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灘一戰(zhàn),我越軍雖未徹底將吳軍殲滅,卻長了我軍的威風,滅了吳國的志氣,吳國闔閭的戰(zhàn)神名號掃地,而我們這位新繼位的越王勾踐卻被各國認為是新一任霸主的人選。
吳王闔閭帶著為數(shù)不多的殘余班師回吳,據(jù)說途中還遭遇了一次埋伏,好像也是范蠡軍師刻意安排的,聽下人來報,這次埋伏的很成功,闔閭手下三千殘余又折損了一半,算上去他們的人馬也只剩下了不過一千五百人,后來靈姑浮執(zhí)意要再次出征,趁著闔閭等人還未回國殺他個片甲不留。這建議卻為范蠡先生所不贊同:
“雖說這一千五百之數(shù)并不多,但能活下來的均是精兵,且如今瞧著這情形,這幫人舍命護主之心只會更盛,若派人去攻,雖獲勝幾率不低,但我方也會有著不小的損失。更何況,如今若是殺了他吳王闔閭,吳國上上下下便會暴起,視我越國為死敵。而我越國雖贏此一戰(zhàn),但實力終究不濟,還是應該徐徐而圖之?!?p> 一席話說得靈姑浮將軍不禁拜服,他打眼瞧著眼前的這位先生,年歲比自己還要小上許多,之前更是從未踏足過戰(zhàn)場,卻能有如此的見識和膽識,更能安排出如此周密的計劃,實在是可敬可佩。
而此時勾踐的想法卻要比靈姑浮將軍更深入一層,若是他能一直為我越國所用,必然是萬幸,若是來日他背叛我越國,恐怕此人就就留不得了,到時候可就別怪不顧念昔日之情了。
回城之后,勾踐下了幾道旨意,其一,便是封賞這次戰(zhàn)爭的有功之臣,勾踐原欲以靈姑浮為頭賞,靈姑浮卻稱一切都是范蠡先生的主意,自己不過就是照搬罷了,請王上以軍師范蠡為頭賞,王上應允,以范蠡為頭賞,大司馬靈姑浮次之,其后參戰(zhàn)諸人皆有封賞。
其二,便是懲戒,前任大將軍石買尋釁滋事大鬧太廟,嚴重影響朝廷的形象,之前雖已經(jīng)被貶官,卻仍將大將軍府給他住著。如今看起來這法外開恩大可不必要了,但念在其多年來對我越國的江山社稷之功,將他幽禁于將軍府中,無詔不得踏出將軍府一步。
其三,是戰(zhàn)場上那三百位死士,有十三個人頭顱不知所蹤,越王感念他們是為了我越國捐軀,特派人以青銅為這十三人鑄頭,并親自為其祭拜祝禱,臣民們得知,皆稱贊當今的王上體貼百姓。
其四,便是關于文種的,其實想到這里我有點可憐文種了,因為他從普通的大夫升到了有頭有臉的大夫,那就是行人大夫,我突然想起了之前兩位行人大夫,文種大夫,請自求多福吧。不過我倒是相信文種大夫的實力,畢竟看起來他已經(jīng)年過半百了,應該在這個位子上也坐不了多久了,希望他能夠好好地繼續(xù)下去,然后可以安享晚年吧。
那日處理完政事之后,他便來到了我宮中,我瞧著苦成手里仿佛端著什么東西,便問了句:
“王上可是新得了什么東西?”
“你倒是聰明。”他的指尖輕輕點了點我的鼻尖,苦成掀開上面的蓋子,我往里面瞧了瞧,里面裝的竟是一顆人頭。
我嚇得連忙別過頭去,他瞧著我的樣子輕聲笑了笑,擺了擺手讓苦成下去了。
“王上為何要將這等血腥的東西拿來與我看?”
他并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可知道這顆頭顱的主人是誰?”
那顆頭顱的樣子又在我的腦中浮現(xiàn),隱約記著頭發(fā)已然花白,眉眼倒不像是熟人,別的已經(jīng)記不清了。我便搖了搖頭。
“是闔閭?!彼穆曇羰值统?,面色也變得濃重起來。
闔閭死了?倒是比預料中快了不少。等等,闔閭死了?那么菀兒的大仇終于報了。感覺心里的一塊大石仿佛落了地,那個男人死了,那個年過半百卻還賊心不死的老家伙,聽說在季菀撞碑后不久,吳國太子波也染病身亡,當然他究竟是不是因病身亡我們就不得而知了,只是吳國對外是如此說的。那個時候我就在想,這位太子波究竟對他這位正妻有沒有動過真心,當年僅僅一面之緣,便要求娶他,如果他真的愛她的話,是否會后悔,把這樣一個花季少女接進深宮幽禁,最后毀了她的一生。
除了驚喜,更多的是不解。這吳王的頭顱又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是黑翼?!?p> 他仿佛一眼便看出我的心思,說出了一個名字。
對于這個黑翼,我倒是印象挺深刻的,他曾經(jīng)是石買的手下,后來被貶,又到了扶同手下,在那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殺掉了允常最愛的兒子公子嵇會。而后扶同自盡,他也被人追殺。只是不知,他為何又去殺了闔閭。
這一次他倒是并沒有瞧出我的心思:“在想什么呢?”
“在想黑翼的事?!蔽依侠蠈崒嵉鼗卮鸬馈?p> “想他做什么,還是多花些時間在你夫君身上下下工夫?!彼鹦渥?,上面漏了一個大洞。“這還是苦成縫過的。你瞧瞧,你夫君的衣服還要別的男人縫,說出去都要讓人笑話。若是哪天娶了親,恐怕你夫君便要整日穿著破衣服上朝和眾大臣議事了?!?p> 我腦中靈光一現(xiàn),突然想出如何應付他,我拎起他的袖子看了看,開口道:“宮中明明有針線局,為何還要苦成來縫,王上擺明了要欺負苦成我又有什么辦法。再說了王上說這衣服事苦成縫的,這縫的這么粗糙,自然是要將縫的人好好訓斥一頓,衣服又不是我縫了,你來找我作甚?更何況,上朝的時候,眾大臣怎么可能看著王上的衣服壞掉不管呢?必然是一人兜里揣一個小包,瞧見王上的衣服壞了,連忙上前給縫上啊,那些會針線活的,自然敢上前,而不會的,瞧見那些會的人,必然也會回家叫上妻子或是母親,好好研習一番,如此一來,朝中諸人皆學會了女工,豈不妙哉?