩飾尷尬:“初次見黑白二爺,多有失禮,在下魍魎局傅韻,見過二位。”他略抱拳,互相道禮以后,黑無常咧唇笑,眉眼柔和起來,添了幾分春之暖。“閣下意欲何往?”
“這邊轄區(qū)有個案子,我奉命過來查查?!惫硎股癫畹?,傅韻就撒了個謊,林硯的警告他并沒有忘記,師兄他也不敢得罪,這案子牽扯的東西他也不清楚,可就是這樣,他仍然沒有死心。
如果不管,就是失責(zé),他的良心會過不去。
他在這兒糾結(jié)了許久,去還是不去的時候,結(jié)果就碰上了黑白無常,他想著如果跟著他們后面,大家結(jié)交個朋友,沒準(zhǔn)他們兩個還能幫上自己忙,省得自己孤立無援,那多可憐啊。
一張如意算盤打的啪啪響,傅韻面不改色心不跳,白無常望了一眼黑無常,無奈的抿唇,他能讀心這事只有黑無常知道,眼前這個傅韻還在那里偷偷的得意,卻不知自己已經(jīng)被看穿了。
三個人一起結(jié)伴同行,傅韻賤兮兮的擠在他倆中間,問道:“聽聞二位爺是專抓惡鬼的,所以此次來人間也是為了抓惡鬼嗎?”
黑無常點(diǎn)點(diǎn)頭,看了眼身側(cè)的傅韻,“嗯。這惡鬼從地獄逃出了,流竄到這里,似乎和這邊妖界的勾搭上了。”
傅韻一聽就喜了,這不擺明了和自己查的妖怪有關(guān)系,惡鬼惡鬼,還能干啥好事,鐵定與惡妖為伍,作亂人間咯。
白無常無語,有時候這洞曉人心的能力還真煩,比如身邊這傅韻,一直在嘰嘰呱呱,他聽的都要煩死了。
三人落在一處黃土殘墻外,地上是隨處可見的臟污,幾只黃狗站在土墻邊緊張的沖他們狂吠,白無常揚(yáng)手,那幾只土狗灰溜溜的退到一邊。
事先已經(jīng)找到了惡鬼的藏身之所,所以找起來不困難。傅韻跟著他們走近去,聽他們說惡鬼可能附在凡人的身上,隱藏在貧民窟里。
這邊都是低矮的土房,臟亂差樣樣都被占全了,傅韻最是愛干凈,不知從哪里弄到了一個面巾系在臉上,嫌棄的踮著腳尖,邁著小碎步跟在黑白無常后面。
從進(jìn)來的時候傅韻就感覺到一股很恐怖的氣息,他不由心虛,他還沒和鬼動過手,想來黑白無常都出手了,這個惡鬼的實(shí)力一定不容小覷吧。
他擔(dān)心的摸了摸腰間的長笛,也不知道安魂曲有沒有用,萬一那惡鬼攻擊自己怎么辦。
黑白無常走到一處黑漆漆的房子門口,透過窗戶,傅韻看見里面有很微弱的紅光在閃爍。
這惡鬼不會再練啥什么邪惡之術(shù)吧。傅韻擔(dān)憂的想著。
他正探頭探腦的盯著矮窗看時,黑無常轉(zhuǎn)過身,手一點(diǎn),將他變成一個凡間的糟老頭子——亂成鳥窩的一頭白發(fā),滿臉褶子和尸斑,破爛不堪的衣裳掛在瘦弱的身上,一只腳有鞋,一只腳沒鞋,杵著一根竹竿,拘僂著背,已然一副快死的模樣。
傅韻看見自己這副模樣氣的差點(diǎn)暈過去,黑無常淡笑,在空中寫下幾個字——他能察覺到我們的氣息,所以就拜托你了。
看完,那行字如同流螢一般消失不見。傅韻翻了個白眼,黑白無常他們身影慢慢變成透明,也不知去了哪里。
他不得不感嘆,天上掉餡餅的事果然不存在啊。
算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堂個魍魎局的神者,我怕個鬼???
傅韻壯膽走上前去,曲指敲門:“有人嗎?”還沒來得及習(xí)慣自己的蒼老的聲音,他被自己嚇了一跳。
一波驚未平,一波驚又起——面前的門“嘭”的一聲來了,一陣陰風(fēng)吹的傅韻睜不開眼睛。
“有人嗎?”他揉了揉眼睛,拄著拐杖慢吞吞的跨過門檻,屋里面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見。
靠!真不是什么好差事,希望黑白無常二位大爺可不要走太遠(yuǎn)吶!傅韻在心里把六界之內(nèi)的神尊都拜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